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村里的狗叫了一晚上,村里人都听到了,可谁也不敢出来查看,今天是鬼节,鬼节的晚上谁敢出来啊,会被鬼上身的。
老抠最后“啊”的一声,像晴天霹雳一样响亮。
可老歪没听见,和老抠道完别回去后,就回去搂着他老婆,玩命造人,他老婆前面给他生了三个姑娘,他想生儿子啊,特别想,有时他还挺羡慕老抠的,一生一个儿子,而他婆娘一生一个姑娘,心里特不平衡,在群众面前也没面子,所以最近每天忙着造人,可劲造,白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也得造,忙完倒头便呼呼大睡,哪里顾得上和老抠的约定,也不曾听到老抠的叫喊声,顶多在梦里听到一声打雷声。
但第二天早上,第一个发现老抠的还是老歪。
老歪早上五点没到就起床了,天刚蒙蒙亮,太阳微微探出脑袋,庄稼人都起得早,再则今天要把这些瓜拉到城里去卖,一个个都很熟了,再不拉去就要烂在地里。
老歪走到瓜地,看田梗上放着鱼网,鱼笼,这不是昨天老抠捕鱼的工具吗?那老抠人呢?再往地里看,散落着瓜皮,还有块地方被踩得稀巴烂,像是打斗的痕迹,难道昨天老抠真碰到偷瓜的贼了?
老歪先在瓜地查看了一番,少了几个大西瓜,看来是来贼了,便想回去问老抠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工具也丢在地上?
正往回走着,看见那边坟头上睡着一个人似的,背朝上,脸朝下,直挺挺地,像个死人一样。
老歪一脸疑惑,大白天的也不会有什么鬼吧,昨夜是鬼夜,难道真有被鬼附身的?战战兢兢走近一看,衣服像是老抠穿,特别是那双草鞋上的花样,只有老抠才编的出来,确定是老抠,顾不上害怕,赶忙把他身子,使劲把他翻过去。
果然是老抠,满脸泥巴,身上也像被泥巴漆过一样,沾满身,先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还有气。
老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还以为死了呢,死了就麻烦了,他也有责任,是他让老抠过来查看的,如果老抠真有三长两短,自己脱不了干系,他的主任位置就不保了。
既然老抠有气,老歪就使劲喊起来;“老抠,老抠。”
可老抠像个死尸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歪加大声音;“老抠,老抠,醒醒。”
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可劲拍他脸,并掐他人中,还做了几个心脏按压,就差人工呼吸,可看老抠那副黑牙,就没敢下嘴,还使劲喊着;“老抠,老抠,你给老子醒醒啊。”
老抠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弄不醒老抠,背也背不动,为了想生个儿子,白天忙地上,晚上忙他老婆那一亩三分地,腰早就累得不行了,就蹲坐在旁边歇着,看有没有人上早工的,让他们背回去。
正坐着,老抠家老大树根到这边出早工来了,这里有他一块自留地,种着几株黄瓜,都挂很长很长的果了,他大儿子喜欢吃,每天喊着要吃西瓜,吃黄瓜,西瓜自家没有,黄瓜倒是有,他每天精心照料着。
为何说是大儿子呢,因为老鼠奶奶又怀上了,肚子就像装着五,六斤的西瓜,圆圆的,每天都挺着肚子走路了,到中秋可能就得生产。
“树根,快过来?”老歪加大喉咙喊起来。
“什么事,主任?”树根应道。
“快点,你爸晕在这里,动弹不了。”
“什么?我爸晕这里了。”
树根听是他爸晕了,就加快了脚步,他是个大孝子,不管他爸以前怎么打他,骂他,但他不记恨,因为他爸给他讨了老婆,生了儿子,以前的事都抵不上这些重要。
“我爸怎么了,怎么会晕在我爷爷的坟头上。”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来看瓜,就看见他晕这里了。赶紧背回去让陈医生看看。”
老歪不想提昨天晚上让老抠来查看瓜的事,免得牵连到自己,再说老抠你晕的地方也够蹊跷的,刚好晕在他爸的坟头上,难道昨夜真有鬼出洞,找替身了?
树根二话不说,背起他爸就往家赶,年纪轻,有的是力气。
到家,门还关着,树根就喊起来:“妈,妈,爸晕了?”
