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能不知道，自己要是发难，陆有为可能会死在胖子前面起码是和胖子一起死的么，装不知道是为了跟他谈漕州府同知的官位，要是有个同知是自己的人，以后什么事都好办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重开红月馆的事儿，非得谈谈不可了！

“张老弟，你不是和范大人关系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弄到这种地步了，不至于，不至于……”陆有为也不能直接承认他怕张尧间接把他弄死啊，只能劝着：“再说了，他毕竟是锦衣卫百户，要是死在这里，会牵涉到朝廷大局，万一消息传到皇上那里……”

“皇上又能奈我何？！”张尧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说了一句，那意思是，皇上是你们的皇上，这天底下能弄死我张尧的，只有师尊一位。

“是是……是……”陆有为可被这句话吓到了，转念一想，可不，人家张尧就是有这种底气呗，那就别扯淡了：“张老弟，我的意思是，你这边发难，把范玉仁弄死的同时，本官也活不下去了？”

“……嗯？陆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呢？难道陆大哥想和那个范玉仁同生共死？”张尧故作生气的问。

“张老弟，你又误会了，这不是我和想他一起死，是你用这种法子杀了他，老哥我也会跟着掉脑袋的！”陆有为赶紧解释道。

“……陆大哥，你不是在骗我吧？”张尧还问。

陆有为脸色都不对了，这已经不是关系不关系的事儿了，他怎么能陪着那范玉仁一起死呢：“张老弟，我骗你做什么，他是锦衣卫，我是朝廷命官，都是为你……你的事儿来到漕州的，你这边一发难，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人！”

见陆有为说了实话，张尧也不装了，顿了一下，低声道：“那这样，陆大哥咱们一起想个办法，把范玉仁给弄死！”

“……”陆有为又不说话了，他有几个胆子敢冲锦衣卫下手，就算背地里把范玉仁黑了，也不保险，人家可是锦衣卫。

“陆大哥，你还是不肯？”张尧要问问了，你陆有为推三阻四的不肯向范玉仁下手，岂不还是很他是一伙的。

“不是不肯……”陆有为也想不到张尧是在装糊涂，就算知道他是在装，也没法戳破：“我的张老弟，你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锦衣卫是专门奉旨抓我们这些朝廷官员的，一旦进了诏狱，官员是死是活连大理寺都不敢过问了，锦衣卫是皇上的人！我要是在这里杀了皇上的人，张老弟你说，我还能活到明天吗？”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咱们暗中下手啊？你放心，真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呢！”张尧肯定敢把这种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陆有为顿了一下，从头问起了：“张老弟，你上次不是说，红月馆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么，怎么这又提起来了？”

“陆大哥，实话跟你说，我本来也是不想提的，修葺红月馆的店面，我是准备开游乐园的，可那个范玉仁，今天竟然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你说我怕他吗？不行，这次我非得跟他斗到底，我就是要借着重开红月馆的事儿，弄死他！”张尧怒不可遏地说，眼神里也显露出杀机了。

陆有为这么一听，才知道是胖子办错了事，可事情不能让张尧这么办下去：“张老弟，原来你是为这事？哎呀，何必呢，那范玉仁是什么样的人，张老弟何必跟他置气……”

“陆大哥，我知道，恐怕上次烧红月馆的事儿，也有你一份，过去的，咱们就既往不咎了，现在你是什么意思，还是要帮着范玉仁对付我？”张尧突然冲着陆有为变脸了。

陆有为一惊，看张尧这意思，要是他还是和范玉仁站到一起，张尧会下决心把他们俩一起弄死的，这岂不冤枉么：“张老弟，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没法跟你说，但你得知道，按你的法子收拾范玉仁，我陆有为也会人头不保的！”

“那你说，怎么办？”

“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张尧这一次绝对把陆有为给演懵了。

陆有为一边想安抚张尧不让他胡来，另一边还在埋怨范玉仁，真是没事找事，这不是找死呢吗？！

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坐到酒桌上聊去了，谈话的内容还是那些，陆有为想让张尧消气不能杀范玉仁，张尧则在怀疑陆有为跟自己的兄弟关系，就怀疑他跟胖子是一伙的。

酒至半酣，张尧突然提了一句：“陆大哥，现在这世道可是人心叵测啊，不是兄弟我不信你，实在是兄弟我不敢相信你啊，要不，你就再给兄弟办件事？”

