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戮以为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个最为普通的问题,因为吏司处原本就会将测来的学子们的灵力层级,知会给各院的先生。
一来是方便先生们对学子们的资质情况一目了然二来也可以根据不同的层级教授不同的术法或功法,三便是吏司部会根据灵力的发展情况,对学子们做一些建议,有些可能会因为跟不上入学后的修行而被劝退。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孔戮先生见吏司部的诸位考官仿佛被人当众扒了裤子似的,面如菜色,头亦是垂得比霜打过的茄子还要蔫。
“委实不知当如何回答。”那位年轻的考官叹了一口气,颓丧的别过脸去。
孔戮庄肃道:“实情是如何便如何,但说无妨。”
那为年轻的考官摇了摇头,转身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如何讲说此事,便又摇头叹气的侧过身去。
这情形看迷了孔戮,连一旁故作淡然的芜先生也不禁猜疑起来,他踱了两步,近来道:“可是因为他没有灵根的缘故?”
“不是。”
声音来自一直静穆的端坐于茶桌前漫不经心喝茶的吏司处掌案先生,他眼睑也未曾抬一下,“他若没有灵根,又如何修来的灵力?”
“您是说林苏青的幻术么?”孔戮先生转身问向掌案先生,而后犹疑道,“可是我听闻凡人也能修炼幻术”
掌案先生提着茶壶浇着茶杯,不咸不淡的说道:“凡人的确可以修炼幻术,但要达到一定的境界,还是离不开灵力的支撑。”
“老先生说得是。”天修院掌院芜先生笑着走过去,撩开衣袍恭敬地跪坐下。
掌案先生浇完了茶杯,用茶夹夹出一只刚被茶水浇过的闻香杯,斟了七分满,放在芜先生面前的桌上,接着不紧不慢地以茶夹夹起一只品茗杯亦放了过去。
芜先生连忙双手捧了捧那只斟着茶水的闻香杯,小心而有礼的将闻香杯中的茶水缓缓倒入了品茗杯中。
“老先生的意思是”芜先生持着闻香杯,轻轻嗅着杯中的余香,一边体会着香甜浓郁的茶香,一边察言观色,也一边试探地问道:“那林苏青并非凡人?”
天武院的孔戮先生原本与天修院芜先生并不对付,听到这里,也坐了过去。落座时,他俩彼此以眼尾瞥了对方一眼,将不睦摆在了明处,与此同时也被吏司处的掌案先生尽收眼底。
老先生给孔戮先生也添了茶水,用的是另一只更为素雅的壶,所斟出来的茶水比之芜先生杯里的,要清淡一些,是淡淡的清香。
一只蹲坐在掌院先生身旁打瞌睡的大狸猫,闻见了那二位杯中不同的茶香,它轻轻抬了抬眼皮,嗅出一杯是玉桂,一杯为铁观音。复尔又阖上了眼睛,它明白深谙其间的玄妙,想来掌案先生对天武院孔戮先生要好一些。
“二位掌院先生怎的都糊涂了?”掌案先生悠然问道。
芜先生与孔戮先生听之皆是懵懂,兀自忖度了一番,不禁觑了一眼对方,随即听吏司部的掌案先生娓娓而道:“他若只是一介凡人,何故惊动尊者们为他开放免试的特例?”语罢他便半眯起眼睛与那只大狸猫差不多样的养起神来。。
两位掌院先生顿时怔愣,分明谁都知道这件事,却不知为何,竟在一时间都忘记了。
孔戮先生心中猛地一紧,当即追问道:“那林苏青的灵力层级如何?”同一个问题,却已然不是同一种心情问话。
“无可言,无可说。”
一位蓄着山羊胡须的考官见掌案先生在闭目养神,便过去说道:“二位先生还是不要问了,这不是我们吏司处能回答之事。”
芜先生横眼道:“既然是为学子测试灵力,为何不能回答院里的先生?这也是尊者们颁布的特例吗?”
“恕无可奉告。”那位考官如是道。
而这时的天瑞院,翼翼因为口令呼唤失败,正亲自去阻拦定瑞,然定瑞似疯也似的,不停地舔着林苏青,片刻的功夫,他整个脑袋都湿漉漉了,仿佛刚淋过一场大雨。
林苏青亦是不停地安抚着定瑞,耳边听着翼翼与定瑞说着话,是他听不懂的话,是几句简短的话,而且有一两句不停地在重复。
发音很奇怪,音节的组成也十分怪异,个别音节的发音方式有点类似于他原先世界里闽南一带的方言,可是仔细去听,又完全不像,不像是人族的任何一种语音。
虽然不知道具体涵义,但一定有阻止的意思!于是林苏青一边与定瑞的舔舐抗争,一边仔细地听了翼翼的口令发音,心中默默复述了许多遍,感觉差不多时,他连忙似鹦鹉学舌般的模仿着翼翼对定瑞发出了一句口令。
第一遍,定瑞毫无反应。
于是第二遍、第三遍
林苏青将口令大呵一声,定瑞突然一顿,收回了舌头。
翼翼也是一顿,疑惑地看向林苏青:“你会龙马的语言?”
林苏青抬头望了一眼从兴奋之中渐渐平静下来的定瑞,赶忙伸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脸,将笑意做的十分明显,夸奖道:“很好,很好”
见定瑞完全安静后,林苏青才回过眸子回答翼翼道:“不会,我只是重复了你说的而已。”
“可我并没有说定。”翼翼讶然。
林苏青诧异:“你没说?那你说的什么?”
“我只能说的停。”翼翼一板一眼,神情尤为的庄严肃穆,“定是命令,如我说,会冒犯定瑞,是不尊重它。”
林苏青闻之回头望了望定瑞,翼翼也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定瑞,眸光深沉,语气却有些怅然。
“只有掌院先生能对定瑞用命令。”说着她收回目光,凝视着林苏青,认真且庄肃道,
她是龙马的牧司,而林苏青只不过是新考入三清墟的学子,她与定瑞相处十几万年,也只能对定瑞使用口令。然而林苏青却直接用了命令。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