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晖虽然被石之轩轻视,但毕竟成名多年,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边不负抓走自己的儿子。那么不需别人动手,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他也不看解文龙,真气凝聚于右臂,一拳带起呼呼风声,直击边不负面门而去。
“就这也敢自称‘武林判官’,我呸!”边不负单手抬起,手中铁环忽然闪现一层暗紫色的光芒,往解晖拳上击去。
拳环相交,解晖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红色,忍不住小退半步。
边不负打一开始就预谋攻击解晖,攻击解文龙不过是虚招而已。以逸待劳之下,一招就让解晖吃了个小亏。
一击建功,他也不冒进,迅速退回己方人群中。
“承让。”
这两个字简直让解晖难过得想要吐血,虽然一时不察吃个暗亏,但是以他的武功,对付一个边不负还是有把握的。谁知魔门中人,卑鄙至极,竟然直接退后说了个“承让”。
边不负脸上挂满阴笑,如看小丑一般看着解晖。
这眼神让解晖瞬间炸毛,气急败坏道:“魔门败类,果然无耻。如此,便不要怪我不守江湖规矩了!”
倏——
响箭急促尖锐的哨音响起。
紧接着,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包围整个小院,一看就是解晖豢养的死士。
看死士的打扮与兵器,显然是强于偷袭而不擅强攻。
莫小楼脸上一脸愕然,有些难以理解道:
“他为什么不直接以死士偷袭?这宅院除门口正东方向外,其余三方一片空旷,根本躲无可躲。阴癸派聚于一处,只需射上三轮箭矢,至少减员一半吧?”
石之轩表情古怪,似乎很是无语。
“这样的话,就没有他解晖出风头的机会了。看来,慈航静斋那些家伙早就到了。走罢!”石之轩站起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率先下楼而去。
莫小楼赶紧跟上。不知是否错觉,他总感觉石之轩有些不敢见慈航静斋的人。
下楼之后,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拐角,直到走到一个非常普通的民房之后,石之轩才推门而入,来到最里面的卧室,在床边木桌底下轻轻一扭。
几声“咔嚓”如机括般的声音后,床后面出现一个暗道,石之轩便带着莫小楼从暗道进入。
在昏暗的地道中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几阶石梯坐落于前,两边是木质长杆顶着的灯烛。
“师父,人说狡兔三窟,我看你何止三窟啊。”
“自魏晋后,圣门为正道所不容,不多做些准备,迟早被那些秃驴道士给灭了。”
“上来吧。”石之轩身形闪烁,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随后莫小楼感觉一股柔和的内力拖着自己从密道中飞了上来。
这里赫然又是一座豪宅!结构装饰与之前并无二致。但莫小楼心知,根据方才在暗道中走动的距离计算,他们早已出了成都城了。
“翠微山庄,这里又是安隆的产业。”
莫小楼对石之轩真是羡慕不已,有这么一个小弟,何其幸福。
“我记得安隆在这里藏了不少从西域引入的佳酿。怎么样小楼,可有兴趣?”
“固所愿也!”
师徒二人再次对饮起来,期间莫小楼也询问了不少修炼上的问题,石之轩听完后总能抓住要害,三言两语就解决他的困惑。
若非性格太过诡异莫测,莫小楼还真想多在这师尊手下待一待。
“小楼似乎很爱杯中之物?”石之轩轻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莫小楼喝酒却不像他那样斯文,他喝得很急,一口至少要喝一杯。
“我只是喜欢这种痛饮的感觉而已。”
“酒能乱性。多饮会让人反应变慢,不利于修行。”
莫小楼点头道:“话虽如此。但那种无思无虑,其乐陶陶的感觉的确让人迷醉......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孰视不睹山岳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嗜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美哉!”
“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你不去考个功名,真是屈才了。”石之轩鼓掌道。
“可惜,酒纵有千般好,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哦?”石之轩来了兴趣,
莫小楼整了整衣冠,摸着头道:
“这致命的缺陷便是,喝多了会尿急,呵呵......”
石之轩酒都差点喷出来,失笑道:“出门右拐,走到头穿过拱门,便有恭所。当然,你想就地解决也随你。”
邪王倒是难得开了个玩笑。
莫小楼尴尬一笑,出门而去。
石之轩摇了摇头,又轻抿了一口美酒。
“阿弥陀佛,石施主,久违了。”
一声浑厚温和的寒暄突兀地从外间传来。
石之轩身躯一震,不可置信道:“道信?!”
旋风般回头,见门外一人自然写意的立于院中树下,举杯痛饮。
正是禅宗四祖——道信。
骤眼看去,他似乎在九十高龄以上,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细看,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光秃的头顶,更反映明月的色光。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见石之轩往他瞧来,道信大师举壶遥遥相敬道:“邪王,别来无恙。”
石之轩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失色,此时早已恢复那处变不惊的状态,眼中神光流转,
“石某倒没想到,会被道信大师堵了门口。你们怎知......”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古树下,躲在树后的莫小楼。
这时候,另有一人低宣佛号,卓立窗外,封锁了侧窗处的出路。
正是智慧禅师。此僧着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二僧各自站定,虽然相距甚远,中间却似有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
石之轩却丝毫没有被人围堵的紧张感,从容自若道:“四大圣僧向来形影不离,帝心和嘉祥呢?”
“有劳石居士挂念。阿弥陀佛!”
又有两个老僧从门口出现,与道信一起跨入房内,呈品字形向石之轩逼迫而来,封锁其所有退路。
至此,四大圣僧齐至。
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邪王不死印法傲然当世,除我四人联手,怕是无人能留。今次应梵斋主苦邀,要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还望石居士不要怪罪老衲四人舍去老脸,联手渡化居士了。”
他口上虽说“罪过“,可是情绪却无半分波动,莫小楼心中微凛,产生一种这佛门中人,似乎比邪王还要冷漠无情的错觉。
莫小楼情知是体内魔种为佛门功法所引,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潜意识。连忙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石之轩洒然一笑,虎目凝注智慧大师,冷笑道:“说到世间祸害,恐怕石某人远远比不上你们这些不事生产,却偏偏坐享人间香火、富得流油的僧人了。”
“阿弥陀佛。石居士早年也曾于我等座下听禅,为何到现在还看不穿皮相与真我的区别?”
“我呸。好一个臭不要脸的老秃驴,石某不屑与尔等做口舌之辩。今日,石某就算拼死,也要让你们留下两条性命在此不可!”
莫小楼心叫厉害,石之轩最后一句表明自己就算死也要带走两个,无形中破了四大圣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手之势。
石之轩不顾几人微变的脸色,目光越过众人,看着门外的莫小楼,赞许道:
“好小子,你可出师矣!”
他这表现,似乎眼前四人,还没莫小楼在他心湖中泛起的波澜大。
莫小楼隔着老远朗声道:“全靠师尊教诲。”
“哈哈哈,可否为我解惑,你究竟是怎样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四大圣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