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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赞叹御剑山庄的办事能力,短短一天时间,擂台搭得像模像样。

当然,功劳还得算上诚信商行,毕竟所有开支均由薛富贵承担。甚至还请了全县知名的工匠,应章县令的要求,要将比武招亲当成全县的大事来办。强权之下出勇士,所有工匠一日一夜,建成比武招亲的擂台,放在本县历史中,可谓是整个建筑史上的最快纪录。

武龙早早的来到练武场,眼见偌大一个擂台屹立在场地中央。擂台呈圆形,半径十五米左右。表面用香樟木镶嵌而成,相邻两块木板紧密相连,浑然一体。

“事在人为,古人诚不欺我”,武龙感叹道,“这么大的工程,都能按时完工,赢得比武招亲的冠军,又有何难”。如此一想,武龙信心满满。

擂台边诚信商行的两个伙计吸引了武龙的主意。他们分别高举两块牌匾,左边书写“买定离手”,右边书写“错爱不纠”。中间摆着一条长桌,长桌上摆着四个盒子,从左到右分别命名为“欧阳不修”、“古三通”、“章凡”、“其他”。看这架势,赫然便是赌场开盘的场景。

不得不惊叹于薛老爷子的经商头脑,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可以想到如此另类的赚钱方式。估计操作得当的话,不仅可以将此次赞助费捞回来,还可能大赚一笔。

武龙缓缓向那边走去,此时场中人员寥寥无几,他边走边从颈间取出那片黝黑的铁块,想问问伙计,有可能揭开他身世之谜的铁块,大概能值几个银子。

“武龙,早啊。”伙计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你是要下注,还是来参战”。

武龙熟悉这两个伙计,经常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薛府。“我今天既要下注,也要参战”,他看着伙计不相信你有银子的眼神,拿出亲身父母留给自己的铁块,“你们看这个值多少银子”。

两个伙计拿着铁块仔细端详了一阵,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这铁块初看毫不起眼,细看似乎不是凡品,但具体不凡在哪里,他们也是云里雾里。

“本来可以值二两银子,但因为刻上了你的姓氏,现在最多给你一两银子”,一个伙计说道。诚信商行的经营理念就是这样,当面对不确定是否能赚钱的生意时,总是要将所买物品的价格压到最低,以此来减少自己的损失,这招总是屡试不爽。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一两银子的价格,让武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这块铁块默默的藏在颈间,不肯将这价格低廉却意义重大的铁块轻易示人,也因为他对铁块的刻意珍藏而避免了许多杀身之祸,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值一两银子吗?”,武龙略显不甘的问道。这确实与他心目中理想的价格有太大差距。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它当掉的意思,只是单纯想知道它的实际价值,或是能够从两个见多识广的伙计身上寻找到一点自己身世的蛛丝马迹,但显然,结果差强人意。

“就一两银子,多一文都不买”,伙计果断的说道,“卖与不卖,你自己抉择”。意思很明显,对于这份买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那算了”,他将铁块藏于颈间,又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我买欧阳不修”,说着将银子递给伙计。

“我也买欧阳不修”,武龙回过头,见说话的正是欧阳不修,后者掏出一定黄金,递给伙计。

伙计见钱眼开,一人拿出两块牌子,上面刻着“欧阳不修”,一块给武魔仙,一块给欧阳公子。另一人在旁边的小册上记下名字和金额。

武龙和欧阳不修见此情形,相视一笑,也不答话。

“买定离手,错爱不纠,用一两银子,买二两银子,用一两黄金,买二两黄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商行保障,童叟无欺......”,两伙计继续吆喝。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练武场,几乎每个人都要去那两个伙计那里掏点银子,有的买个乐趣,有的买份希望,也有的图个新鲜。

直到练武场上人山人海,伴随着一声钟响,正式宣告全县首次比武招亲擂台赛正式开始。没有激昂的演讲,没有深情的表演,一切都来得那么直接。

“平阳县第一次比武招亲擂台赛,现在开始”,伴随着裁判兼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场上人群呐喊助威,起舞祝贺,好不热闹。

“预赛第一场开始:二龙山古三通寨主对合计饭店老板张鑫”。

张鑫是合计饭店老板兼掌厨,膀大腰圆,一身肥肉,两只手因为经常翻动大锅,练出了一膀子力气,抱着侥幸心理瞒着老婆来参加擂台赛,只求万一机会,反正于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但不曾想一登台便碰见了二龙山寨主,大感郁闷的同时战意升腾,除恶扬善,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提着杀威棒,大吼一声,向古三通砸去。

古三通哑然失笑,对于他这种刀里来,血里去的人来说,一看张鑫出手便知他外行得不能在外行。他甚至都不用拔出大刀,一招扫腿,一招长拳,张鑫口吐鲜血,轰然倒下。古三通常年刀口舔血,出手只重不轻,这一拳一腿,招招致命,眼看张鑫不死也得躺上一年半载。

