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节,伍召手中剑一举:“兄弟们!你们信他么?”
毛文龙、张世杰等人都是被董军灭了满门之人,岂会被董旻蒙骗?当下群起响应:“当然不信!”
伍召下令道:“那好!不用管敌方骑兵,我们全力攻击,拿下董旻!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董旻哈哈一笑:“好气概!众将士听令,准备迎敌!”
身后金色马车车帘忽然一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探出了身来:“住手!都给我住手!”是渭阳君董白。
伍召心念电转,也高声叫到:“先住手!董旻,我们谈谈!”
董旻手下众军士见了董白不自觉地都停住了,眼光向董旻望去。董旻稍稍一沉吟的功夫,冯子材率领千余骑兵赶到,把伍召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董白继续说道:“三爷爷,我们回西凉吧!鹛邬迟早会沦陷的,你希望我们董家被斩草除根吗?”
董旻眼睛眯起:“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回车里去!”
董白的小脸上浮起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哀伤:“爷爷也总是说我小孩子不懂事,但是我起码知道,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现在报应已经降临了,我们应该赶紧离开!更何况,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董旻没来得及阻止她说出来,瞋目大喝:“你瞎说什么!”
董白大哭:“爷爷他已经被杀了!三爷爷,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你非要拉着我们所有人为爷爷陪葬吗?祖奶奶早就规劝过他,让他不要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偏偏不听。现在他都死了,我们再不逃,我们也会被杀的!”
董旻属下的将士们亲耳从董白口里听到董卓已死的消息,顿时都骚动起来。董旻见已经无法隐瞒,反而豁出去了:”哈哈哈哈,那又如何?兄长不在了,我还在!我董旻还在,董家就不会亡!“
伍召适时发声:“不,渭阳君才是董相国的直系后人。董相国的继承人,应该是渭阳君,而不是你董旻!如今董相国已死,董家大难临头,做决定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你!”
此言一出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样子就不单纯是守城还是转移的路线争执问题了,而变成了董卓继承人的决定问题、董家家主大权的归属问题。董旻属下的将士们窃窃私语起来,董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董白倒是性子单纯:“三爷爷,我无心与你争夺家主的位置。不过我要带祖奶奶离开,我们想过平常人的日子,不要再卷争斗仇杀之中了。这些人是爷爷生前的护卫,我也需要他们的保护。你放我们走,我们不干扰你。”
董旻眯起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千百双眼睛都看向他,等着他做决定。过了良久,他才微微点头:”好!你们把所有财物留下,我放你们走!“
伍召与毛文龙等人交换了个眼神,选择了先出去再说。伍召心里还有些没出息地想:”幸亏我在盔甲里面藏了不少金砖,还赚了几百套盔甲和两百匹凉州大马,也不算太亏。“
冯子材率队让开一条路,伍召一挥手,甲士们纷纷放下布袋、包袱,刀剑入鞘,开始向外撤退。一开始伍召心中还有些紧张,不过走出四五十步之后,心里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筹划着离开鹛邬之后应该往哪个方向去。
忽然一片弓箭上弦的声音响起,董旻一声大吼:”放箭!射杀董白、伍召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伍召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霎那间利箭破空之声”咻咻咻“响成一片。
一轮箭射完,伍召完全被吓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一个有力的臂膀把他扶住,那人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悲声怒吼:”嗣同兄弟!“
伍召脑海里小白蛇的声音响起,十分肃穆:”谭嗣同发动绝技:就义。导致董旻治下民心下降20点,部分在场之人智力上升1到5点。”
伍召脑子清醒了些,发现身边扶住自己的是王五,看来是他救了自己。而金色马车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车辕而立,正是谭嗣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被射了几十上百只箭矢。
董旻手上扬,他身边的三百余亲卫再次箭上弦,准备进行第二轮的射击。谭嗣同强自挣扎着向董旻走去,嘴中大笑道:“自黄巾起义以来,这世间已经是修罗场。要想救国救民,必须有人流血牺牲。今日我谭嗣同,就为之捐生吧!“
董旻手一挥:“成全他!”
王五身形一动想抢上去救回谭嗣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回伍召看得清清楚楚,谭嗣同手中的易水寒剑太短,护得住咽喉等关键部位,射向胸腹等大面积部位的箭矢则遮挡不住。董旻军的这一波的利箭又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十个“记号”,谭嗣同嘴角鲜血溢出,依然豪情不改:“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兄弟们,保重!”
伍召终于叫出一声:“谭兄!!”
