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透彻,着实有一番见解。也算对得起你大名鼎鼎的老师,对你的一番培养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管未来的情况如何变化,结局又是如何,都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了。”面无表情,出手不见丝毫的留情。掌中混元如一,似是能搬山倒岳的浑厚劲道,随心而转,往前轻轻一推。
“姑娘,你快走!”轻飘飘的一掌,对两个女人而言,却似是一座直入云天的巨大山岳缓缓碾压而来。莫说她们这等独属女子的娇弱之躯,即便是真正的钢筋铁骨,在这山岳般的千钧力道化作一堆随风飘荡的粉末。就在这生死最为关键的时候,被卫无忌以石子击落自杀匕首的那个女人,奋不顾身一把将那朵间谍之花抱在了怀中,以自己的背部,硬接了卫无忌这推山倒岳的一掌。
“倒是忠心,却也麻烦。”刹那间的变化,着实出乎意料之外,下手却是依旧的毫不留情。剧痛而来的悲裂惨呼声,掌力发出的巨大推动力,将两个女人,直接推出了五米之外。
气息低迷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点,或许下一秒就将成为一具毫无意识的冰冷尸体。自由抛物线的重重摔落,何况卫无忌那一掌的劲道,就已经震断了周身上下所有的筋骨,丝丝血色自周身毛孔之中渗出,随着不时吹过的寒风飘摇,整个人的肌肤颜色一刹那间白了数倍,几近透明。
“不要啊!”喷洒在脸上熟悉而陌生的温热,一声悲呼情不自禁的从嘴里发出。本来以为多年的训练,早已经把这个如今算来不过二十岁的绝色佳人,打造成了一台毫无自我情感,真正的战争机器。可在这么一个生死危局的时刻,原来她依旧还是有血有肉,有感情。再残酷的训练,也不可能将人性最深处的一些东西,彻底磨灭。
“你这个疯子,恶魔。”强忍着极大的疼痛,瞪圆了双眸,用最为恶毒的神态,死死盯着不远处,那道挺然而立的身影。虽然为了保护这朵精心浇灌的间谍之花,那个女人不惜以自己的生命,血肉之躯阻挡了卫无忌大部分的掌力伤害。可剩余的一小部分掌力,还是伤到了那朵美丽的花,筋骨折损大半儿。
“疯子?恶魔?这话如果是那些为了保护家国,战场上洒满热血的义士,以及那些因为这场罪恶的侵略战争而送命的无辜百姓,对你发出的最后吼声,以你自己的真实状态而言,内心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嘲讽,不屑,蔑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一丢丢的善良,恻隐之心呢?”
“肉弱强食,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基本的生存之道。强者,本来就应该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最旷阔的土地,最好吃的食物,最漂亮的女人。”这同样是从小培养,已然根深蒂固,甚至有些偏执,疯狂的概念。
“这话,说得亦是不错。可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已然数不清多少岁月的普通老百姓而言,能够粗茶淡饭,一日三餐填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就因为你们想要的太多,他们就要牺牲很多了,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确保,这又算得了什么?”一声声质问般的长啸,伴随着拳头轰然降临。他是来杀人的,并不是以道而辩论的。在这场毫无人性的战争中,所谓道德,对错,早就化成一堆烟灰,随着这深刺骨髓的凛冽寒风而消散无形了。
刹那间周身根根汗毛倒竖,身体上一瞬间传来无比清晰的疼痛,以及生命流逝,让这位精心浇灌的花朵,露出了无比愕然和不解的神态,一双动人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卫无忌。他怎么就·······他怎么可以······
“怎么?你还做着美梦呢?之前之所以没有将你就地处决,不过是考虑到那个时候,战争并没有全面性爆发,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并没有断绝。现在你觉得还能有这种幸运吗?”看着那双动人眼眸中疑惑不解,或许还有一丝丝的解脱吧。卫无忌哼道。就知道这个女人在这儿跟他装蒜,情感的真实或许毋庸置疑。但也未尝不可以作为一种手段,或许对某些自诩心怀仁慈之心的人来说,确实存在极强的效果。可对于卫无忌而言,该杀的人,不管有多少种理由,都难逃一死。于人而言,善良必不可少。但如果把善良给了这些人,那就是对善良最大的侮辱。
