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向榕很不解，师父总是说半截话，这让人抓肝挠腮，痛苦不已。

断臂男嘴角微微上扬，闭目屏息道：“唉，天机不可泄露啊，你只要乖乖听师父的话，保准没错。”

“......”

断臂男半天听不到声响，偷偷眯着眼瞥了一眼向榕，只见他懊恼的坐在墙角，一肚子委屈的模样。

“哈哈，我说你啊，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为什么唯独对这内功心法这般沉迷！”断臂男睁开眼，笑道。

向榕委屈的撇撇嘴，两只双臂环抱在胸前，对着断臂男噘着嘴碎碎念道：“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谁不知道上层武功皆出内功，内不稳而外不牢。”

断臂男眉毛微拧，露出惊讶，“谁跟你讲的？”

“世人皆知的事。”向榕倔强道。

断臂男见他一副处心积虑，老气横秋的模样，不觉笑出声来。

向榕看着断臂男突然大笑，很是不满，咬牙切齿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断臂男不仅笑意不减，反而愈演愈烈，变成仰头大笑了，向榕目瞪口呆的看着断臂男，周边的病人这时也都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谨慎细微的高郎中本在一旁写着药方，却见断臂男不注重形象，更没有注重医馆礼仪，肆意妄为，饶他人清净，便吹胡子瞪眼叫道：“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让你在这撒欢耍赖，大吵大嚷的！”

断臂男这才收敛，憋回笑意，只是眼睛都激动的流出了泪花，他见向榕真的有些生气了，才微微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武艺的高低并不是由内功深厚来决定的，它是一个极其不确定的变量，就如世上大致分为十八般兵器，而在十八般兵器下却可演化出无数种武艺，每一门武艺都有所长所短，侧重点不同，修炼的结果也就不同！”

向榕的脸颊开始变得僵硬，斜着眼睛盯着断臂男。

“没有最强的，只有更强的，就看你的造诣能达到什么境界。”断臂男眸子里金光闪闪，好似在领悟一种境界。

向榕木然，珉珉嘴唇，眸子转了一圈，瞥向窗外。

“就好比一些人不精修真气，也未曾学过内功心法，但他却磨炼纯粹的肉体，一样可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一抵十，一抵百不在话下，真气的修行并不能算至强的，最佳的，人体内蕴含着如浩瀚星辰一般多的秘密，究竟哪种修行才是最强的，无人知道，而只识一种修行方法的同样算是蠢材。”断臂男夸夸而谈道。

向榕眉头越来越紧，断臂男说的话，他并不算很理解，可以说是晦涩难懂，一知半解，越想越想不通，但断臂男的大概意思应该是在说，即使不精修真气，不练内功心法一样可以举世无双，天下无敌是吧？

断臂男眸子清澈如秋水，面上红润，最后说道：“你该学的太多，多到你一辈子都学不完，你需要将心放在肚子里，慢慢的去认识这个世界。”

向榕心中难以平息，呼出一口气，赵捕头，巩典史惨死在自己眼前的画面再次呈现，他怎会忘记自己曾许下的诺言，阻止面具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第一件大事，脑中不断有个声音在回荡，若想不再发生悲剧，就必须阻止面具人，而且必须由自己来阻止。

他看着眼前终日荒诞，无所事事的断臂男，心中冒出一丝厌烦，明明师父是那么强大，强大到足以......足以......

向榕眸子一闪，再次看向眼前露出稚嫩童气的断臂男，心中猛然一震，他似乎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哪怕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关于师父他不仅不知道他何许人也，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的人生目标又是何物？

“师父......”向榕看着眼前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断臂男脱口而出两个字。

断臂男此刻却面如桃花，滋润荡漾，眉眼里尽是窗外路过的一姑娘，那姑娘貌美如花，天生丽质，身后还跟着一个使唤丫鬟。

向榕顺着断臂男眉目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花容月貌的姑娘，但他此时对此并不感兴趣，眉头皱了一下对着断臂男再次叫道：“师父！”

断臂男一缕魂魄都快被那姑娘勾了去，只等那姑娘走远了，他才惊愕回头，“怎么了？”

向榕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两只手不断绞在一起，“师父，我想变强！”

“啊？”断臂男哑然。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能做的还是太少，我的力量还是太微弱，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向榕神情有些奔溃。

断臂男淡淡一笑，“你知道就好。”

向榕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断臂男，断臂男却又不屑一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只希望你稍安勿躁，压下心中的躁动与不安，我的一身武艺绝学从来没有想过要带进棺材，而我却只有你一个徒儿。”

向榕微微低下头，眼神黯淡。

“我不管别人修炼的是什么武功，又或是使用的哪家兵器，但我......”断臂男话音戛然而止，他刚刚差点冲动，说出自己的名字。

“只修练刀法和真气，而你是我的徒弟，就该和我一样，练好“乱刀斩”和“莲花诀”，即使你现在还练不了莲花诀，但你要相信师父，师父会尽心竭力，将我毕生所学尽数传于你。”断臂男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凝视着向榕。

向榕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一份巨大的责任，还有一颗难以拒绝的赤诚之心，他早就不需再与断臂男讨论什么利益关系，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而分离，他们是师徒，更像是一对父子。

两人之间，发生越多的磨难，越多的内心冲突，只会让他们更加亲密。

“师父......”向榕突然热泪盈眶，忍不住哽咽抽泣起来。

断臂男也眼含热泪，脸上燥热，他们四目相对，未过三秒，两人又互相拥抱在一起，即使断臂男没有胳膊，但他却用宽阔的胸膛抚慰着向榕幼小的心灵。

旁边几个病人，本在闲聊，只见他们师徒二人，一会笑，一会哭，还说了半天让人听不懂的话，这会更是相拥在一起，着实有些令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