没人答应他,难道睡熟了,现在都六点左右,太阳都老高了,早该醒了,他妈以前都是很早醒来做饭,洗衣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妈,妈,开开门,我是树根。”树根使劲拍了拍门板。
秋菊昨天被踢得晕晕乎乎,今天还没缓过神,醒是醒了,可身上一点劲都使不上。
四哥昨天被打得缓不过劲来,呼呼大睡,连晚上那条大黑猫来“喵,喵”找他也没听到。
老大的喊声被老三听到了,他提着裤衩,下楼开门。
刚开门树根就喘气对老三说:“土根,快去喊陈医生,爸晕了,叫不醒,让他来看看。”
“奥。”
老三帮着把老大把他爹扶到床上,便去叫陈医生。
老大看他妈也病病殃殃的,便问道:“妈,你怎么了,也生病了?”
秋菊抹着眼泪,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大听。
秋菊说完后,树根也觉得老抠过分,宽慰着秋菊。
“可我爸,怎么会晕在爷爷的坟头去的?”树根问。
“这我也不知道,听王婶说他晚上去网鱼,其它就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是鬼夜,还敢去网鱼?”
“谁知道,他个神经病,哪根劲答错了,死了才好呢?”秋菊说着气话。
这时老三把陈医生叫来了。
陈医生用听诊器,听听心脏,又看看眼睛,摸摸脑门,脑门有打斗痕迹,有块淤血,估计和别人打晕了。
“我爸要紧吗?”树根问。
陈医生摇摇头,说道:“气是有,但很弱,头上好像被别人打了,这可不好说,可能会有脑震荡风险。”
“脑震荡,他以前脑子就受过伤,不是更重了?”
“那也不一定,看他造化,醒来再说吧,我先走了,老孙头老毛病犯了,在等我去呢。”
“好的,麻烦你了。”
老大去送了一下陈医生。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三天两头喊陈医生,两个大人躺在床上,两个小的也伤得不轻,这个家总是病病殃殃的,像扶不起的阿斗,他是家里的老大要分担一些。
此后老抠昏迷了好几天,老大让老鼠奶奶拿了些攒下来的鸡蛋给他妈吃,老鼠奶奶表面堆着笑脸关心,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这鸡蛋本来是给你补的,大儿子都没舍得给他吃,送出去时,像从她心里割肉一般疼。
老二听说他爸妈生病了,就到河里网了些活鱼送来,有鲫鱼鲤鱼草鱼鲳鱼鳜鱼,还有些昂刺鱼,“呱,呱”会叫,味道鲜美。
秋菊觉得一下吃不完,就让四哥把这些鱼杀了,晒成鱼干,以后可以慢慢吃。
四哥杀鱼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千,要不是一些破鱼干,我和哥就不会挨打,妈也不会被打,爹也不会被打晕,都是因鱼干而起,四哥杀鱼麻利得狠,好像跟鱼有仇一样,眼睛杀气重重,“杀,杀,杀死你。”
秋菊躺了两天就没事了。
可老抠躺了一个星期,都以为他成植物人了,秋菊可劲掐他都没反应,掐的时候可带着怨气,使出吃奶之力,咬紧牙掐啊,掐了好几个地方,肉都掐淤青,可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用手探探鼻子,可还是有微弱气息。
秋菊在想难道老抠真醒不过来,成假死人了,以前老想着他早点死,可他真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自己心里又痛的很,他痛的是自己,从嫁给他就是个错误,再想起这些年苦难,心里更痛,想起儿子被打,心里又是来气,可劲掐起老抠,这次比以前更使劲。
谁知这一掐,还真把老抠掐醒了,醒来第一句话是:
“牛魔王,你耍阴招,就能打赢俺老孙了,休想,吃我一根。”说着还用手去打。
秋菊一下蒙了,难道老抠疯了,又用手去拍拍他的脸。
“俺是齐天大圣,你也敢动,孩儿们给我拿下。”
看来真是疯了,这次不同以往,那人下了狠手,造成严重脑震荡。
村里马上传开了,老抠疯了,有的说是鬼夜那天鬼上身了,有的说他是报应,说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