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但郿邬城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而且这个夜晚颇不平静,一群身披威武战甲的军士们走遍了大街小巷购买包袱布袋,并且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京师大变,董卓已被吕布刺杀。一日之内将有数万大军前来攻打郿邬。郿邬城中的军士们已经准备瓜分掉宝库中的金银粮饷后逃散了。”
郿邬城中的居民们大多是董卓军权贵们的亲戚故旧,因此对于天下诸侯群起讨伐董卓的那场大战个个清楚无比。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董卓妄行废立之事、又秽乱宫廷、乱杀无辜百姓,因此招致多次刺杀的传闻。因此这些军士们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很容易地煽动得人心惶惶。
而隔了不久,城中忽然四处燃起火来。但是奇怪的是平日里负责守护城池的禁军们几乎没怎么露面,空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渐渐有零零散散的人不约而同往某个方向赶去。到了后来许多权贵之人干脆带着自己的家兵浩浩荡荡地在大街上行进。他们的前进的方向出奇地一致。
伍召得意地撞撞谭嗣同的肩膀:“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你说我这计策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
谭嗣同抓抓头:“驱虎吞狼?还是浑水摸鱼?恕嗣同直言,感觉都不太像呢!”
伍召是在某本小说里面看到的这个办法,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属于个什么名头。不过谁管他叫什么呢,有用就好。于是更加得意冲谭嗣同得瑟:“我的计策当然是超越前人的,不然我怎么做你们大哥?想办法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咱们跟在这些人后面,相机行事。”
根据事先约定好的联络办法,二人一边随着人群往前走一边又把一百多兄弟召集到了身边。人群聚集的地方在一栋十分不起眼的但是看着黑沉沉分外坚固的堡垒前面。那堡垒前面有一队甲士剑拔弩张地戒备着,为首的是一名相貌威严的青年将官。
那将官正在沉声说话:“诸位,此处是董相国军事重地,岂容擅闯?裴某受董相国重托镇守此地,谁敢莽撞,休怪我剑下无情!”
人群中有个中年男人高声说道:“你敢!这郿邬城中居民不是董相国亲族,就是相国麾下心腹大将的故旧。你一个小小军官,有几颗胆子敢冒犯我们?如今郿邬城即将被敌人攻破,你速速开仓,让大家分些盘缠好逃命!”
人群大声鼓噪起来,见卫士们人少,直接向前推挤。那青年将官低声冲身边一名卫士耳语了几句,等那卫士领命去了,又指挥甲士们上前组成人墙拼死阻挡。
伍召见状笑道:“时机成熟了。低声通知兄弟们,咱们悄悄从后面绕过去。”
谭嗣同点头,迅速把命令传了下去。100多号汉子借着人群的掩护往堡垒后面摸去。
找了一会儿没有后门,伍召当机立断:“搭人梯!”
这座堡垒的墙壁大约有两丈多高,谭嗣同身形跃起在一名军士肩上一点,轻轻一翻身率先跳了进去。伍召没这本事,暗暗冲他比了个中指,心中腹诽:“死书呆子,这里又没女人,耍帅给谁看~”
大约花了一刻钟,一百多人都翻了进去。谭嗣同靠了过来:“有两个暗桩子,被我给解决了。咱们迅速行动,小心有巡逻队。”
伍召老脸一红,不过黑夜里也看不出来。飞快地调整一下然后低声道:“大家跟紧我们,不要分散。注意不要发出声音。”
想到马上就可以闯入董卓的宝库,伍召口水都流下来了。和谭嗣同并肩走在前面。暗夜里模模糊糊感觉到墙内暗影幢幢,好像还分为许多小库房。
临近一个小库房,谭嗣同低声道:“我去摸摸有无暗桩子。”身子一晃像猫一样无声无息蹿了过去。伍召拦住身后的军士们,放慢脚步慢慢走去。
不久谭嗣同又摸了回来:“暗桩子解决了,库房门也已经被我斩开。兄长,走吧!”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就要到来,伍召死命压制住自己大声欢呼的冲动,不过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在仓库门口,伍召担心军士们看到了满眼金玉珠宝会失控不听指挥,低声下令:“你们守在门口,等我指令。”然后和谭嗣同并肩进去。
谭嗣同摸出一支火折子来点亮,只见无数的大箱子层层叠放,一眼看上去起码有数百只。伍召打开一个一看,白光闪耀的满满一箱子银锭子。
伍召又随机找了三只箱子打开,都是银子。是那种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伍召皱眉:“怎么是银子,再找找,我们只搬金条。”
又找了四五个仓库,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装满金条的仓库。伍召打开箱子的那一刻几乎被金光闪瞎了眼睛。巴掌大一块块的金条不要钱地满屋子都是,让伍召产生了扑上去狠狠亲几口的没出息想法。
谭嗣同倒是神色镇定,看来是个受孔孟之道熏陶的君子型书生。伍召稍微激动了几秒就强力把自己激动的心情按捺下来,掏出怀中藏着的布袋说道:“我把布袋装满后,你扛到门口去,然后把军士们的布袋包袱都拿进来。注意不要透露口风,否则小心军士们生乱。”
接下来伍召度过了人生中最土豪的一段时光。大块大块的金条金砖往布袋里装,一口气装了几十袋。当然,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装下去。不过谭嗣同过来低声提醒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如果前来哄闹的人群被驱散了,很可能警戒力量会加强。”
伍召依依不舍地住了手:“好吧。我们再去搜索一下别的库房。应该还有珠宝、玉石等等,走。”又很没出息地抓了几把揣进自己怀里,偷偷攒了些私房钱。
接下来还有珍珠宝库、美玉宝库、绸缎宝库等,数不清的大箱子堆积如山。当然最多的还是白银宝库。伍召口水流得三尺长,但也恨得牙痒痒。这么多好东西,就是无法全部搬走。可惜可惜!
