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中的林岁青,正与二太子对阵,为了捕捉时隐时现的二太子,他幻化出许许多多的分身。
其中,由四个分身相互背对而立,分管四面八方的动向,中间立着一个,负责上下两处。与此同时,他还以更多的分身围成一个大圈,相当于限定了范围。
圈内似草底植被那般密集的铺满了长着尖刺的捕人藤,并且处处都是设着大王花陷阱。然这仅仅只是地面之上,在地底下,他还潜伏着其他招数在等待着。
“想替你娘复仇吗?”二太子的身影并未出现,可是声音却近在耳旁。
林苏青一讶莫非二太子猜出了他的真身所在?
突然!
林苏青猛地察觉身后有一丝风平地浮起,旋即便催动无数条藤蔓破土而出,瞬间缠织成一个刺笼。
然而还是捕了一个空。
“你反应很快,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二太子无影无踪,唯有他的声音在林苏青的耳边飘来荡去。
“你不是向另一个你借取了力量吗?怎么?没能借到?”
林苏青没有理会二太子的问话,他全神贯注的在追捕着声音的来源点。
其实,那所谓的另一个他的力量,他借到了。并且他体内的力量正在试图冲破他的理智想要控制他的身体。
不过幻境之中的他并不知情,他也以为自己并没有借到,他还以为自己的理智仍然占着上风。
然而,他并非真正的完全理智,否则他必然听得出来,二太子的话语是在故意激怒于他,在故意引诱着他,引着浑不知情的他再去借取,便会不知不觉里越借越多,从而失控。
他不知道,这个幻境令他毫不知情。
仇恨已经像是一朵盛放到花期尽头的巨大蒲公英,二太子挑衅的话语激起他更多的愤怒,便像那吹散蒲公英的风,将仇恨的种子吹散,漫天播撒。
没有十足理智的林苏青果然中计!
眼下,何止捕人藤,他立刻于遍地幻化出八尺之高的熊熊烈火,不留分寸空隙,叫谁也无处落脚。
“林苏青。”
二太子的声音刚起,猛地就是一根烈火藤蔓循声飞出,那个方向本来空无一物,便是冲着那方向而去!
显然,那是二太子遁形的地方。林苏青闭上眼睛,用意识去感应着周遭的一切。在这样满腔怒火难以遏制,满心仇恨难以平息的情况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六根清净,才好使得意识清静,才好使用意识去感知。
可是静不下来,完全静不下来,越是想静便越是烦躁,越是烦躁便越是愤怒。为何静不下来!
他在心中反反复复的默诵经文,反反复复地调整呼吸,令自己平静,可是无果。他烦躁、他焦虑、他愤恨不能息。
火焰藤蔓不停地捕捉着二太子,却只见藤蔓凌空胡乱飞掷,而始终不见二太子身影。
而林苏青所有的分身身上,已经不再是那样纯粹的无色无状的透明的灵辉,它们开始变红,从淡淡的嫣红,逐渐变得重,海棠色、茜色、枣红、甚至殷红,虽然红色加深,但整体仍然透明的,可是随着他越强迫自己清静,那颜色便变得越深浓,越来越接近于类似火焰的赤炎色。
那是他在失控,幻境之中的林苏青即将失控。
砰!
林苏青下颌突然吃了一拳,被揍翻在地,他吐了一口血唾沫又爬起来,重新捏诀设阵。然后紧接着是无数的拳头流星落雨般的打下来,仿佛有数十成百双拳头正围着他在揍他。
这感觉好生熟悉,他似乎经历过,不,不是似乎,他确定他有过这个经历,是在四田县。
拳头一记赛过一记重的捶打在他的身上,不要他性命,却令他无力挣扎。
“你连自己的娘亲都保护不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处?”
“你这不叫忍辱负重,你这叫忍辱偷生。”
“如此能忍,是不是叫你钻过胯下,你也能笑眯眯地甘之如饴?”
“哈哈哈哈你若去食一口你娘亲的血肉,我便放过你,如何?”
一时间,身边仿佛出现了十几二十个二太子,在不停地重复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在林苏青的耳边响起,在林苏青的耳边回荡,句句锥心刺骨,听得林苏青脑袋疼、太阳穴疼、心口疼。
那种有如锤子打凿子似的,一顿一顿的钝痛那种如同有虫子在脑袋里钻来钻去,扭来翻去的绞痛那种仿佛被一把捏碎了心肝,有一块又一块掰开扔掉的撕裂的痛
都是那样的真实。
林苏青一会儿捂着头,痛苦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捶打着胸口,想去镇住那撕裂的痛感就像当时被他幻术影响意识的郭敏那样,行为仿佛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
林苏青弯腰俯着,抑制着自己的行为,抵抗着浑身的难受忽然!他的眸光猛地一变,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他猛地一抬手,出手时手便化成一根刺藤,紧紧缠住了二太子的脖子
“你抓住我了。”二太子如是说道,笑中却满是贬低之意。
看着那诡异的笑容,林苏青的头便更痛了,像是后脑勺里有一根经在疯狂地抽动。
“杀了我吗?”二太子不屑道。见林苏青在强力克制自己,他又道:“我杀了你的娘亲,还令鸟兽抢食她的尸骨。”
见林苏青即使已经面容狰狞,却仍在强行忍受,二太子又道:“不杀我吗?”他阴诡一笑,“我便令她永堕畜生道。”
林苏青眉头一紧,勒住二太子脖子的刺藤便越发的收紧,根根利刺扎入了二太子的脖子。
这时,二太子突然阴险的说道:“其实你的娘亲早就死了,正是我亲手所杀。方才死的那个,并非你的亲娘。”
他冷笑道:“哼,想知道我为何收留你吗?”
林苏青目光一跳,二太子所提的竟是令他出乎意料。
但这远远无法与方才之事相提并论,何况这里是幻境,幻境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如何去分辨。他认真的用力的提醒着自己,不可落入言语上的圈套。一定要忍住,不可去搭话。
他狠狠的瞪着二太子,裂眦嚼齿,气涌如山。
他恨得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咬牙切齿,鼻息粗重,下颌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将胸中的愤恨忍了又忍。
许久后,他的眉头居然缓缓的舒展,蓦然松开了缠绕着二太子的藤蔓!此举,令二太子的脸上都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
二太子一拂衣袖,鄙夷道:“呵,无能便罢了,竟还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