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0章 一晚盐煮肉 再见的旧识(1 / 1)贾沉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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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空无一人,陈设老旧,两人随便坐下,凳子发出“咯吱”的响声,点点木屑落下,桌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一只手印有些突兀,夏侯义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捂了捂鼻子喊道:“有人吗?”

片刻之后,一个老妪从后堂掀帘而出,无精打采的用腰间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金犹在没进客栈前便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佝偻着背的老妪,“住店,能不能先来点东西打打牙祭?”

老妪伸出褶皱的双手,捂在嘴前有气无力的咳了咳,转身回了后厨。

夏侯义实在忍受不了客栈里的霉味,捂着鼻子露出些许厌恶,“前辈,要不然换一家吧?”

金犹在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思量片刻,摇了摇头,“不要挑三拣四了,这荒郊野岭的,去哪找第二家?再不就是借宿在老乡家。”

夏侯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想到,这流民四起的时代,当地老百姓不到天黑就关门闭窗了,别说借宿了,问路都不一定会给开门,少去触那霉头为好。

“你是怎么走火入魔的?”金犹在坐在那闲得无聊便问道。

“我在修炼莲心诀第十式时不甚走火入魔的,不知前辈可知晓莲心诀的内容?”夏侯义如实说道。

金犹在垂下眼,思量道:“莲心诀第十式可是玄火掌?”

“正是。”

金犹在一笑,“我没记错的话,这第十式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技艺,你怎么就走火入魔了?”

“前辈说笑了,对于前辈来说或许普通,晚辈愚钝,并不能轻易掌握。”

金犹在问道:“现在掌握了?”

夏侯义谦虚道:“偶然间掌握了。”

“给我看看。”金犹在饶有兴趣道。

夏侯义并未犹豫,伸出左手,掌心处可感一股真气不断环绕,丝丝火焰渐渐显现,顷刻间手掌布满赤红的烈焰,两人面部均可感到灼热感。

他收回玄火掌,微微一笑。

金犹在却不屑道:“小戏法而已。”

夏侯义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苦笑道:“前辈不知,这玄火掌可瞬间穿透一般的铁铠甲,一般兵器也可熔断,摧毁肉身更是不在话下,绝非小把戏。”

金犹在说道:“我不是说玄火掌是小戏法,而是你的玄火掌是小戏法,你凝炼真气的速度太慢。”

夏侯义对此哑口无言,竟说他凝炼真气太慢,这么些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两个字眼挖苦他。

老妪端着木盘从后厨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将一碗盐煮肉片摆在两人面前,夏侯义嗅了嗅,指着盘子中的肉问道:“这是什么肉?”

老妪目光无神,声音低哑,“猪肉。”

说罢,提着木盘脚步稳健的回了后堂。

金犹在一直注视着那个老妪,等她消失后,小声说道:“你不觉的她有些奇怪吗?我什么都没说,她竟知道我想吃肉!”

夏侯义哑然一笑,拿起筷子,却迟迟不敢动手,脸色纠结,“前辈,我怎么觉得这肉有些奇怪,什么配菜都没有,就是一碗肉,这个客栈如此简破,怎么会有如此上乘的肉食?”

金犹在低头看向盘子中的煮肉片,香气在鼻头间萦绕,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好久没吃过肉了,早就忘了肉是什么模样了,再说了,肉有什么奇怪的?”

金犹在示意夏侯义夹片肉给他,夏侯义迟疑不决,他只在太原城的大饭馆吃过肉食,一般铺子都是素食,即使有肉,也是切成非常小的碎末,如此铺张,让他隐隐不安。

“怎么?”金犹在看着碗里的肉却吃不到,恨不得自己立马生出一只手!

“前辈,我觉得这不是猪肉。”夏侯义不安道。

金犹在眉头一紧,“不是猪肉还能是人肉?”

夏侯义犹豫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金犹在挺直了腰板不服气的问道。

夏侯义苦着脸道:“刚刚我去栓马时,发现这个客栈很小,根本就没有饲养牲畜的地方,这猪肉哪里来的?”