伍召正遗憾呢,忽然谭嗣同低声道:“小心,杀气很浓!”
伍召回过神来:“杀气?”
谭嗣同道:“武者的直觉能感受到杀气。这间仓库非同凡响。可能暗桩子不少。你们先止步,等我先去清理了再来。”
伍召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幸好谭嗣同也没注意,轻轻一闪没入夜幕中去了。这回过了很久才回来,声音闷闷的:“这回的暗桩颇为扎手。时间紧急,大家行动速度快一些。”
伍召听了向身后的甲士们下令:“你们先撤出去,两个人负责一个袋子。注意警戒。你们十个留下来,在门口等我们。”
脑海里小白蛇的声音响起:“宿主,不用这么胆小。我赠送的兵一般是不会叛变的。瞧你这守财奴的样儿,我看你是穷怕了吧。”
伍召不服气:“万一他们是二般的呢?这是将来用来拯救天下百姓的起家资本,半点马虎不得。”
白蛇长长“切”了一声不再说话,伍召也就赶紧闪身入内,毕竟夜长梦多。一进去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伍召内心不由得大叫一声:“我晕,不是吧?这里也有个放战死士兵盔甲武器的仓库?”
谭嗣同喘气道:“不,味道不完全一样。还有泥土的腥臭。”说着点燃了火折子。
伍召掩住鼻子打开一个大箱子,顿时双眼都瞪圆了:“整整一箱子的玉片儿做的衣服?看着好华美。”
谭嗣同低声道:“这应该是金缕玉衣,是皇帝和高级贵族的殓服。看来这是董卓在洛阳发掘皇家贵族陵墓所得。”
伍召没有注意他的异样,再次去翻别的箱子,这才发现这个仓库里面保存着的才是真正的奇珍异宝。有的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子的宝镜,看起来各具神异;有的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青铜器,如玲珑小塔、小鼎等;有的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金印、玉印;有的箱子里面是非常精美的薰香炉;还有琉璃杯、玉覆面、珊瑚树、水晶珠串、玛瑙碗、玉辟邪、连珠帐、素纱襌衣、夜光杯以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裘衣等。某些谭嗣同能解释一二,听得伍召热血沸腾;但绝大多数谭嗣同也说不上来。伍召有一种错觉,似乎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已经藏于这间小小库房了一般。
伍召手忙脚乱地一阵乱抓,不管什么宝物统统往里面塞。塞几件宝物再夹上一件裘衣或别的软物,再往里塞一些。
不过东西实在是太多,伍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直接奔这个库房来就好了。带几十袋黄金出去或许还抵不上这里的一袋宝物,可惜现在这里袋子和军士都不够了。这里的宝物足足一百袋都装不完!
伍召一边碎碎念:”可惜,可惜,“一边手忙脚乱胡填乱塞。刚刚装满两袋子,门外军士示警:”有人过来了。“
伍召一手提了一袋,哭丧着脸奔出去。在前方看守宝库的相貌威严青年将官带着三十余人打着火把大步走来。三十多个火把照得四下大亮,伍召等人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谭嗣同从伍召身后走出来:”兄长,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伍召手在谭嗣同身上擦了一下,感觉湿湿的。吃了一惊:”嗣同,你受伤了?“
谭嗣同摇摇头道:”无妨,皮外伤。你们快撤!“
伍召脑海里小白蛇的声音响起:“谭嗣同手臂、腰上都有刀伤,无法用力,所以难以使用长剑。你让他这样上去,那纯粹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