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南枫市第一中学。
夏季高考主考场之一。
现在,是最后一场考试。
随着铃声响起,聚成乌云般的考生鱼贯而入。高考的压力在即,但是这些人却显得更加从容。作为习惯考试的他们明白,到了这种时候,实力底子够厚的,保持平常心。实力本就不行的,只抱着赌一赌的希望。唯有中游的那群考生,此刻的神色才显得紧张一些。
但是当他们纷纷落座考场后,那股紧张的状态也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的笔尖与纸面接触的摩擦声……
“簌簌簌……”
那熟悉而各含节奏的韵调让各个考室都显得那般和谐,偶有的抓耳挠腮也不被人关注。
“嘶……”
一股炽热的灼痛感猛地在心口卷动!
坐在308考室,二排五座的少年,一身白色的T恤在顷刻间被狂冒的冷汗浸透。
“呃……哈,嘶!”
急促的声音开始在少年满布汗渍的身边传开,监考的老师也不得不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嘶……”
扑通
……
“小言……,小言?”
“醒了,醒了。我去叫医生。”
夏言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便听到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音调逐渐行远。四周的装潢显得十分宁静,让人心中不由得平静。房间不大,床铺对着的是一张不小的沙发。
视线转动,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正投来关切的目光。
“小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可不是自己的妈妈么?
“嗯……,没。”
夏言摇了摇头。
欧阳涵摸了摸夏言的头,又回头看向夏塘,夏言父亲离开的方向。
不多时,夏塘便快步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人大致年到五十,另一人则是已经满头白发。
“老朱啊,你看看。”
听到夏塘的话,年至五十的那个大叔便靠了过来,将听诊器挂在了耳朵上。
约莫过了一分钟,被夏塘称作老朱的人便抬起头道:“小言没什么事。之前可能是低血糖之类的情况吧。多注意休息吧。”
“呼……”夏塘摸了吧头上的虚汗,不禁有些后怕。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可是个高材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就要哭死了。
“啊!”
夏言突然惊叫了一声:“妈,考试!”
对于夏言的话,欧阳涵和夏塘不由得相视一眼。
沉默片刻后,妈妈才开口:“小言,一场考试而已。等成绩出来了,咱们再想办法就好了。”
“嗯?”夏言双眸一时间瞪得老圆,一股冷意从脚底一下蔓延到了脑门。
“儿子,没事儿。咱大不了复读一年,或者也可以直接报一所。没关系的。”
夏塘坐到了夏言旁边,拍了拍自己唯一的这个儿子的肩膀。眼中没有失望,只是几分无奈罢了,毕竟他这个儿子可是从来没让他不放心过。不管是学业或是生活,从来没有操心过。
如果仅仅一次因为身体原因的考试失利就责怪,倒是过于严苛了。即便这是高考,但那有如何?
优秀的人,证明自己的方式可绝对不只是高考啊!
想了想,夏塘便拍了拍夏言的肩膀,算是宽慰一番。
当然,对于这件事的打击,更大的必然是夏言本人。
虽然夏塘和欧阳涵多方宽慰,但是夏言却仿佛失了神一般,陷入了沉默……
自己居然就这么失败了?
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就因为突发的不适?
低血糖?
居然是低血糖?
一直以来都十分傲气的夏言,十分难以接受以此理由的失败。
即便是考题难做,他都可以接受。因为生理问题,错失了考试,这……
“老朱啊,小言可以出院了吗?”
夏塘看着儿子有些失神,想来也是难免。自己的儿子的性格自然清楚,这一次的失利的影响怕是没那么容易消除……
“额,照我看最好是可以留院观察一个晚上吧。保险起见。”
老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
“这,也好吧。”
夏塘思量了片刻便点了头,虽然这年头住院费不便宜,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不算什么的。
“老公,你昨晚连夜开会,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儿就好了。”
欧阳涵对着夏塘说到。确实,细看这下夏塘的眼中有着一些红血丝,黑眼圈也颇为严重。
“咳,没事。”夏塘摇了摇手示意无妨。
然而即便如此,在欧阳涵的再三坚持之下,夏塘只好先回了家,表示后半夜再来换班。
送走了夏塘,欧阳涵才回到病房。
夜幕早已洒下,稀碎的星光在无际夜空随意散落,月色朦胧地罩在病房的玻璃上。
“咯……”
房门再开,欧阳涵便走了进来。
“小言。”
“妈……”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就过去了。”
欧阳涵坐到夏言旁边,一只手轻抚着夏言的脸庞。
“嗯……”
夏言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干脆躺了下来。
看着儿子居然这么干脆地躺了下来,就连欧阳涵都觉得有几分诧异。以她对于自己儿子的了解,绝对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大概是真的累了也说不定呢?
然而虽然这么想着,欧阳涵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说不出怪异,只好帮其掖了掖被子,而后走到了旁边供家属休息的沙发。当然,这也是高级病房才有的待遇。
或许是过于疲惫的原因,欧阳涵斜靠着沙发,一只手划动一会儿手机,不多时便真的睡了过去。
呼吸逐渐均匀,可见已然是睡熟了。
“呼……”
静静躺在床上的夏言,双眼猛地睁开,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眼珠转动了几圈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沙发上,斜倚着沙发的身影。
缓缓坐起身子,轻轻掀开被子,一只脚先落在了地上,而后才站了起来。
脚掌触及在冰冷的地面,一股清冷的酥麻感立即从脚底窜上了大脑,原本昏沉的大脑钻进了一丝凉意。
……
“老婆……老婆?”
“嗯?”
“小言呢?”
欧阳涵面色疑惑地睁开眼睛,入眼便看到空无一人的病床,整个人便站了起来!
“小言!?”
夏塘也是吓了一跳,立即跑了出去!
夏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