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马车进了嘉县城门,往西街行驶,稳稳的停在王家鱼庄。
“少爷,到王家鱼庄了。”
顾忧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因睡觉脸蛋泛起了潮红,小嘴还在不停地咀嚼,嘴角流出一丝透明的清口水。
不由地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是梦见什么了。
拿出袖中的丝帕,轻轻替她擦掉。
突然强光照进了车厢,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她的眼。
“你干什么!小兔崽子,老子一不留神,你就占我闺女的便宜。”
王铁柱见门口来了两辆马车,左等又等不见人下来,看着前面的车夫有些眼熟,随后就起想起他前天来来过。
趁车夫不注意,便撩起车帘,就见顾忧的手在闺女的脸上摸过去摸过来,顿时怒吼。
由于视角的原因,王铁柱没有看到顾忧手上的帕子。
睡梦中吃着鸡腿的王大溪,被这声怒吼唤回了现实,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有些懵逼的看着马车外炸毛的王铁柱,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他头顶冒着一缕青烟,弱弱的喊了一句:“阿爹。”
“闺女乖,过来,阿爹抱你下来。”
王铁柱见自己吓着闺女了,立马面带微笑,温柔道。
王铁柱伸手抱住了王大溪,在闺女看不见的角度,立马垮下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马车内的顾忧。
顾银两和赵娟秀早在王大柱怒吼的第一时间,就下了马车看热闹。
此刻见王铁柱抱着王大溪进了屋内,两人立马钻进了顾忧的马车。
以往云淡风轻的孙儿,此刻像个愣头小子,齐齐笑出声。
到了李府,顾忧神情还有些恍惚,迈着没有灵魂的步子。
顾银两吩咐阿福在附近租一栋宅子,要是太贵,就住便宜的客店。
赵秀娟心知自家老爷抠门这病又犯了,看了阿福一眼,阿福立马心领神会。
以前两人没少打暗号,给顾银两报最低的价,然后再去郑秀娟那里报账,反正府里的开支顾银两又不管。
见顾忧三人进了李府,院中的顾谦友顿时红了眼眶,动了动唇角,那一声爹还未喊出口。
“顾谦友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还活着,要不是孙儿告诉我你死了,我想着你好歹是我顾家血脉,才来给你收尸,看来门外的棺材白买了!”
顾银两先声夺人,心想绝不能先低头。
顾谦友闻言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用袖子擦掉,他就知道顾银两绝对不是担心他!
“谦友,别听你爹胡说,他就是担心你才过来的。”赵娟秀解释道。
顾银两见她戳穿他,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你才胡说。”
“姨娘。”顾谦友恭敬道。
赵娟秀从小到大对于他的事总是亲力亲为,尽心的教导他,在他心中,赵娟秀跟死去的娘亲分量一样重。
顾银两等了半天也不见顾谦友喊他一声爹,顿时面色难看,冷哼一声,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
李知途见场面一片寂静,立马当着和事佬。
悄悄的瞪了一眼顾谦友,要是顾银两气的回府,谁来赔他赈灾的银子。
“亲家,别生气,谦友时常向我们提起你。”
顾银两闻言看了一眼眼眶还有些红的顾谦友,心里也有些内疚,暗怪自己刚刚说话太狠。
顾谦友见自家岳父无中生有,而且脸不红,心不跳,他想反驳。
旁边的李翠娥见此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了,顾谦友微张的嘴巴缓缓地闭上。
晚饭后,顾忧当着众人的面,将三万两银票交给了李知途,顿时李知途笑得像朵菊花,脸上的皱纹一清二楚。
没一会,顾银两和赵秀娟起身告辞,阿福已经租到了宅子。
李知途连忙喊顾谦友跟他们一路,好好聚聚,好好相处,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顾谦友,眼神充满警告。
顾谦友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顾银两夫妻二人的身后。
几人出了李府,向右走了一刻钟便到了租的宅子,里面的格局跟李府差不多,只是宽敞了许多。
一进宅子,赵娟秀就找了一个借口带着阿福溜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剩下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顾谦友败下阵来,小声道:“爹!”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顾谦友闻言气的牙齿痒痒的吼道:“爹!!!!”
顾银两心里乐开了花,掏了一下耳朵,假装不愉。
“听见了!听见了!你是想把老子的耳朵震聋吗?”
“顾银两,你也太小气了吧,就四只大雁,都能跟我生这么多年的气!”
“你还不是为了四只大雁,这么多年不回家!”
……
房间内的赵娟秀听着两人的对话,总算放下心了,这父子俩生了这么多年的气也够了。
……
比起这边的热闹,王家鱼庄气氛十分压抑。
下午王大溪进铺子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前些日子赶走的杨家人。
王大溪望了一眼杨春花,见她面色忐忑,什么都没说。
晚上吃完饭时,王大溪面无表情,王家其余人也不敢开口,低头默默吃饭,整个饭桌响起汪桂花的作妖声音。
“王大溪,也不知道你那臭脸色摆给谁看。”
“我吃的是你阿爹阿娘的,你爹娘都同意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以后对我客气点,不然以后我四处宣扬你气死了公爹。”
王铁柱顿时“啪”的一声,将碗筷摔在桌子上,怒道:“胡扯,岳父明明是你们害死的。”
“全靠我一张嘴,没有的我也能说成有,看别人相信你们还是我们。”
王铁柱闻言面色涨红,胸膛起起伏伏,说不出话来。
王大溪替阿爹顺了顺背,眼眸微微向下,蔑视汪桂花,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起伏:“那就撕烂你这张嘴,好不好!”
此刻的她犹如阴曹地府爬出的厉鬼,全身都带着煞气。
汪桂花嘴唇打着哆嗦,不敢再看她一眼。
“大嫂,如果你再对我闺女言语不敬,我杨春花就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也绝不再收留你们。”
杨春花心中有气,本来以为这汪桂花吃了几天的苦,就会长记性,没想一如既往作妖,早知道打死也不再收留他们。
孙荷闻言皱眉,拍了拍桌子,怒道:“杨春花,你怎么对你大嫂说话的,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娘,你不向着我没关系,但我要向着我闺女。”
杨春花现在对这个娘也失望透顶。
孙荷扬起巴掌,就打在杨春花的脸上,骂道:“逆女!”
王家顿时怒气冲冲的盯着孙荷,但又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王大溪眼眸渐冷,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住,随后渐渐松开,嘲讽道:“外祖母,我王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如果你还要脸,就请你麻溜的滚出去。”
孙荷闻言一怒,扬起巴掌打下来,王大溪伸手拽住,阴狠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从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活着出来的,相信我,杀你一个老人家绰绰有余!”
随后用力的将她往后推,孙荷失重,摔倒在地上,神情呆滞,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大溪说的话将她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