董旻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弓箭,亲自拉弓,一箭射中谭嗣同咽喉!谭嗣同挣扎着把易水寒剑向董旻投掷过去,但是仅仅投出两步远就无力落地。王五这时才赶到谭嗣同身边扶住了他,谭嗣同用尽最后的力气微笑了一下,气绝身亡。
董旻狞笑了一下,再次下令:“继续放箭!冯子材,骑兵冲击,斩尽杀绝!”
伍召满心悲愤,知道到了最后的时候了,提剑就冲了出去。嘴里只吼出一个字:“杀!”
大刀王五应声而动,几个起落就冲进了董旻近卫群中,掌中大刀翻飞乱砍乱杀。毛文龙一声大喝翻身上马,领着数百骑兵全力杀向董旻,把后背完全卖给了冯子材。其他人也都不再顾忌生死问题,大吼大叫着与董旻的亲卫们杀成一团。
伍召脑海中小白蛇的声音响起:“因为谭嗣同’就义‘的效果,敌军将士会有五分钟的犹豫和混乱时间。请注意把握!”
伍召用不着它提醒,本来酸软不堪的双臂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沛然的力量,一把重剑横砍竖刺,如虎入羊群般直杀入董旻军中心!
张保大棍展开,一连砸扁了四五颗戴着铁盔的头颅。伍召见他力大,一声吼:“张保,把我扔到董旻那边去!”张保闻言双膝微屈,大棍横担,伍召飞身跃起跳到张保棍上,张保双臂较力,结合伍召双腿的力量,把伍召投掷出数丈!
伍召人在半空一声虎吼,如飞将军般神兵天降,用出全身的力气对着董旻当头就是一剑!
事情发生得太快,董旻慌慌张张去抽腰刀,但只抽出了一半已经被伍召一剑劈在头顶。这一剑好重,董旻顿时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伍召落地,顺势一剑横斩,从董旻头盔与战甲的结合部划过。鲜血激射,头颅飞起!
伍召跳起,一把将董旻头颅提在手中:”董旻已死!降者不杀!”
冯子材叹息一声,当啷一声把掌中单刀扔在地上:“罢了!不必再战了!”
裴宣也将掌中铁尺收了起来:“兄弟们,战事平息。收起武器吧!”
大局已定。伍召虽然感到浑身酸疼,依然不敢懈怠。提着董旻的头颅走到董白马车前面:“渭阳君,在下不得已而杀董旻。接下来该当如何,还望你示下。”
董白沉默半晌,叹息道:“三爷爷,你这是何苦。这位壮士,情势紧急,我也不知如何处理,就由你来吧。”
伍召也不矫情,当下大声下令:“冯子材听令,你带旧部五百依旧回去守卫城门。另派斥候出城打探消息,看董旻派出的伏兵有无与长安来的部队交战,若有异动,速速报来!若并无交战,宣伏兵们立即折返!”
“毛文龙、张世杰听令,你二人带我麾下老兄弟二百立即前去整理郿邬城中的宝库,将库中所有物资转移出城,与邓飞汇合。”
“西门庆听令,你依旧带五百甲士护送城中董家家眷出城。其余所有家眷也要一并带出。”
“王五听令,你带冯子材留下的五百骑士前去郿邬城四处,动员百姓们立即离开郿邬!愿意跟随渭阳君者可去邓飞出等候,不愿跟随者可自由离开!”
“张保听令,你带甲士五十前去郿邬城中的武器库与兵粮库,能搬多少般多少。”
“裴宣听令,你带旧部在城中维持秩序,若有乘乱为非作歹着,可先斩后奏!”
一口气将手边的七名大将全部派了出去之后,伍召这才喘了一口气,冲董白拱手:”渭阳君,还请你相陪与我。我们带着其他兄弟将城中其余士兵全部收服。时间匆忙不得不劳渭阳君大驾,还请渭阳君见谅。“
董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玉印:”这是我的印绶,你拿去用吧!我厌恶你们男人的打打杀杀,就先出城等候了。“
伍召思索了下,道:”还是请渭阳君陪同最好。你平时并不掌管兵马,恐怕光凭印绶不足以服众。“
董白小脸上现出厌倦的神色,直接挂上车帘隐入马车中去了:”我不愿介入这些事。你自己想办法吧!西门庆,带我出城!“
伍召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微微有些生气。伸手去掀马车门帘:”渭阳君且慢...“
忽然身影一闪,一个瘦小的影子迅疾异常地从马车中飞出。手中寒光一闪,一刀刺在伍召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