人群有人惊呼,也有人颤抖。楼上看着比赛的薛妍也不禁害怕起来。他们都逐渐明白过来,擂台赛不是表演赛,而是有可能丢掉性命的真实的血腥的战斗。

“第一场:古三通胜!”,裁判举起古三通的右手,宣读比赛结果。“下面继续进行第二场:县令之子章凡对天威镖局欧阳靖”,待古三通走下擂台,裁判继续宣读到,宣读时故意将县令之子四字的语调加重,生怕有人一不留神没有听清楚。

“我弃权”,欧阳靖所在镖局做的就是官府生意,情知得罪不起章凡。上台比武,若赢了,以他父亲章守信的性格,镖局肯定不能善了;若输了,以章凡的性格,自己的下场肯定比张鑫还惨。所以它干脆弃权认输。

“第二场,章凡胜!”,裁判略感诧异,但不愧是县里知名的主持人,稍做调整,立马宣布,“第三场:欧阳不修对巨鲸帮沙里横”。

沙里横是巨鲸帮的长老,一手铁砂掌法炉火纯青,武功不在巨鲸帮主之下。在整个平阳县也属风流人物,掌管盐业运输的大事,许多盐贼一听巨鲸沙里横便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他手里人命官司无数,但巨鲸帮和官府蛇鼠一窝,他的官司都被官府强制压下。此次前来参加比武招亲,也是应平阳县长相邀,拟为章凡扫清障碍,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走上擂台,抱拳行礼。

“巨鲸帮,沙里横”。

“御剑山庄,欧阳不修”。

话毕,两人各自起手对攻。沙里横欲使一招“虎落平阳”,直取欧阳不修面门,以爪成钳,一步一杀。

但须知御剑山庄独孤九剑的剑法精义便是要学尽天下武学,料敌于先,即可先发制人,也可后发先至。沙里横这招虎落平阳,看似刚猛无比,但需两掌成钳,胸前破绽暴露。

欧阳不修哪能错过如此良机。他动如脱兔,使用独孤九剑“破掌式”中的“大漠孤鹰”,直取沙里横胸口破绽。

这独孤九剑的“破掌式”,专破拳脚、指掌功夫,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鹰爪虎爪、铁沙掌诸般拳脚功夫无一不被收入其中。而这招“大漠孤鹰”,乃创始人风清扬偶遇雄鹰博虎而创,剑招讲究“快、准、狠”,试想雄鹰尚可博虎,何况是欧阳不修对战百里横。

沙里横人未近身,剑以入肉。沙里横自知,若是生死相搏,早已命丧黄泉。情知不是欧阳不修的对手,只能投降认输。道,“想不到欧阳少主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独孤九剑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眼里说不出的羡慕,对那独孤九剑的威力又高看了几分。

“承让”,欧阳不修无甚多话。虽然胜局已定,但此时丹田之中犹如蚂蚁上树般瘙痒难耐,内里还参杂一股剧痛,只觉经脉各处翻江倒海,一口鲜血悄然从嘴角溢出。

武龙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与自己所猜想的一样,希望欧阳不修败的,不只他一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手段耍得恰到好处,让人佩服。

裁判宣判了第三场的胜负之后,又宣读下一场比试,“第四场:花艺李勋对阵武龙”。

武龙缓缓走上擂台,取出平日打猎使用的长弓。他情知花艺布行的李老板,不知在哪里学了一手暗器功夫,以绣花针伤人。平时看起来娘里娘气得他,谁都知道他是一只不好惹的蛇蝎。所以他早早取出长弓,张弓搭箭,随时防备着他用绣花针偷袭。

李勋善使暗器,武龙则善使明箭。他自幼打猎,以弓箭和砍材刀为武器,在与猎物数次的生死相搏中,无师自通,也领悟了一些武功的基本路数,尤其这箭法,真可谓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只是那武功路数,各种动作实在颇为不雅,难登大雅之堂。

转瞬之间,武龙已箭在弦上,李勋比他更快。针为暗器,无须准备,手腕一抖,三颗绣花针朝武龙胸部飞射而来,“一”字排开,速度奇快无比,角度又十分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情急之下,武龙做了个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动作。他向后弯腰,头与裆齐,箭从胯下而出,直飞向李勋面门而去。不仅巧妙的躲过了他的三颗绣花针,还从容反击。

李勋头往右偏,巧之又巧的躲过了一箭,借势又打出三颗绣花针,直飞武龙下三路而来。

武龙心里已将李勋祖宗十八代的女性全部问候了一遍,“打人不打阴,伤人不伤根”,这地方要是被他这绣花针打中,那就完全不用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直接入寺修行,成一代高僧。他心里不敢大意,将李勋设想成了打猎时遇到的大蛇,小心翼翼的应对着,防守的同时抽角度射出一箭。虽险却能立于不败之地。

台下观众大呼过瘾,这战斗充满阴柔之美,没有大呼大喝力拔山兮气盖世,也没有山呼海啸般排山倒海之力。但他们一守一功,忽守忽攻,怪招奇招,层出不穷,犹如两孩儿斗殴,又如两公鸡打架。

一来一去,十几个回合已经过去。两人仍然旗鼓相当,誰也赢不了谁。武龙伸手往箭娄里一抓,猛然发现箭已只剩最后三支。而对面李勋三颗绣花针又已打来,看样子身上绣花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自己却只剩三支羽箭,也就是说,再过三个回合,自己只能被动挨打,必败无疑。鬼使神差之下,武龙干脆利落的将剩下的三支箭一起抓在手中……

