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替曹家松找面子,拖着楚寒的两个人走累了也是随手一丢,但楚寒的沉默让他们心惊,这个少年,从始至终,都没哼过一声,甚至挨打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曹家松一眼,这让曹家松很没面子。
西城区衙门是神都四大衙门之一,名为顺天衙门。
神都很大,大的不得不设立四个衙门来管理,分别是北城区承天衙门,东城区应天衙门,南城区顶天衙门,西城区顺天衙门,每个衙门的最高长官是刺史。
顺天衙门的刺史名叫邹礼,百姓都说他人如其名,因为很会送礼。
办公室中,邹礼结束通话,喃喃道:“滴水不进的老大人,今天总算是给我逮着机会了,哈哈,喜从天降啊!只要这事儿办的利索妥当,以后他可就承我一个人情了,日后让他在皇上面前提点一下,我就有望调到外州去享福啦!”
盛唐二十四州,外十二州,中八州,内四州,哪一个州刺史都好过神都四大刺史,毕竟天子脚下难做官啊!
就在这时,手下匆匆来报:“大人,曹捕头已经将拐卖儿童案的嫌疑人抓捕回来了,请大人前去过堂!”
“来了!”邹礼喜上眉梢,“快请…哦不,升堂!”
楚寒被狠狠的丢在地上,但他却挣扎着向竹篮爬去,刚才孩子哭着哭着没声了,他很慌。
一名衙差见他爬的可怜,似乎有点不忍,用手中的长棍将竹篮向他推了推。
楚寒第一次抬头看了眼这个衙差,那目光中的善意,忽然让这个衙差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楚寒哆嗦着看向竹篮里,俩孩子嘴里正在吐泡泡,小脸涨的通红,一个劲的翻白眼。
他不懂这是怎么了,但他知道,孩子正在危急关头。
“孩子,孩子…”他想坐起来,可双腿肌肉剧痛,根本连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肋骨处的剧痛就像戳中了心脏,根本起不来。
他绝望,无助的看着四周,当看到高堂上刺史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次低下了头颅,几乎是嘶吼出声:“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邹礼被眼前的场景搞蒙了,但他知道事情好像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赶忙下来,一看孩子,脸色已经由红变青了。
“快叫夫人!”邹礼大吼一声。
生过孩子的女人总是有经验的,孩子被那几个衙差丢了几次,吐奶了,甚至还是连续多次吐奶,再加上正好哭的厉害,被呛住了。
夫人和丫鬟三五下就将孩子救了过来,邹礼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满心的火热和似锦的未来就像被泼了一桶夹杂着冰块的凉水。
可他不敢骂曹家松!
请来大夫替楚寒治伤,双腿肌肉严重创伤,右脚踝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后臀肌肉严重溃烂,左臂脱臼。
邹礼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
狠狠灌了一口酒,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脸色就平静下来了:“不关我的事啊!这是曹家松做的,我没授意啊!要掐也是老大人和他曹家掐啊!关键的问题,在于我如何在两人之间左右逢源,来去划水!”
邹礼沉吟了许久,终于笑了笑,我已成竹在胸,只需提笔挥毫。
拿起手机,立即通话。
楚寒养了三天。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医术貌似要比前世厉害的多得多,也许问题该归结在灵丹妙药之上。
楚寒除了骨折的伤之外,其他的都好的七七八八了,甚至都可以勉强自主走路了,仅仅也就三天而已……
葫芦河老年社区,一群老人挤在报亭里,都望着那个白头发老头。
“你们就别担心了,楚寒好的差不多了,这事情…怎么说呢,也不怨谁吧,事情的经过我也全部知道了,当时孩子被带走,楚寒肯定激动,路上就挣扎着反抗了几下,他只是想看看孩子而已,但衙差们可不这么认为啊,他们认为楚寒拒捕,于是就出手了……”
“不可能!”李老头大怒,“那孩子的品性我看得出来,他被制服的时候都没反抗过,怎么可能在半路上反抗?”
