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见尹志平语气坚决,答道:“原本这孩子是你们全真弟子,叫你们带回去也自无不可。”
孙婆婆急道:“姑娘,你别叫他给骗了,全真教掌教又能秉什么公了?全真教自王重阳以下,从来就没一个好人。若非如此,咱们住得这般近,干嘛始终不相往来?”
尹志平心想:“这是你们不跟我们往来,又怎怪得了全真教?你话中连我们创教真人也骂了,未免太也无礼。”但不愿由此而启口舌之争,致使伤两家和气,只说:“请龙掌门和前辈成全,敝教若有得罪之处当奉掌教吩咐,再行登门谢罪。”
“孙婆婆,你先别着急,”就在此时,月儿上前说话了,她声音柔和,说话斯文有礼,孙婆婆和全真道士一时都安静了下来,杨过知道月儿妹妹和自己关系深厚,自然也不担心她会害自己,一时间,大家都仔细听她说话,“目前两方各执一词,且不论到底谁对谁错,杨过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孙婆婆不放心他回到全真教再受责难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尹道长能够见谅。”
尹志平见月儿主动和缓气氛,自然不会扫兴,说道:“当不起姑娘道长一称,姑娘古道热肠,在下深感佩服。”
月儿点点头接着道,“此刻全真教来人众多,且大多对杨过怀有敌意,不肯给他半句多说话的机会。”
群道见她这么说,顿时不满,尹志平急忙道:“姑娘此话何意?在下与这孩子亡父有同门之谊,决不能难为亡友的孤儿,姑娘大可放心。”
月儿道:“话虽如此,但当今世道却是讲究天地君亲师的时代,有些人若是收徒时心怀不轨,那弟子小小年纪孤苦无依无人撑腰,岂不是只能任由其磋磨?”
赵志敬躺在担架,玉蜂螯伤处麻痒难当,心中却极明白,听尹志平待月儿到后一味忍让,良久不决,到后来月儿更是将自己比作那心怀不轨的恶人,愈听愈怒,突然间挺身从担架中跃,出纵到月儿跟前,喝道:“这是我的弟子,爱打爱骂,全凭于我,师父管了弟子,就成了恶人,武林中哪有这等规矩?况且你们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横加插手!”
月儿见他面颊肿得犹似猪头一般,倒是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被玉蜂蛰咬后的模样,听了他的说话,才知道这竟然是赵志敬,当下道:“虽然你是他师父,但是“亲”还在“师”前,这孩子与我古墓派孙婆婆有亲,却也不能任由你无端打骂,坐视不理!”
“不错!”孙婆婆见月儿如此说,眼前一亮,搂着杨过道:“这孩子正是我老太婆认的亲孙子,孙儿受了欺负,婆婆我自然要为他出头!”说罢看向杨过道:“好孩子,你愿不愿意做婆婆我的孙儿?”
杨过原本便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眼见孙婆婆和月儿妹妹为自己和全真教作对,她就算说自己做下了千件万件十恶不赦之事,也都一口应承下来,何况是孙婆婆想认自己为孙,那正是他心中的意愿,杨过从小孤苦无依,如今遇到孙婆婆和月儿妹妹这样对自己这般好的人,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当即向孙婆婆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叫道:“不错,我已认了孙婆婆为奶奶,奶奶!”说完,抬头看向孙婆婆。
“哎!好孩子!”孙婆婆连忙扶起他,搂进自己怀里,说道:“如今这孩子便是我的亲孙子,他好与不好,我自是管得,你们这些道士乘早别来多管闲事。”
赵志敬伤处忽尔剧痛,忽尔奇痒,本已难以忍耐,只觉拼了一死,反而爽快,此刻见他们在自己面前现场认亲糊弄自己,只气得胸口几欲炸裂,飞身而起,双手往杨过肩头抓去。
月儿见状,白绸飞出,击向赵志敬手腕,赵志敬虽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若论武功造诣,犹在尹志平之上,但即使他全盛时期也不是月儿对手,更何况此时身受重伤。
赵志敬心中有气,出势极为猛烈,月儿虽使的是白绸这般柔软物事作兵器,但是击在赵志敬手腕上,却比那刀剑来得坚硬锋利,一击之下,赵志敬向后退了一步,他一抓不中,而抓又出,月儿站在原地不动,那白绸却似有灵性一般,凭空转了个弯,再次击向他膝盖,赵志敬听到风声,待要抬腿躲避,玉蜂所螯之处突然奇痒难当,不禁“哎”的一声大叫,抱头蹲低,就在他大叫声中,膝盖被击中,再也蹲立不住,整个人向前一滚,在地上连连打滚,哀声惨叫。
