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大周铁骑冠天下,幽云铁骑冠大周。当世沙场名将无数,庞远烈、方兆辉这等人物,可是英雄榜上排得上的人物,让若再加上麾下兵马,那即使天下剑亲至,他们也敢硬扛一阵。然而三五十年来,唯有一人,只身可入江湖十大高手排名。这人便是大周幽云十六州的镇北帅。
镇北帅归隐前,孙琛有幸跟随他两三年,以他如今的身手闯荡江湖,高了不敢说,坐稳二流门派的第一高手,问题应该不大。
丁朽出身太乙仙门,可招式平平,全靠一身真气修为强撑。游会中号称是关中三杰,并不是九州三杰,所以出了关中,也实在杰不起来。
因此就算二人并肩对敌,仍难以抵挡孙琛众人,想必再撑不了多久,他们又要落入下风。丁朽余光瞥见战场惨烈,大错铸成,他冲游会中道:“风紧,扯呼。”
孙琛怎会让他如意,一刀快似一刀,刀影纷飞,想要将他二人截杀在当场。
丁朽深吸一气,体内真气急速运转,月影刀上罡气澎湃,叮叮叮数声,他手中月影刀硬拼对方数把军刀,震得孙琛等人手臂发麻,抓住这机会,丁朽拉起游会中飞出大门,夺下两匹骏马,纵马疾驰而逃。
此时飞马营校尉周宇距离孙琛最近,于是孙琛命令道:“你带二百飞马营兄弟去追。”
周宇得令离去,孙琛再回到场中,数百名武人死的死,逃得逃,此时已剩下不到百人。孙琛正准备击杀敌酋霍千行,却没发现对方身影。
孙琛对霍千行恨得咬牙切齿,高举陌刀,怒吼道:“捉拿霍千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靖几人跑到后院,就听到前院厮杀声响彻云霄。后院的高墙约有两丈,玄悲抱着林壹晗纵身跃起,才跳了一丈多,落下后毫不停息,又再次跃起,也只有一丈多。他弹来弹去的样子,配上他圆滚滚的身段,就像……就像是皮球在弹来弹去。
林壹晗弱弱道:“玄悲哥哥,别跳了,我头晕。”
靳步谷走到墙根下,像落进油缸的老鼠,四爪拼命的挠啊挠,半丈都没爬上。
南轻尘纵身一跃,两丈高的墙头已经在他脚下,嗖的破风声响,他翻身又落回院中,稳住身形道:“外面有埋伏。”以他的身手,脱困轻而易举,然而要带着这四人一起,他还真难有什么好办法。
梁靖皱眉道:“这山庄也不算太小,你们说,会不会有密道?”
玄悲将林壹晗放到地上,退后几步,搓着手道:“老子懒得找。”
梁靖道:“所以说,你这种莽夫,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话还没说完,玄悲周身罡气大盛,只见他一路快跑,像是受惊的野牛般,眨眼撞向院墙。一声巨响,两尺厚的院墙,瞬间出现一个人形大窟窿。
玄悲跑回来扛起林壹晗,跑到梁靖面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梁靖两眼望天,道:“我自言自语。”
玄悲道:“你病得真不轻,都自言自语啦。”
一颗大头从梁靖背后探出来,道:“有病要赶紧治呐,我爹就是病死的。”
梁靖看着玄悲和靳步谷,心想自己真是有病,才会和这两个傻子混在一起。他正感慨自己命运悲催,听见不远处玄悲怒吼道:“操他大爷的。”
院墙破口后,围堵在外的士兵,一刻也不停歇,弓弩齐射,飞矢密集如雨,硬生生将玄悲逼回山庄内。
靳步谷蹲在墙根下,抽出寂雪,然后用肩膀顶着玄悲道:“你刚才那个罡气挺猛啊,能不能灌一点在我身体里,然后我用这把剑,帮你们冲出去。”
林壹晗蹲在一旁道:“就用这把破剑?”
靳步谷解释道:“这不是破剑,是我从千万把剑中选出来的。”
玄悲摇头道:“你经脉撑不住。”
靳步谷道:“只要能成为大头剑仙,什么苦我都能吃。”
玄悲道:“你会死的。”
靳步谷悲壮道:“我不怕死!”
玄悲点头,心想试试也好,他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将一道佛门罡气,打入靳步谷体内。
一股暖流从靳步谷气海升起,散入他四肢百骸,他还来不及得意,忽然一道杀伐果断的剑气,从寂雪剑中传来,侵入靳步谷体内,而佛门罡气已经深入他的血肉,于是这股剑气,绞杀这他的周身血肉,痛得靳步谷浑身发抖,汗流如注,连声道:“疼疼疼疼疼疼疼……”
他的叫声,也像一支利箭,穿透整个山庄。
南轻尘怒道:“你们干嘛?”
玄悲无辜道:“他问老子要佛门罡气,老子就给他啦。”
靳步谷像是烦了羊癫疯,手里握着寂雪,在地上口吐白沫抖啊抖啊抖啊。南轻尘揉着太阳穴——我造了什么孽,要下山受这个罪。
这把断剑,曾是魔门第一凶剑。既然凶剑认靳步谷为主,自然与他剑意相通。而佛魔相冲,靳步谷胆敢引入佛门罡气,那没疼死都算他命大。
梁靖观察半天,向南轻尘道:“大侠,等一下你飞身上墙,斩出一道百丈长的剑气,把外面的喽啰清一清,我们趁机跑出去。”
南轻尘前后左右看个遍——你不是和我说话吧?
梁靖道:“很难么?”
很难么?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漫天箭雨越过院墙,落在二三十丈外的地上,箭羽还没止住颤抖,嗡嗡的连成一片重影。在那片密密麻麻箭矢前的南轻尘,很无奈道:“算了,我还是不救你了。”
梁靖谄笑道:“大侠,行走江湖第一要义,是信字。”
南轻尘看着眼前这个豆芽一样的十来岁孩子,你行走江湖?我宁可相信靳步谷是剑仙。
梁靖认真问道:“你能斩出多长的剑气?”
南轻尘没说话。
梁靖皱眉道:“百尺?”
南轻尘还是没说话。
梁靖点头道:“我明白了。”他整理衣衫,又道:“打扮一下,这样死的比较好看。”
前院砍杀声不绝于耳,冒着热气的血流到后院已经渐渐冷凝,粘稠干涸得几近凝固。而后院墙外,箭雨如注,众人随时可能会被射杀。梁靖却一般一般的打扮起来。
南轻尘奇道:“你不怕死么?”
梁靖道:“当然怕得要死。”他白了南轻尘一眼,继续道:“我一个小孩,实在没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