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韩修远和王大溪又回到了雅间,韩修远头一次细细打量着她,似乎比上一次长高了许多,容貌也不如之前稚嫩,显露出沉鱼落雁之资,身材还是一如既往地瘦弱。
也不知这容貌生在她一个农家女子的身上是福还是祸。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王大溪见他盯着自己,伸手擦了擦脸。
韩修远回过神来,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干咳了几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什么,有些走神了。”
他又转移话题道:“也不知你这辣椒酱怎么卖?”
他知道这鱼腥草好吃,多亏了这辣椒酱。
“这辣椒酱不单卖,如果要收鱼腥草,我才愿意卖。”
王大溪早就知道,这鱼腥草田野里到处都是,做法又简单,很难卖得出去。
这女子好生聪明,难怪一开始就告诉他这鱼腥草很常见,原来重点在这辣椒酱。
“不知这鱼腥草怎么卖?”
“八文一斤,这东西虽然常见,但很难得挖。红辣椒酱配方买断价是一百两。只需要供货的话,就是一两银子一斤。”
韩修远怎么听都觉得买断价划得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明明供货赚的银子更多,为何买断价开这么低的价钱。
看他疑惑的样子,王大溪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不是她不想多赚银子,只是如今囊中羞涩,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买红辣椒的配料。
再说了这红辣椒酱也算不上什么秘方,稍微有些资历的厨师,多尝几次,就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韩修远稍微考虑了一下,问道:“这鱼腥草的供货时间是多久?”
“一年。”
王大溪无非是想拉周杨两家一把,一年已经足够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这鱼腥草只能收我一家的。鱼腥草要过滤一次开水的事,现在估计没人知道,如果韩公子保密工作做好,也能赚个满盆钵。”
韩修远也是个聪明人,点了点头。
两人签订了协议,一天送五十斤,明天开始送。
王大溪要求他给一百两银子不要银票,上一次洪水过后,已经损失了四张二百两的银票。
韩修远见她要走,赶忙喊道:“姑娘,能否带在下去王家鱼庄吃一次,在下已经听闻很久了,只是碍于没人陪,便做罢。”
王大溪一想也是,他一个富家公子,抹不开面子和布衣一桌吃饭,便点了点头,又想到还要去衙门一趟,便开口道:“可否容我去一趟衙门,处理一点私事?”
“无妨,一道去,正好我也有些闲。”韩修远厚着脸皮开口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鬼迷心窍了,就想和她多呆一会。
随后两人来到了衙门,王大溪给门口的衙役道明了来意,衙役也认识她,便引了她二人进去。
李知途此刻正埋头写着什么,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民女参见大人!”“草民参见大人!”李知途闻言看向跪着的王大溪,以及旁边拱手的年轻男子,容貌竟然可以和自己的的外孙有得一拼,皱了皱眉,严肃道:“起身。可有何事?”
“大人,不知偷盗之人是否有下落。”王大溪回道。
李知途闻言便了然,想起前些日子打听到那杨家几人似乎已经出了城,而且去向未明,便道:“这事有些难办,杨家一行人已经出了嘉县,我能力有限,嘉县以外的事很难管得了。”
王大溪闻言沉默,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韩修远见她如此,心中竟然起了怜悯之心,手蠢蠢欲动,还未来的及拍拍她的肩膀。
突然,“咚”的一声,惊堂木拍桌子的声音。
两人皆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李知途。
“不好意思,手滑了。”
话虽如此,但李知途毫无愧疚之意,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修远,心里暗骂:还敢撬我外孙的墙角,信不信本县令用惊堂木拍死你!
韩修远感受到了李县令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隐隐约约又有些明白,难不成这李县令看上王大溪的容貌了?
可是这李县令不是出了名的妻奴吗?真是传言不可信。
他不自觉的走到了王大溪的前面,挡住了李县令的视线。
李县令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你个臭小子,还敢挑衅本县令。
韩修远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肯定,立马向他告辞,催着王大溪走,王大溪一脸懵逼的跟他走出了衙门。
后面的李知途气的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恨不得将那个臭小子打板子。
两边的衙役看着不淡定的县令,不知所云,纷纷往后退了两步,免得怒火烧在他们身上了。
随后李知途回了李府一趟,见自家孙儿还在书房内念子曰什么的,有些恨铁不成钢,再念媳妇都没有了,大步走了过去道:“我刚瞧见大溪跟一名年轻男子言谈甚欢。”
顾忧闻言心慌意乱,抬头看了吴青余一眼,吴青余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无奈道:“你去吧,解决好了再安心读书。”
见他脚步慌乱,甚至用跑,吴青余瞪了一眼李知途道:“你这个老匹夫,有你这样坑外孙的人吗?”
李知途闻言毫不在意,回答道:“只知读圣贤书有什么用,我不求他平步青云,只希望他来这一世没有留下遗憾。”
吴青余捋了捋胡子,有些赞同,但又有些不赞同:“话虽如此,可是男儿本志在四方,哪能被一女子所绊。”
李知途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老匹夫,教了许多学生,如今依然是孑然一身,难道你就不曾后悔过。”
吴青余闻言一哽,说不出话来,他后悔过。
虽成就了许多学生,也弥补不了遗憾,更弥补不了死去的妻子。
当年他年轻气盛,好不容易进了翰林院当了一个五品小官,不满足现状,便休了供自己读书的妻子刘芳,跟三品官员的嫡女定了亲。
哪知原配妻子不堪打击,投河自尽。
从那以后他心灰意冷,退了亲,辞去了官身,去青山书院当了教书先生。
李知途也知道戳到他痛处了,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歉意。
吴青余突然想大醉一场:“走吧,陪老夫喝酒去!”
“不行,我还要去衙门办事!”
“就一次!”
李知途心里也很内疚,便顺从他了,两人在院子里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