观众们看到武龙身后空空的箭娄,也认为大势已去,胜负已定。对于使用暗器的李勋来说,无箭在身的武魔仙就是自己活生生的把子,再无任何顾虑的李勋,相信胜利只是迟早的问题。

生死之际,成败之间,武龙选择了孤注一掷,他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三支羽箭搭在弓上。以三敌三,以箭敌针。

事实告诉观众,武龙铤而走险是正确的,是明智的,当绣花针遇到羽箭,毫无疑问绣花针会镶嵌在羽箭上,当手劲遇到弯弓之力,毫无疑问箭并不会改变运行轨迹。

羽箭在离李勋三尺之余,无力坠地。李勋吓得冷汗玲离,情知若不是武龙临时收力,此刻他已经命丧黄泉。

“恭喜武兄学会一箭三雕之计,武兄之才,在下佩服”。

裁判简简单单的宣布了比赛结果,武龙千钧一发之际学会了一箭三雕之计,侥幸赢了李勋。

这场战斗虽然精彩,但相比前几场战役,没有人自怨自哀,也没有人沾沾自喜,更没有人悲天悯人。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无论谁胜谁负,对最终的决赛结果,都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或许是震慑于古三通的霹雳雷霆手段,或许是屈服于章凡之爹的涛涛权势,或许是惊叹于欧阳不修的独孤九剑,后面的比赛中,凡是对阵欧阳不修、章凡、古三通,所有对手均很默契的选择认输。而当武龙出场时,所有对手都一致性的拿出看家本领与之缠斗。

看武龙的战斗,很像是在看一场场表演赛。起开始、过程、结果都大同小异。起初武魔仙总是只能和别人缠斗,慢慢的发现又到了千钧一发之际,结果生死之间,武龙又一次领悟学到了一项别人的看家本领。

人们都惊叹于武龙超强的学习能力,大家都相信,有朝一日,武龙若遇明师指导,必定武功精进,前途无量,他仿佛就是为武而生。

武龙还是第一次和人生死相搏,连他都认为自己的身体游刃有余,能屈能伸,能张能驰。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武”,武术、武功、武艺,和背面巨龙,这看似毫无瓜葛,但却用一块铁块紧紧联系在一起,这其中有什么牵连呢?

随着裁判最后一次宣判,比武招亲预选赛也就告一段落。

成功挺进四强决赛的,除了人们普遍期待的古三通、章凡、和欧阳不修之外,武龙逐渐名声鹊起。他那超强的模仿和学习能力,让人不敢小觑,因为作为他的对手,极有可能打着打着,就发现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

比赛过程之中,细心的人会发现,那些武功稍强的参赛者,基本通通都遇到了章凡、古三通或者欧阳不修,和武龙战斗的人要么与他旗鼓相当,要么不是武龙的对手。发现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指出其中的蹊跷。因为其实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奇妙的东西,叫做巧合和运气。

人群开始拉帮结派三三两两的离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迄今为止,这次比武招亲还算完美,见识了古三通迅雷不及掩耳的霸气,也见识了欧阳不修独孤九剑的凌厉,还冒出个武龙打了一上午的表演赛。

大家都在为谁会笑到最后而争论不修,有的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只有淡定的人才会说一句:“预知花落谁家,下午自见分晓”。

武龙目送众人离去后,走向欧阳不修,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对于欧阳不修,他有几分同情,如果不出差错,他必须是此次比武招亲的牺牲品。从他比赛时口吐鲜血便知,已经有人对他动了手脚。具体是谁,武龙不得而知,只是看着这个激情、阳光的少年,为爱而冲动,为情而战斗,不禁油然而生几分好感。

只是他的情用错了地方,他的爱用错了人。因为她,只属于我!

“没事,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欧阳不修惨淡一笑,苦涩中透着几分坚毅。在他心里,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跪着也要走下去,不论结局是喜是悲,至少为爱而努力过。这就够了。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扶你一把”,武龙不等欧阳不修回答,便将他搀扶到“买定离手”的赌台坐下。“你应该是受的内伤,看你现在这么痛苦,应该受伤不轻吧”。

“还好,只是一运真气,丹田处便觉火烧般疼痛”,欧阳不修不想继续纠缠在伤痛之上,反问武龙,道,“你怕死吗?”。

武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他按照本心老老实实的答道:“怕,很怕”。

“那里还来参加擂台赛,刀剑无情,拳脚无眼,一不小心,万劫不复,不知道吗?”。欧阳不修问武龙,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知道,但必须做”,武龙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与薛妍青梅足马,两小无猜。早已情投意合,为情,可舍生;为意,可忘死”。

欧阳不修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答案,似乎也正是自己的答案。“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可以成为朋友,我自小只知练剑,没有朋友,如果你答应,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

“好,我愿意”,无须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无论此次比武是你胜还是我胜,我都当你是朋友”,武龙肯定的说道。

“你不可能胜”

“未必”

“我武功高你几个档次”

“事在人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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