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宅。
看着匾额上的字换成了自己的姓氏,张尧心里真是有些感慨。
那边的穷学生摇身一变成了这边的富员外,才办了短短几天的差,抵得上奋斗十年。
啥也别说了,开流水席,设粥场,以庆祝自己的‘乔迁之喜’,流水席的席面一两银子打底,粥场连设十八天,若有僧道登门,必拿银子结善缘……
“张员外,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请诸位慢慢享用!”
“张员外,您真是大善人啊!”
“谬赞,谬赞,张某略尽绵薄而已……”
张尧到席间粥场走了一圈,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些邻居和乡亲们还不错么。
胖子则在一边翻着白眼,这个货,还挺懂得明朝的为人处世之道的么?!
电小二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这又是干什么呢?
“三哥,三哥,你也跟着忙了半天了,坐下吃点吧,剩下的我和师兄来就行了!”张尧今天才搬过来,还没来得及请管家佣人,只能亲自上阵,带着胖子和师兄一起忙活了。
“我吃过了……”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虽然客栈划到张尧名下以后,他也得了一千两银子。
“那,那我就坐下吃点了!”张尧笑呵呵地坐过去了,又赢得了一阵夸赞。
胖子真不愿意看见张尧这种得意的样子,走一边去了。
电小二却坐到了张尧的身边,听听张尧跟桌上这些人是怎么聊的。
张尧知道,流水席的消息传出去,从十里地以外赶过来的都可能有,所以,坐下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吃着喝着。
很快,桌上的客人就换了一拨,这拨新来的不知道坐在这儿的就是本府张员外,聊着聊着,很多不好听的话都出来了,还真有骂这家员外是为富不仁的,肯定是做了不少亏心事,怕遭报应了,才在这儿求一个破财免灾……
尽管这几个家伙说的对,张尧还是在心里骂开了,喵的,尼玛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反过来还要骂我老人家,你们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放下筷子,张尧就离开了,总不能坐在那儿听着那些人骂吧。
电小二则听的津津有味的,就差没跟他们讨论一下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在明朝贯彻的也很全面么。
张家附近这一片,有钱的人家居多,一般人家也不少,上午鞭炮一响,饭馆伙计敲着锣到附近喊了喊流水席的事儿,马上就是人满为患了,这都下午了,客人还是来一波走一波,根本就不间断。
更可气的是那些一边吃着便宜饭一边骂人的家伙,万一这家员外不是张尧,真就是个真心行善的大善人呢,他们还不是一样骂么。
真他喵的……
“三哥。”张尧找到胖子,想跟他聊聊了。
“怎么不坐那儿了?”胖子早听了不少骂人的话了,要不气不顺呢。
“哼……”张尧也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解释道:“也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几个杂碎,一边吃我的,还一边骂我。”
“呵呵……”胖子乐了,张尧早该听听这些话了,因为他就该挨骂。
“……”张尧尴尬了。
胖子的不快,也不全然是因为张尧的事儿,还因为漕州城的这些人这些事。
师尊那边非让万寿帝君安排这么个差事,其用意一定不简单,现在看得了宅院和客栈的张尧,再看看这些边白吃边骂人的百姓,不正说明了,大明朝其实是一个很混蛋的地方么。
胖子也无法去深究造成这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他明白,要是以后办差都是这么个结果的话,万寿帝君那儿肯定是没面子,万寿帝君没面子,自己就该死了。
难办,真是难办,胖子能制约张尧少做点坏事,但真无法阻拦大明官员和百姓的表现。
以后该怎么办呢?
