阿撒托斯学院一经创办便受到极大欢迎,除了第一年出于对新模式的不信任,人数略微有些少以外,第二年开始人满为患。
原因无他,所学即所用。
这里不学什么高深晦涩的文学,音乐或者诗歌,只有种种技术,木匠,铁匠,甚至是工程师,在统一规划之下,一个专业的团队用来整理和记录种种技术,他们包括专业的记录员,测绘院以及画师,将那些玄乎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记载在纸面上的东西。
也许这样没有什么创新精神,没有什么传统韵味,培养不出来什么震古烁今的大师,但是只要能够提供一支足够人数和足够专业的工匠队伍就可以。
毕竟战争和发展都不是依靠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达成的,它们是无数次的累计。
所以第二年开始,当原先的学徒逐渐利用自己所学牟利时,后来者几乎踏破了学院的门槛。
周立走在遗忘之森中,这里幽静的可怕。
他并不着急关于学院和研究所的事,因为这些并非一朝一夕可见成效的,十年初见端倪,二十年根深蒂固,在周立的设想里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不死族不在乎时间,而且没有网络来传递信息,要传出名声很难,更重要的是生产力的低下,一切的发展都很缓慢。
除了战争科技,民生方面一切和几千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周立并不想太早把人族带入工业时代,原因很简单,工业化的生产力太高。
不需要整日劳作就能果腹,剩下的就是对精神文明的追求,但是周立要做的一切,都是完全违背一切美好品德的事情。
周立躺在草地上闭目思考,就快入冬了,但是这里除了温度有些低,依旧是一幅生机盎然的样子。
而且也有些太安静了。
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你来这里做什么?”
忽然之间,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出现在周立脑海里,很突兀也很梦幻。
“为了找你。”周立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惊慌,很淡定的对着寂静的森林开口。
看起来就像是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找我做什么?”
“连身形都不露出来,这样的谈话是很失礼的。”周立并没有急于回答,他取下自己的法杖,对准远处那一点露出土地的根须,“而我脾气一向暴躁。”
那一点根须迅速从地下冒出,扭曲为一个人形。
周立也懒得开口,雷光冒出,整个人形都被炸成了碎片。
“下一次,我会往前一点。”
一分钟之后,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周立放下法杖大步走入。
“很少有人敢这么放心走在这里。”那个声音又开口。
周立咧出一个微笑,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一直到尽头,是一簇巨大的树根,盘根错节占据了周立的全部视野,这个高达十米宽约四十米的巨型地下空间几乎被这树根占据了一半,只能通过缝隙来判断这里原先似乎是某个建筑。
很奇怪的是地面以上却没有这么高的植物,而且附近也没有足够的水源。
后一个周立大致猜到了为什么,他听到了隐隐的地下水声。
“初次见面,我叫阿撒托斯。”周立伸出了手。
地上的树根扭曲着递出一条树根。“萨图恩。”
“不错的名字,谁给你起的?”周立满不在乎的问道。
“谢谢,一个精灵给我起的。”
周立收回的手慢了一瞬,萨图恩没能捕捉到。
萨图恩意外的好相处,在周立展示了深渊意志的力量之后,毫无气节的表示臣服。
这倒是大大超乎了周立的预料,只是象征意义的口头劝服居然成功了。
原本只是打算留几颗种子带回去的,没想到……不过也还行。
“精灵的月神使者也来过这里吧?为什么你没有投降它们?”
“它们?它们怎么会来这里?”萨图恩的语气表现出了明显的轻蔑。“我们这一群自然的逆子,只要活着就是对自然的挑衅,有怎么会来招降?”
周立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遗忘之森对于人族来说,危险来自于其中的魔兽,比如萨图恩这样的超巨型魔兽,但是对于精灵来说,唯一的阻碍是树。
因为某种限制,精灵不能伤害树木,否则月神的祝福就会减弱,离月神越近,比如神官,这样的表现就更明显。
所以精灵族的战线不得已停在了遗忘之森外,因为就算是自然之子,也不能在崎岖的地形上运输后勤,以及应付袭击的魔兽。
而遗忘之森里面的巨型魔兽,则大多来自一次魔法的副产物,一个混乱的魔法能量落入了曾经只是一片小树林的遗忘之森,然后一切就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活了过来,有奇怪的符号在流转,从那天起厮杀就是这些新的生物唯一的行动,杀死所有会动的东西,直到自己成为唯一。
唯一的什么?没人知道,但是萨图恩从数据流中读出了“深渊”的字样.
厮杀的不仅有这些活过来的生物,还有大量大量的神使,像是泥沙那样撒下,他们悍不畏死,清除所有见到的这些“自然的逆子”。
直到最后,仅剩的几名生物恢复了清醒,它们用同伴的尸体发动魔法,制造出现如今的遗忘之森,利用地形来限制其中一些神使的攻击,然后就是第二次圣战,心怀鬼胎的各族不再发动对遗忘之森的统一征伐。
周立听罢,也没有多说什么,录音已经传输给撒达,交由史馆印证。
与此同时,一名叫做凯瑟琳的少女走入了阿撒托斯学院,法师学院拒绝接受如此偏科的学生,而看到那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口水的大法师,主教决定把凯瑟琳送到这家新开的学院。
魔法绘图专业,正好凯瑟琳有一双巧手。
从进入班级的第一秒起,她就是绝对的焦点,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一团雪花飘了进来,晶莹剔透纯白无暇飘渺轻盈。
倘若能让这冰山融化,绝对是无上的美景,可惜冰山就是冰山,那张脸如同画上去的一般,即使是说话也是嘴唇轻启。
绝对的女神。
副校长克塞蒂亚看着这份新生的档案,她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阿撒托斯,孤傲孤独。
道罗斯发现克塞蒂亚整日独坐之后,觉得有必要给她一点事情做,所以把这家名义上是纪念自己的丧子的学院的副校长职位交给她。
现在看起来克塞蒂亚的情况稳定多了,至少渐渐看得见笑容了,干劲也逐渐在回归,但是当道罗斯打算收掉所有周立得物品时却遭到了激烈的抵制。
其实周立根本没留下什么,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连个小装饰都没有,其他的都是克塞蒂亚送给他的,简朴的就像是一台机器。
看一次就是两行泪。
道罗斯无法,在阿撒托斯学院外按照原先的公寓建了一座一摸一样的房子,把所有家具都移到里面去,克塞蒂亚才肯从法师学院搬出。
额外支出,算在了周立的个人账上。这一年来他除了在雪绒山脉翻阅文件以外就是在人族帝国内游荡,冒险者,佣兵,什么风险大,周期短做什么。
这样的工作活跃在各种交锋的最前沿,风吹草动往往是最先知道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