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何立足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咚”的一声,就见他倒在地上。
王家顿时手忙脚乱,将他移到床上。
王大溪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传来,有些心惊,连忙道:“四哥,快去请大夫。”
随后拿了布帕,浇上开水,叠成小长块,放在他额头。
随后端了半碗米酒递给王铁柱,让他用米酒给何立足颈部以及背部反复擦拭。
王大溪也不知道物理降温有没有用,但是等大夫上门问诊,起码也要一刻钟,对于发高烧的老人无疑是致命的。
一盏茶的时间,王大喜拉着一个白胡子的大夫,手提着暗红色的木箱,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夫喘息粗气,凶巴巴道:“你这少年,是想要了老夫的命吗?”
王大喜见他弯着腰不停地粗喘,摸了摸鼻尖,讪讪道:“不好意思,大夫,实在是家中病人等不起。”
白胡子的大夫“哼”了一声,用手捋了捋胡子。
走进床边,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好像是从病人身上传来的,心里暗骂:一把年纪了还酗酒,简直不要命了!
伸手扳开他的嘴巴,皱了皱眉,随后又诊脉。
从这脉象来看,这老人家隐隐约约有退烧的迹象,可他还没开退烧药,蹙眉,捋了捋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王大溪见他一脸纠结,急道:“大夫,何爷爷可是有性命之忧?”
大夫见众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才晃过神来,摆了摆手。
“已经没有了,老人家已经开始退烧了,等会我再开几副退烧药方可痊愈”
“老夫能问问,你们之前给他喝过什么?”
王铁柱想起闺女之前要他给何立足用酒擦背,回答道:“我用米酒给他擦了身子。”
“难怪不得,老夫一进来就闻到了这股酒味,还以为是这老人家酗酒。”大夫又捋了捋白胡子,神情了然。
王大溪见他一直都在捋胡子,好怕他捋秃了。
“为什么要用酒擦身?可是有什么缘故?”
王铁柱也说不出为什么,看了一眼王大溪。
王大溪解释道:“因为酒精的挥发作用能带走人体的一部分热量,起到退烧的作用。”
“酒精为何物?”
“额…酒精就是米酒。”
“你怎么知道米酒能退烧?”
王大溪见他刨根问底,心慌意乱,但面色不显,一本正经胡扯。
“儿时曾听一名老者无意提起过。”
大夫闻言点了点头,相信了这个说法,毕竟他从医几十年,从未听过。
……
何立足半夜醒来,头还有些昏沉,但比起白天时好多了,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脚。
守在床边的王大溪感受到轻微的震动,便睁开眼。
见何立足醒了,连忙问道:“何爷爷可还难受?”
何立足见她守在自己的床边,红了眼眶,摇了摇头。
王大溪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假装凶巴巴道:“何爷爷,你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要是你出事了,让我们怎么办。”
何立足的脸上带着两行泪水,嘶哑道:“下次不会了,让你们担心了。”
王大溪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惊慌失措道:“何爷爷别哭,我不凶你就是了。”
何立足坐起身来,拉过她的手,感叹道:“丫头你是个好孩子。”
王大溪闻言破愁而喜,做在床边靠着他,两人絮絮叨叨讲了好些话。
晨光熹微,两人才停止了讲话,王大溪扶着他躺下。
在厨房轻车熟路,没一会就煮好了枸杞粥,外加几盘青菜。
先端了一碗给何立足,伺候他吃完。
随后端着稀饭和青菜到大堂,摆好了碗筷,用筷子敲了敲碗,示意他们吃饭了。
大吉小吉和钱婆子马婆子立马翻身就起,连忙过去帮她。
“姑娘,为什么不喊我们做饭。”钱婆子有些不好意思,睡得太死了。
“无妨,我也是偶尔才做饭。”王大溪笑了笑,见王家人众人还在赖床,又敲了敲碗。
王大牛最先冲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赞道:“好香,小妹的厨艺就是好。”
“那可不是,大溪妹妹是我吃过做饭最好吃的。”
王大树揽着说话的杨幼晴下阁楼。
随后王铁柱粗着嗓门得意洋洋道:“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闺女他爹,你要不要脸?”杨春花打趣道。
“你们就不要夸我了,我会骄傲的!”王大溪弯着眼睛,咧着嘴吧,笑嘻嘻道。
早饭后,王大铁和王大牛驾着马车去大山村看洪水退在哪了。
杨春花、王大溪、杨幼晴和周玉一同去县城的集市买东西。
几个村子被洪水淹没,并没有影响县城的繁荣,只是以往锦衣华服的人群中,多了一些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难民。
由于衙门每天定时施粥,保证了难民一日三餐,所以并没有发生古书记载的暴乱。
相对于难民的安定,李知途就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洪灾才发生十日不到。送入京城的折子,估计还要些时日才能到圣上手中,朝廷的拨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这几日施粥,不仅花光了衙门的银两,就连李府的积蓄都花光了,值钱的物件统统都换成了银两,但是也撑不了几天。
顾谦友看着自家岳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手不停地抓着头发,面色有些狰狞。
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岳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找我爹要一些银两。”
李知途眼睛一亮,随后又皱了皱眉。
“你能要到多少。”
顾银两也就是顾有谦他爹家底雄厚,但是顾银两本人随了一句俗话,那就是越有钱的越抠。
当年顾谦友和李翠娥成婚,李知途嫌两只大雁不够喜庆,非要他再加四只,哪知道顾银两死活不干。
要不是后来顾谦友自己出银两买了四只大雁,那婚事就没了。
两家也因此闹得有些不愉快,导致逢年过节两家都没有走动。
只有顾忧偶尔去顾银两家中小住几天,每次回来都会多一些金项链,金戒指什么的。
顾谦友闻言想起自家抠门的爹,犹豫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李知途猜道。
顾谦友摇了摇头。
“五百两?”
顾谦友又摇了摇头。
“五十两?”
顾谦友看着他点了点头。
顾忧见外祖父一副希望破灭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大概能找外祖父要到三万两银子。”
当年他考上秀才的时候,祖父曾说要给他三万两让他上京赶考。
“什么!三万两?”顾谦友大惊道。
顾忧点了点头,顾谦友心中郁闷了,他还是他爹唯一的继承家业的人。
成婚时让他多买几只大雁,他就翻脸了。
顾谦友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顾银两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