张尧也是有点心虚的,虽然赵文贵那边稳住了,可李云东那些人还在大牢里扔着呢。
后来特意把客栈掌柜的和伙计从大牢里弄了出来,听他们念叨说,李云东这个人什么都不好,但就是对他的父母家人挺好,如今李家遭了大难,家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张尧有意把李云东那几个人从大牢里放出来,可胖子直接拒绝了,说事情不可能这么办,李云东毕竟是买凶谋害锦衣卫了,这个罪过,足以要他的脑袋了,现在能给他留条命,就是咱们格外开恩了,再说了,那个赵知清也不敢就这么轻易地把人放了。
这事,只能作罢。
张尧知道,自己是有点贪心了,但也就是贪到这里为止了。
现在宅院和客栈都有了,张尧就想着,以后娶个媳妇,好好经营自家的客栈,也可以做点其它的买卖,本分做人,多做好事。
谁让自己就摊上了这么个差事呢,换一个人,说不定比自己坏的多呢,自己在这儿弄个差不多,也就行了,回头跟着胖子去交个差,这些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人家电小二,听那些客人说话听上瘾了,不时换个桌坐坐……
流水席一直开到了晚上,还有人在那儿依依不舍呢。
张尧可不想让他们这么边吃边骂去了,直接招呼饭馆里的人,把东西都收了吧。
粥场也不能连夜开,是这么个意思就行了,张尧也让他们一起收了,银子到过几天再结算。
回到家里,还是张尧胖子电小二三个人在那儿点灯笼搬东西,今天买了不少家具了,但对于这偌大的宅院来说,还是少了点。
三个人也不愿意大动干戈,有个喝水的桌子,有张睡觉的床,凑合一下就行了,其余的活儿,等明天招来了管家和家丁,让他们去干就行了。
电小二在外面听人聊了一天,对这个家好像有了一些认识了,到家里也是左看右看的,看了一会儿,还是回来听听张尧和胖子都说些什么,他们说的,更确切。
“三哥,这个宅院里有三进院子,你随便挑吧,你挑完了,我和师兄再做安排?”张尧不是假仗义,实在是手里没那么多银子,说不出折给三哥一进院子的银子的话,眼下只能这么办了。
“我挑什么挑,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完了差,我就回去了,你和师兄看看怎么安排,我随便。”胖子从一开始就没打这座宅院的主意,拿点银子还差不多。
“那,我和师兄还是住一个屋,就住这儿吧,三哥你住后边,后边那进院子我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住,绝对错不了!”张尧不想让师兄跟胖子多掺和,因为师兄这几天的话明显多了点,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行行……”胖子没有多说,收拾一下,准备睡了。
张尧则偷偷地把电小二拉到了一边,告诉他,你今天可以体验一下在床上睡的感觉。
什么是感觉?
呃……
第二天清晨,张尧早早地爬起来,去照顾赵文贵没有带走的那些盆栽和景物了,还抄起铁锹修葺了花园的小围墙,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真是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胖子起来没看见张尧,自然要找一找,看到他正在后院志得意满的干粗活儿,心说,这家伙还行,没到贪得无厌的份上,只是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张员外,你不是说你在你们那边是府学生了么,怎么还干这种粗活儿?”胖子曾经跟张尧探讨过‘大学’的事儿,张尧没法把大学等同于‘国子监’,只能说自己也算有功名了,算是个府学生。
其实张尧自己都不知道,连他这个‘员外’都是跟功名沾边的。
“我们那边……”张尧也没法跟胖子解释那么多,转而说道:“就当是锻炼了,干点活儿,对身体有好处。”
“出去吃饭吧?”胖子还真有点饿了。
“我得等一会儿,你先去吧。”张尧想把手里这点活儿干完。
“呵呵……”胖子又笑了,怎么感觉他又有点守财奴的迹象了。
胖子自己出去吃饭了。
胖子吃饭很快,回来的时候,就给张尧带了点,怕这个守财奴不舍得吃饭了。
胖子拿着饭回来的时候,张尧也收拾好了要出门了,见胖子带了饭回来,愣了一下。
“怎么啦,连饭都不舍得吃了?吃吧,这是我花的钱!”胖子调侃道。
“不是不是……”张尧才不会当什么守财奴呢,是他看到胖子给自己带饭回来,突然想到了一桩买卖,外卖,就是不知道在大明朝做外卖生意怎么样:“你说,我以后要是开一家酒楼,多雇点人,给人……”
“快吃你的吧!”胖子不乐意了,还以为张尧又盯上谁家酒楼了呢。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自己赚了钱,开一家酒楼,让酒楼里的伙计给人送饭,这种买卖……”张尧说着说着又算起来了,在漕州城这种不算繁华的小城市里,做外卖的买卖,好像不妙。
“……”胖子放下饭以后,就不搭理他了,他还真打算在漕州城里长住啊,那他师尊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