“该死的,这都多少天了,还有消息传来吗?什么精心浇灌,大名鼎鼎的间谍之花。跟那群废物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废物。”烦躁乃至暴躁的来回渡步,已经成了近几日间,朝香宫鸠彦王的日常姿态。时间,对于一场大规模战役而言,时间是最为重要的。数十万大军,每日间后勤资源消耗,自然是一大问题。可最大的问题却是在时间的消磨下,对于士气斗志的影响。本来就因为他们两个最高统帅的被捉,士气出现了很大程度的衰落。这十日间出现的诸多问题,却再次将这种衰落的士气,进行了一番狠狠的压制,可以说已然降到了最低点。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这场仗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一群毫无士气,毫无战意的肉身傀儡,将他们推上战场,是想等着被人家屠戮吗?良好的枪械也好,犀利的炮火也罢,终究需要人手操作。战争,从根本性而言,终究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抗。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冒着风险,也不得不行事了。”临时搭建起来重重军帐大营中,看着来回渡步,暴躁不已的朝香宫鸠彦王,已经从一开始的厌烦能耐,到逐渐习惯的松井石根,眸中一丝决断之色闪烁。确实不能这般无限期的僵持下去了,由于这十日间的僵持,环境的不适应,用常态来说叫做水土不服,再加上冰寒的天气,卫生条件的限制,几十万大军之中,已经出现了很大比例的非战斗性减员。若不是在后勤储备中,紧急调用了一批抗生药物。只怕现在这几十万大军,早就泡在疫病当中了。而最终的结果,不是泡在疫病之中慢慢等死,就是发生大规模的叛逃。而无论怎么样,难以想象,难以承受,难以恢复,即便如此,士气,能不能继续作战,都是一个未知数儿。
就这个士气问题,其实才是最为头疼的,因为老话常说,人心难测。本来就因为陆轩一次行动,直接俘虏了两位最高指挥长官的缘故,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有太多人有了自己的小想法,这也就是松井石根带兵手段实在不一般,要不早就出大乱子了。而这种带兵手段的控制,随着近十日的消磨,已经愈发的失去效用了。如果再不想办法,最多一两日,一场滔天的祸乱可能就会出现。兵变,尤其是没有人控制,由最底层人员发起的兵变。就比如千多年前,一群连锄头都没有的农夫,愤然揭竿而起,直接推翻了那个几代人心血,横扫六国才得来的皇朝。
“打吧!即便消耗一个旅团,一个师团,甚至战损三分之二,打下这座城,也远比在这儿没有时日的活活耗死强。”朝香宫鸠彦王穿着军靴的脚,在地面狠狠一跺,激起了无数的尘土。
“至于那个家伙······如果他真有本事的话,就让他来吧。”一直以来的按兵不动,最大的顾虑不就是那家伙的不按常理出牌吗?亦或者说是考虑到两位最高统帅的人身安全。然而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演变到了这种地步,如果真的酿成兵变的话,那些疯狂的士兵,还会在乎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生命吗?
既然没有退路,一定要死的话。死在敌人手里,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强。传出去,最起码也是为国而牺牲。这般的名声,也不算辱没自家,妻子儿女亲人,亦是与有荣焉。
“动作都轻一点儿。”或许是明日的天气不太好,或许是浓郁的战火硝烟,还没有消散,把天空之上那一轮亘古以来就存在的明月都给掩盖了。反正今日的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把这几个架子,沉入江水之中。”趁着这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卫无忌率人悄无声息的越过战线,来到了波涛汹涌的长江江畔。指挥人手将几个提前制做好的巨大框架,沉入了滔滔江水。
“世间万物,最莫测者,无非人心天意。”在这场火攻之中,不可或缺,也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便是这天地间呼啸不止的狂风。一场大火的燃烧,除了燃料的之外,狂风的因素也是不得不考虑其中。亦如当初的诸葛亮借东风般,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风火相协的大火,不可预见,不可控制,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