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多元者告诉裴玉秀这个清秀柔弱的年轻人真实的名字叫田舍郎,是田氏重工的三公子。
裴玉秀对武南城的扛把子――田氏重工的唯一印象就是好多钱,账户上数零都数不清的那种。
“多元者?这个名字很别致。”
朝小天眉眼会笑,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刚才多先生唱的歌是自己编的曲子吗?有rap的古风。”
很聪明的年轻人,三百年前的rap在现在又有另一个名称,叫混扑,指吐字不清,必须得看字幕才能听懂的歌曲
朝小天这是在告诉裴玉秀:他没有听到你的秘密。
“恩。”朝小天的手指冰凉,裴玉秀没有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接受到丝毫的热量:
“你不怕吗?”
“怕什么?”朝小田看着裴玉秀皱起的眉头:“怕你伤害我或者杀了我吗?”
裴玉秀还没说话,朝小天便笃定道:“不会的,穷凶极恶之徒不会这么帅气。”
裴玉秀看了看自己身上快要炸裂的护士装,腿上的细毛从布衣的缝隙中扎了出来,像顽强生长的小草。
发型倒是爆炸,但无论怎样都算不上帅,但他还是很舒服,被一个人用这么诚恳认真的目光盯着――
裴玉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来这里确实没什么恶意,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
不打算在这里多待,裴玉秀迈着步子朝大门走去。
“等等。”朝小天叫住了他:“给你。”
裴玉秀转过身来,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
“这是不记名消费卡,没有密码。”
卡只有半张手掌大小,繁杂的花纹琉璃成淡淡的暗金色。
裴玉秀没有拒绝,把卡揣进口袋里:“谢了。”
等到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朝小天笑了笑:“不坏。”
惨白的脸色突然变的红晕,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看着手掌上的鲜血,朝小田轻轻道:
“棋子便是弃子……”
出来很简单,并不需要验证身份,安宁区医院的识别系统是单向的。
“朝小天看上你了。”
裴玉秀的脚步不停,半点停顿都没有,多元者又重复道:
“那个田氏重工三公子田舍郎看上你了。”
裴玉秀恩了一声,没有情绪波动。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那个年轻人看上你了?看上你哪一方面了?”
裴玉秀停下,看了看墙上打着领带的乖巧卡通人图案,是男厕所。
进去后,不理会其他人看他的怪异眼神,裴玉秀开始解裤腰带:
“呼,你刚才说的我都知道,但等我先上个厕所。”
多元者的声音带着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抖了抖,甩了甩,干了,裴玉秀拉拉链:
“我这么帅,被男人喜欢上有什么奇怪的?”
多元者呆了呆:“不是这个意思,他看上你的身手了。”
裴玉秀走到一个指示灯是红色的隔间,里面有人在上大号,敲了敲门:
“兄弟有纸吗?”
多元者的声音在裴玉秀的脑子里继续响起:
“田舍郎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身子一直非常虚弱,他的两个哥哥一个经商,一个练武,都混的风生水起,后来他的老爸死了,两个哥哥在遗产的继承上自然而然的把田舍郎排挤在了外面。”
厕所坑位隔间的地下没有缝隙,完全是密封的,那个被敲门的好心人应了声:“有的,兄弟。”
然后把门打开,从门缝中伸出一只摇着纸巾的手。
裴玉秀趁着这个功夫,挤了进去,看着里面惊慌失措的男人,笑了笑:
“兄弟,谢了。”
把男人锤晕,换下衣服。
“但这不是最狠的,两个常年在外的哥哥把老爸死的事嫁祸到了田舍郎的身上,他被赶了出来,你见到他的今天,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裴玉秀把护士服盖在男人身上,又冲了冲厕所,这才走了出去。
“田舍郎经营了三年,查找到了他爹去世的最为关键线索,不过证据在戒备森严的海深堡监狱里,一个叫维克托的犯人身上,田舍郎一直想找人潜进去,但三年来,都失败了。”
裴玉秀在医院旁边的自助银行看了看消费卡里面的余额,笑了笑:
“三万块,还不赖。”
在路边打了个车,对师傅说了声:“暗市。”
然后躺在后椅上,闭上了眼睛:
“所以田舍郎想叫我去监狱帮他找东西?”
多元者想了会:“是这样,我刚才看了看他的医疗记录,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属于那种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的,基因里的秘密你们人类才刚刚起步。”
裴玉秀恩了一声:“大领域的生物学和科技的发展齐头并进,但这基因上面的研究――”
摊了摊手:“三百多年来,愣是没找到那把挂着的锁。”
多元者沉默一会:“我刚才到联邦中心研究院的数据库看了一下,基因锁已经被发现而且开发了,现在在联邦空军的特种部队广泛应用,不过是军事机密。”
裴玉秀愣了愣:“……好吧。”
“田舍郎现在手下没有可用之人了,这三万块是他下一次治疗的钱――”
多元者说到这里,顿了顿:
“修复液也只能拖延缓解症状,他和你说话的时候是极其痛苦的。”
裴玉秀想起那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来,很纤细,血管像镶嵌在骨头上的蓝宝石:
“为什么?为什么田舍郎会相信我这么一个陌生人。”
多元者摇摇头:“不知道。”
车子停了下来,裴玉秀刷了车钱,在暗市里定制了一枚身份芯片,装上后,才长舒一口气:
“我用他的救命钱救了我自己,按理来说,我应该帮他忙的。”
多元者不说话,裴玉秀蹲在台阶上,看着闪烁着红光的霓虹招牌,上面有暗市两个字。
不暗,可以说是明目张胆。
“我和朝小天毫无感情联系,仅仅只是见了一面,我去抢医院即使虎头虎尾,但也算终有所得。”
一个抹了胭脂的女人扭着肢腰嫌弃的从他身边经过,裴玉秀看着女人的臀部好一会:
“自己多大斤两就上什么规格的称,海深堡监狱――”
吐了口吐沫:“还是算了吧。”
然后他起身,抬头看了看经久不息的清河海:
“多元者,你说我这个人懂不懂知恩图报?”
多元者想了想:“该是懂的。”
裴玉秀撑了个懒腰:“懂个毛线,自己还欠着一屁股债,麻烦纠缠不清,就在这里和自己良心过不去,真特么欠揍――”
“大不了,大不了把杨医生和柳浪的事处理完后,提着个果篮去看看田舍郎这小子嘛。”
“死了的话……”裴玉秀低头想了会:“死了的话,果篮钱就省了下来。”
多元者这个时候开口:“还有我的事,你不能死,得帮我做实验。”
裴玉秀笑笑:“那你这个上帝得时时刻刻看着我。”
多元者考虑很久,才郑重其事道:
“可以,但你得成为我在这个宇宙的执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