金犹在看着碗里香气四溢的肉片,咽了咽口水,听夏侯义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怀疑了,路边那么多饿死病死的灾民,不就是源源不断的肉源吗?

而且这个老妪也不问他们吃什么,直接上了一碗肉,难道不怕他们付不起帐,这么一想,好生奇怪!

两人四目相望,面容难堪。

“吁!”客栈外响起一声马鸣。

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蒙面而入,看其装束,是武林中人,手上也都拿着佩剑。

老妪闻声而出,与之保持着距离,“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

其中一蒙面人好似还要问些什么,那老妪却直接会了后厨。

夏侯义不经意间瞄了他们一眼,他们恰好脱掉面罩,他眼前一亮,她们竟是女子!

其中一女子面容精致,眉目秀丽,另一女子显然上了年纪,但从面容可见,年轻时必定也是一沉鱼落雁的佳人。

“师父,我们不在这住一晚吗?”年轻女子问那上了年纪的女子。

上了年纪的女子谨慎的扫视了一圈客栈内部,又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两个人摇摇头。

夏侯义内心苦笑,看那两人的模样,是在嫌弃他们

不一会儿,老妪依然端着木盘而出,放下两个碗便离去了。

夏侯义一直注视着她们,她们拿过碗,年轻女子夹出一片肉,刻意伸出鼻子嗅了嗅,有些欣喜,夏侯义伸长了脖子看她,却见年轻女子眉头一紧,将肉片放回到碗里,扭过头冲夏侯义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见我手中的剑吗?”

这时她师父伸出手压住她手里的剑,转过头客气的对夏侯义说道:“小徒性情刚烈,出言不敬,望二位恕罪。”

“师父,那个人从我一进门就盯着我看,十有八九心怀鬼胎!”年轻女子眉头紧锁。

“芳儿不得无礼。”

夏侯义站起对她师父恭敬说道:“前辈无需怪罪她,只是晚辈无意多看了几眼,不想竟引起误会。”

年轻女子松开手里的剑,冷哼一声,夹出碗中的肉送入口中。

“哎”

夏侯义与金犹在看着女子将肉片塞入口中,霎时目瞪口呆。

年轻女子意识到什么,又将肉片吐了出来,脸色不悦道:“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那客栈里的老妪闻声而出,见客栈里仅有的四个人剑拔弩张,脸色阴沉,“四位有话好好说,可别动起手来,砸了小店,让老身失了营生。”

年轻女子的师父站起赔礼道:“是小徒不好,惹是生非,我们这就走。”

那老妪接过几个铜板,转身欲走,金犹在突然问道:“敢问你哪来的猪肉?”

老妪面目阴沉,神色黯淡,“怎么,不新鲜?”

金犹在喂喂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想知道你这猪肉哪来的,不过分吧?”

老妪看着他,藏在褶皱眼皮的眸子上下动了动,回道:“自己养的,这荒山野岭的能有盐水煮肉吃已经不错了。”

还未等金犹在再问,老妪又回了后厨。

夏侯义与之对视一眼,喉咙干咽一下,难堪道:“前辈,这”

对面两人拿起碗,正准备快速吃完,却听到旁边的对话,不禁心生疑窦,手中举着碗,不再动弹。

年轻女子的师父狐疑的将碗里的肉夹出,仔细观察着,又嗅了嗅,这才发现这盐水煮肉有些蹊跷,不仅这猪肉的颜色与平时食的猪肉不同,味道闻起来也更鲜美,甚至有点腥味。

年轻女子的师父将肉片放回碗里,若无其事的又将年轻女子手中的碗一并拿开,拉着她准备离去,年轻女子感到了气愤的诡异,但并不知详情,疑惑道:“师父,怎么了?”