尹志平救援不及,抢上两步,伸手抬起赵志敬,交给身后的弟子。他见月儿武功兵器皆奇异之极,眼见难敌,一声呼哨,六名道人从两侧围上,布成天罡北斗之阵,将月儿包围起来,又有七名道士上前摆出阵法将孙婆婆与杨过包在中间。
尹志平叫声:“得罪!”左右位当天枢、摇光的两名道人向月儿攻了上来。
月儿这几年来熟读道藏,更是知道全真教这在射雕中大大有名的天罡北斗阵,这是王重阳为全真教量身定制的群攻之法,全真七子以阵法应敌之时,只出一掌,另一掌却搭在身旁之人身上,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功力,的确威不可当。
若是陷入天罡北斗阵中,除非将七人中的一人打倒,否则决然无法逃出,阵中七人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即可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射雕中全真七子以此阵法应对东邪黄药师,也是不落下风,若不是黄药师精通天文术数、阴阳五行之学,连连凝思多日,悟到了此阵的根本破绽之所在,也不能轻易破去阵法。
不过月儿武功虽不如黄老邪,这围攻自己的七人更是比不上全真七子,何况月儿早已知晓破阵关键,见七人摆开架势,围了上来,立即足下轻点,抢占了北极星位,如此一来,立即占了主动,月儿一动,其他人就迫不得已跟随而动,月儿连连转了几个方向,就迫得这几个道士东奔西跑,好不狼狈,尹志平心中暗暗叫苦,哪里还不知道月儿早已深谙天罡北斗阵的奥妙,,此番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
月儿这边带着众人转了几圈,耍得众人来回奔跑,那边孙婆婆却是不识阵法,只还了几招,立知厉害,但因为她将杨过抱在怀中,只能一手应敌,拆到十二三招时已是凶险百出,每一下攻招都被阵法化解开去。
一旁的小龙女虽不赞同孙婆婆和月儿的做法,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陷入危险,也不再耽搁,脚下轻点,她人在空中,左手一挥,白绸击向围攻孙婆婆和杨过的天权位的道士后心,右手的白绸缠住玉衡位道士的手腕向左一拉。那天权位道士一被击中,人向前一扑,手中长剑差点刺中开阳位的小道士,而那玉衡位道士手腕被缠住,手中剑划过摇光位和天璇位道士,登时在两人道袍上划破一道剑痕,幸好两人及时向后一躲,否则非要见血不可。
如此一来,天罡北斗阵立时被破,此时月儿来到孙婆婆身边,左手抱住孙婆婆,右手接过杨过双足一登,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退出两丈之外,远离了全真教众人。
这不比刚才无声无息出现在全真教众人面前,有些人还未意识到小龙女武艺高强,如今这些全真道士见她轻易破去师门的镇教法宝天罡北斗阵,又露出这手惊世骇俗的轻身功夫,再也说不出话来。说到底武林中人还是以武为尊,如今小龙女和月儿武功要远远高于在场众人,谁也不敢再把她们当作个小女孩一般瞧不起了,尹志平带着众道士一时没了动作。
月儿冷冷道:“全真教真是好大的威风!三句话不说就要动手,莫不是不把我古墓放在眼里!哼!想必这孩子若是回到贵派,也是要屈打成招一番,且不说他的师父故意不交他武功,又想要对他痛下杀手是真是假,只看他小小一个孩子孤身逃出来,便知道你全真教是何等做派!尹道长,若是你全真教还想要玉蜂的解药,就叫你们掌教上门拜帖好生说话,再敢来我古墓门前撒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便不理会全真教众人,扭头进了林中,小龙女犹豫了下,又看了看孙婆婆,无奈的点了点头,孙婆婆一看小龙女答应后大喜,赶紧拉着杨过跟上。
月儿一番话软硬兼施,全真教众人一时没了主意,此时赵志敬还在担架上哀哀叫着,赵志敬一名的徒弟心中焦急,走到尹志平身边问道:“尹师叔,咱们还追不追?”
这时,林中忽然走来一个老道,白发白眉,脸孔极长,正是全真七子中的郝大通,来到众人身前说道:“创教真人定下严规,不得入林,众弟子且先随我回观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