“行了,不管怎么说,邹礼已经给楚寒和他的孩子办理了各种证件,还给他送了咱们这的一套小房子,他们都不是黑户啦!”白发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气无力,他一生清廉刚正,结果退下来了,却做了这种事情,这让他很不顺心。
与此同时,顺天衙门后院,邹礼正在唱着小曲,怪声怪调的戏曲:“曹大人呀,令公子执法从严呐,为朝廷律法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呀,下官已评其为年度优秀捕头,曹公子年轻有为,前途呀,那个无量哟!当哩朗格朗儿~”
一旁夫人正哄着楚寒的俩孩子,怒道:“你就这样欺上瞒下,溜须拍马吧!真应了那句‘官家两张口’,一口对付上,一口对付下,欺上瞒下左右逢源!明明是曹家松公报私仇,在那帮老头那里受了气全部发泄在那少年身上了,到头来还成了人家拒捕?曹家松还成了年度优秀捕头?我说邹礼,你看看这俩孩子,这黑漆漆的大眼睛,你不觉得他们在嘲笑你吗?人家说婴儿眼里有天,这就是现成的‘人在做,天在看’!”
“夫人啊,你就别念你这咒语了,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嘛!神都虽然好,但这地方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咱都快饿死啦!哦对了,今年的跃仙门大会咱家老二可一定得参加,咱家老二自小就聪明伶俐,说不定就能通过选拔呢,一旦进入仙门,那咱们可就是仙人家属啦!到时候谁还稀罕这劳什子的官啊,咱享受长生去!”
“呸,美得你!”夫人啐了一口,不过脸上却浮现出笑意:“你说…仙门那边的人,是不是都是飞来飞去的啊……”
……
楚寒离开刺使府的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离开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你救我俩女儿一命,我欠你两条命!
他这话是说给邹礼老婆的,看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邹礼有些愕然,夫人则有些凝重。
“你瞧瞧,他还傲上了,欠两条命?你欠的起吗?你先把孩子养活了再说哦!”邹礼望着楚寒的背影摇头冷笑……
挨了一顿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赚了一套房,楚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房子肯定不是好房子,是楼顶额外加建的,一室零厅一厨一卫,屋子以外的楼面都变成了花园,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们自己种植的花树,风景倒是很好。
听到楚寒回来了,一帮老人们提着年货纷纷上门来探望,有些还带了自家的儿孙,冰冷的小屋反倒极为热闹。
有些热心的老人见楚寒这屋子里没暖气,赶忙打发自家孩子将早就不用了的火炉搬上来,东家提点煤,西家添点柴……
楚寒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暖,他不去假设前世会不会有这样的街坊邻居,但这一世,他有幸碰到了,这是他的福气,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老人们大多都是冲着自己俩孩子的!
正月十五前的夜晚依旧热闹,站在六楼楼顶,楚寒环视四周。
神都的高层建筑并不像前世那样如钢铁混凝土的森林一样恐怖,基本建筑都是六层,当然也不是没有,放眼望去还是有很多的,好在附近并没有,楚寒可以肆意的欣赏城市的美景。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楚寒将孩子放在五只狗狗中间,孩子眼睛睁的很大,四只乌溜溜的眼珠子瞅瞅这边又瞧瞧那边,最后盯着漫天的星辰,一直‘研究’去了。
“主人,那个大官为什么要给你房子?”大黑问道。
楚寒指了指斜对面一栋楼的三楼,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一家人正在吃饺子,大家都围着一个白发老头转。
“是他!”楚寒笑道,“是他…施舍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帮你?”
楚寒笑道:“这世上有很多好心人,但你们要记住,我们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好心,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罢,都要懂得感恩!”
只是,话虽如此,他该怎么报答这个老人呢?
楚寒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忽然就有点惆怅起来。
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楚寒趁着她们睡着回屋替她们清洗了一下小屁屁,俩孩子已经快六个月大了,一路上吃百家饭讨百家奶,却也长的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将孩子们放在床上,楚寒开始筹划以后的生活。
首先得有一个工作,毕竟卖艺乞讨得来的钱需要全部投入到系统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楚寒顶着俩熊猫眼挎着俩竹篮出门了。
昨晚是他第一次自己独自带孩子,没有任何经验的他,根本不知道婴儿吃奶的频率,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婴儿也和大人一样,一日三餐就足够了,但他错了。
孩子每隔俩小时就要醒来一次,饿的嗷嗷的叫,他事先没有准备好奶,忙活了大半夜,孩子哭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