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几人又倒在血泊中,余下的人仓皇而逃,向榕拉过六神无主的李捕头,大叫道:“走啊!”
李捕头颤栗的双手早已握不住刀把,腰刀落在地上,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跟在向榕身后,大步逃离。
已杀红眼的沙仞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咆哮着,愤怒着,那鲜红的双眸颜色越发艳丽。
李捕头内心充满恐惧,回过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人披头散发,提着一柄刚刚崩裂的断刀冲到眼前。
“啊!”
一声惨叫,向榕回过头,只见沙仞将断刀插进李捕头的头颅中,沙仞松开手,李捕头仰面倒在地上,身子还在抽动。
沙仞没有就此罢手,他试着将断刀拔出来,猛地一用力,雪白色随之炸裂而出。
向榕艰难的咽咽喉咙,心跳极具加速,他双目圆睁,喘着粗气,感到了窒息感。
不知是不是断刀使得不顺手,沙仞甩掉手里的断刀,捡起李捕头的腰刀,嘴角露出窃笑。
向榕记得第一次见沙仞,他是使剑的,如今用起刀来依然得心应手,不得不说其技艺深厚。
沙仞不由分说,举起腰刀砍向向榕,向榕一路奔波,本就疲惫,状态并非最佳,再加上惊吓过度,刚起手的腰刀便被振飞出去
有惊无险,沙仞那一刀从向榕脸边划过,近至毫厘!
向榕大惊失色,这沙仞砍翻这么多人,体力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力量反倒更强了,大有越战越勇之意。
他哑然,实力悬殊之大,让他感到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当下又没了兵器,他该怎么办?
沙仞略有迟疑,脖子不自然的扭动一下,“你不是夏侯义那我为什么记得你的模样”
趁着沙仞分神,向榕当机立断,抛弃一切的大义,此时此刻,除了活着,还有什么更重要呢?现在即使倒在沙仞的刀下,又有什么用呢?
相比其他捕快,向榕的轻功更胜一筹,几下便跑到最前面,沙仞似乎陷入痛苦的追忆中,让所有人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夏侯义”沙仞看起来很痛苦,他抱着头在哀嚎。
向榕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空无一人了,他满脑子只想着逃得更远,可是一个转弯之后,突然惊醒,小梓花在哪里?还在那里藏着吗?
他一个急转弯,跑了回去,这时那剩下的十几个捕快才跑过来,他们并不关心向榕为什么回头,也轮不到他们关心,这个人可比他们跑的快多了。
“小梓花!小梓花?”
向榕绕回到最初与小梓花分开的地方,小声呼唤着。
“咯吱”一声,一扇木门被推开,小梓花露出头,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淡淡说道:“我在这里。”
向榕一把拉过小梓花,心急如焚,“我们快跑!”
小梓花这才注意到向榕身上的血迹与他那苍白无力的眼神,一边跟着跑一边问道:“那里倒底发生什么了?”
向榕手心里全是冷汗,脸色难看,“来不及解释了,要想活命就快跑!”
小梓花额头一紧,虽不喜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此时她又能怎么样呢?
“哎!”
没跑出百米,可能是因为向榕用力过猛,速度太快,小梓花根本跟不上,重重摔倒在地。
向榕还未松开拉着小梓花的手,拖了她一米远。
他猛然回头,野蛮的扶起小梓花,她注意到小梓花眼圈里有泪花,但这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啊”
小梓花又跟着跑了没两步,再次停了下来,向榕回过头,看着一瘸一拐的小梓花二话没说,做出一个屈膝弓背的姿势,叫了声,“上来!”
她犹豫片刻,爬上他的背,向榕脚下像踩着风,疾驰而行,尽管小梓花瘦弱,但也有几十斤。
小梓花有些害羞的抓着他的衣襟,可是过度的颠簸,只能让她随后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因为怕碰见沙仞,向榕一路上只得穿梭胡同,只是终究还是要来到主街上,他停在胡同口喘息着,小梓花看着大汗淋漓,神情严肃的向榕抿了珉嘴,憋回了想说的话。
向榕探出头,左右环顾,只见主街上一片狼藉,一只摔碎的瓷碗还有轻微的晃动。
他又看向那近在咫尺的高墙,翻过那做墙,他们就不必担惊受怕了,任是沙仞在猖獗,他也不可能跑到人流密集的城里杀人吧?
怀着一丝侥幸,向榕蹑手蹑脚钻出胡同,从街道一边向高墙下小跑着,他心思涣散,脑子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惨相,心有余悸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有去“送死”的想法,如果他刚刚真的倒在沙仞的刀下了,那他还能在背着小梓花逃走吗?他还能再见到师父吗?他是不是有一点太不负责了呢?
“啊,小心!”
背上的小梓花叫了一声,向榕一抬头,还是与突然冒出来的人迎面而撞,那人被向榕毫不费力的撞到在地。
小梓花面容惊恐。
向榕则低着头,一个劲的说着抱歉,却猛然回过神,对面的人一声不吭,有些不对劲不是吗?
他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那人的脖子被砍断一半,鲜血不断的流,但他似乎还活着
小梓花捂着眼睛不敢再看,而向榕也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向反方向的一个胡同里跑去。
在胡同的一角,向榕放下已经哭成泪人的小梓花,一脸木然的坐在地上。
小梓花不断抽泣着,眼泪止不住的缓缓而流。
“不要哭了,我怕他就在外面”向榕眸子来回闪烁,刚刚那个人也是捕快的服饰,如果没猜错,就是刚刚那十几个逃脱的捕快。
小梓花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此事非同小可,足以使人谈之色变,她站在向榕身旁哽咽着,不敢发出什么声响,她再次感到了那种无助,孤独,震惊,恐惧,她用嘴喘着气,眼圈通红。
向榕只是紧紧抓着腰刀,提防着身边可能发生的事。
“呵呵呵,咯咯咯”
未过多时,不远处传来清晰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如此放肆,如此诡异,如此惊悚。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胡同里瞬间空寂,小梓花红肿的眼睛露出惊诧,瞳孔慢慢转向同样心惊脸白的向榕。
而他,直视着墙面,身子僵硬,仔细聆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那笑声由远及近,此刻似乎就在胡同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