“什么事，你说？”陆有为酒量惊人，这会儿是装醉呢，听到这一句，马上有点怀疑了，这张尧是不是故意吓唬自己。

“我？我不说，我哪有什么事啊，我要办差才找你商量，这次，是你给我办事，你说！？”张尧才不会提那个同知呢。

“……”陆有为不怀疑张尧的目的了，只怀疑他是故意刁难自己：“张老弟，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就容老哥我想想，想想能为你做点什么事。”

“好，你想！你要是想不好，我还是得杀那个范玉仁！陆大哥，你要明白，兄弟我这次真不是冲你！”张尧也摆出了阵势了，你陆有为要是不为我办一件说得过去的事儿，就和那个胖子一起去死吧。

“好好，我想想，容我想想……”陆有为是知道张尧敢胡来的，这次又把话说的那么绝，他是不敢不信了，只要给张尧想想，能给他办什么事。

陆有为不知道张尧的底细，只认为他是那位神乎其神的师尊派来的弟子。

纵观张尧到漕州府以来所办的差事，却都是在师尊交待的范围内的，就是娶妻这件事，似乎有点不沾边，还有红月馆。

难道咱们这位张天师，好女人？

“张老弟，你看这样如何，老哥我给你弄来美女二十名？”陆有为也是真下本了，要不然，这种事他也是不会做的。

“美女，我有那么多银子那么多人，我要美女，干吗找你啊，不行不行……”张尧觉得陆有为的诚意不够。

陆有为紧着说道：“那地呢，张老弟现在还没有地吧？我送张老弟良田一千亩，如何！？”

“我不要地，我在这儿还不知道呆到哪天呢，有银子就行了，要地干吗……”张尧也拒绝了，开始怀疑陆有为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就没往府衙官位上想想？

陆有为不是没想，而是没想到，前边张尧也就是提了一次给兄弟升官的事儿，他哪儿知道张尧有那么深远的打算呢：“那……张老弟，还是你说吧，你说！”

“我说，你把你这个知府的官位送给我吧，让我当一阵！”张尧只好给他指引个方向了。

“你……你当知府干吗？”陆有为才不觉得他会贪图知府的官位呢。

“刚才你不是说，你是朝廷命官，不能杀锦衣卫么，要是我当了知府，再去杀范玉仁，就是我的事儿了，不用你管！”张尧坚持说。

陆有为简直要来火了，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不过，他倒想到了：“张老弟，知府的官位给不了你，本官给你给同知的官位如何？”

“同知是干啥的？多大的个官？能杀范玉仁吗？”张尧连着追问。

“……同知就是一任知府的副手，只要是知府能管的，同知都能管，刚好，还是个闲差，你张老弟就算天天在家里躺着，也没人敢过问。”陆有为有这个把握，给张尧申请个同知官位完全没问题，这样，也好约束张尧。

“知府的副手……”张尧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当的，嫌麻烦：“我才不去当那个官呢，不过，既然你说到了这里，那我就让我的管家去当，罗管家，罗管家……”

“哎哎，张老弟，朝廷命官岂能儿戏？！”陆有为是真急了，让张尧当个同知没什么，要是他真派管家去了，大明朝廷也太不像话了。

“什么儿戏，你还是不想把那个官位给我，是不是？还是个副手，我不要了……”张尧又开始耍赖了。

“给给，怎么不给，我是说，你不能派个管家过去！”陆有为是打定了主意，拿官位消灾。

“那我派谁？”

“……这样吧，我帮你张老弟找个人如何？”

“那还不是你的人？！”

“他不会是我的人，我向朝廷奏疏，让朝廷派来个观政就行了？”

“观政是干吗的？”

“观政就是……”

观政就是考中进士到朝廷各衙门里实习的仕子，补缺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官员。

这次陆有为也真是被逼急了，给张尧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等朝廷派来个五品观政，让张尧把他拿下就行了。

张尧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观政这一层，只想着在府衙里拉拢一个人当自己的人了，既然有观政这么一说，还真是个办法……

“陆大人，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张尧好像已经忘了杀范玉仁的事儿了，只专注于跟范玉仁讨论漕州府同知的事儿，喝酒了嘛。

“……我怎么会骗你呢，等朝廷派下来观政，你亲自去谈就是了！”陆有为是觉得，反正他是过路的知府，给张尧安排一个五品同知不算什么，只要张尧别胡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