她师父瞥了眼还在坐上的两个人,转而对她说:“你还记得昨天遇到的那个高僧吗?他说他曾遇到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那快要饿死的人想让那高僧救救他,而高僧自己也饿了几天,没有食物,那将要饿死之人便想吃那高僧的肉,高僧看出后,欣然同意了,只是那将要饿死之人还未等高僧割下自己的肉,便饿死了,高僧感叹懊恼,怪自己割肉割慢了。”

年轻女子听完师父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师父。

她师父假意笑了笑,“走吧。”

金犹在与夏侯义听完后,看着手边的碗咽咽喉咙,夏侯义站了起来,顺手在桌上扔了几个铜板,金犹在会意,也站起准备离去。

客栈外,夏侯义与那年轻女子的师父一同去马棚取马,她随口说道:“乱世中有乱世的生存法则,我并不想干涉别人的想法。”

夏侯义闻言一笑,“前辈提醒的是,但前辈请放心,刚刚我虽犹豫,却没有吃那肉的想法。”

“不是指你。”

夏侯义一愣,尴尬笑道:“前辈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那样最好。”

“不知前辈从哪来又要去哪?”夏侯义问道。

“去哪?去一个安宁,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地方。”

夏侯义目光炽热,觉得此人心境高尚斗胆问道:“敢问前辈大名?”

“韵律。”

夏侯义一惊,意料之外,“您是韵前辈?”

韵律一身朴素,头上围着头巾,只有面目露出大半,整体包裹的严实,她拉过马,“怎么,你知道我?”

“您当年的绝情剑法威震江湖,我怎么会不知?”夏侯义喜出望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韵律本人。

韵律目光忧虑,哀叹一声,“没想到还有人记得绝情剑法,记得我。”

“前辈何出此言?”夏侯义不解。

韵律说道:“内气派早已没落,江湖上早就没有内气派的位置了,而我也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人罢了。”

“是前辈悲观了,从没有人说过内气派已经没落。”夏侯义否定道。

“我知道你这么说是在安慰我,看得出,你和那老家伙都是外流派,何必来同情我呢?”韵律低声说道。

夏侯义心情也有些低落,确实内气派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气势,更无法与今日的外流派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前辈,内气派有您这样的人物在,势必不会日落西山的。”夏侯义真挚的说道。

韵律苦笑一声,“如今的人都去追求外流派的内功心法,谁还会去精修一身蛮力呢?这个我懂,我也从未想过去争什么,反对什么,一切顺应自然吧。”

“前辈!”夏侯义看着韵律离去的身影,有些苦涩。

他知道内气派与外流派的争斗中,内气派彻底失败了,双方爆发过很多争斗,甚至一度想要彻底消灭对方,只是谁都知道彻底消灭对方是不可能的,但一些人似乎从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

外流派与内气派的矛盾主要爆发在几十年前,那正是金犹在,玄逸道人,韵律等一代人风华正茂的年代,那时候的夏侯义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根本不懂得江湖上的道义,江湖上的恩怨,更不懂大家为什么要相互厮杀,甚至对兵器有些恐惧。

金犹在不知何时出现在马棚,神情复杂的看着韵律,夏侯义注意到金犹在怪异的神情,“前辈,你怎么来了,我这就走。”

韵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金犹在,一脸冷漠。

“你是韵律?”金犹在开口问道。

韵律回道:“是又如何?”

金犹在露出粗鄙的笑,“绝情剑法有情人,魂断幽径泪不干。”

韵律愣了神,牵着马的手收了回去。

年轻女子见师父迟迟未来,也来到马棚,恰见两人围着她师父,以为两人欲图谋不轨,心急道:“师父,你没事吧?”

韵律抬眼看了下年轻女子,微微摇头,随后又望向金犹在,“你是谁?”

“我是谁?这天下真是小啊,几十年了,我又碰见你了,韵金花!”金犹在眼中似乎带着难以磨灭的愤怒。

夏侯义一旁心惊,看得出金犹在可能也认识韵律前辈,并且有着仇恨。

韵律一惊,“你知道我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

“这么些年了,再相见,你依然高贵,而我却是个乞丐,你不认得我也无妨,但你总记得你的师妹,韩佳子吧!”金犹在情绪难掩激动。

“佳子”韵律面部露出惶恐,眼神不安的四处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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