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公孙瓒之后,刘旭觉得全身立刻变得轻飘飘的,有一种大病初愈后的感觉。
一直以来,公孙瓒就像是一个魔障,时时会出现在他的梦中,虽然他们之前都从未见过,可他却总是梦见那个场景,骑着战马的乱兵四处杀人放火,在火光冲天之处,公孙瓒扬首狂笑的样子。
他甚至还数次梦到过自己被公孙瓒挥刀砍掉脑袋的情景,也是因为这个摆脱不掉的恶梦,才促使他更加努力地壮大着自己的实力,以图自保。
而就在今天,他终于消灭了这个对他乃至整个刘家最大的威协,历史终于被他改写了。
…
刘旭正在神思恍惚之际,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过来向他禀报道:“禀告二公子,张逸将军说,敌将赵云冲破鲜于银将军的阻拦,正与张逸、孙瑾两位将军交战,张逸将军唯恐阻挡不住,请二公子这边早做准备。”
刘旭从神思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想了一想,问斥候道:“那其余的敌将结果如何?”
斥候:“敌将王门中箭落马,混乱之中,被战马踩死,敌将田豫被乱箭射伤坐骑,落马之后被张逸将军擒获。”
刘旭欣喜地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等报信的斥候退下去,刘旭立刻下令道:“来人,灭掉火把,弓弩手各归本位,刀盾手摆好车阵,让我们来会会这位赵子龙将军。”
“诺!”身后的李信应了一声,立刻去指挥士卒们各就各位,片刻之后,四周又变得一片黑暗。
…
赵云带领骑兵突破鲜于银的围困之后,急急地追赶公孙瓒的队伍,正好路遇张逸和孙瑾活捉田豫之后在打扫战场,赵云看到被捆绑在马上的田豫,立刻拍马冲了上去。
张逸横刀拦住了赵云,赵云也不多话,手里的亮银枪分心便刺,张逸右手举刀猛磕,刀枪相撞,赵云手腕一拧,枪杆擦着刀背,余力不衰,直刺张逸的左肋骨。速度既快,角度又刁。匆忙之间,张逸来不及躲避,他索性牙一咬,拼着两败俱伤,刀口前推,划向赵云握枪的手腕。赵云枪杆上挑,弹起张逸的大刀。二马错蹬,张逸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这个赵云可真是厉害,难怪二公子提醒我们遇到他要千万小心。
赵云打马向前,枪尖如疾风骤雨,接连刺死那几个看押田豫的骑兵,最后一枪挑开田豫身上捆绑的绳索。趴在马背上的田豫手脚得到解脱后,改趴为骑,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把马刀,一踢马腹,跟随着赵云往外冲杀。
…
赵云无心恋战,带着田豫和剩下的数十骑亲兵冲出包围圈后,就往方城的方向急驰,
这时,田豫在赵云的身边提醒道:“子龙,我们不能再去方城,那边肯定有敌人的重兵埋伏,我们应该向北突围才是。”
赵云焦急地道:“国让,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尽快地赶过去,将军很可能已陷入重围,正在等待我们前去救援。”
田豫心里一阵的无语,就他们剩下这几十名士卒,冲过去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多送点人头给敌人。谁也救不了,可惜,这话他也没法对赵云说,只能随着赵云一起往虎口里钻。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战马和士卒的尸体,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赵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王门战死,他和田豫又不在身边,将军的身边可就没有什么人了,敌军既然煞费苦心地设下这个陷阱,没有道理会轻易地放将军回城。
穿过来时的敌军前营,营外一片的黑暗。赵云放慢马速,正要下令让士卒点几只火把照亮。
就见黑暗处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火光照耀下,一排排士卒手持弓箭、长矛,推着箱式的拒马车向前逼进。
赵云在马上到吸了一口凉气,他再回头一看,两千多精锐的黑甲骑兵由身后和两侧围了上来,封死了他们所有的去路。赵云心里一阵的冰凉,暗道:“完了,全完了,敌军既然全都聚集在此,那将军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子龙,怎么办?”田豫手持马刀在身旁问道。
“怎么办?大丈夫血染沙场,由死而已。”赵云苦涩地一笑,语气悲壮地道。
他握紧手里的长枪,正要举起长枪下令发起最后的冲锋。忽见对面的车阵突然散开,露出一条窄窄的通道。一人一骑从车阵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马上一位少年将军朗声问道:“对面来的可是赵云、赵子龙将军。”
赵云好奇地打量着对方,见此人自己并不认识,可是对方既然相问,他只好在马上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赵云,你是何人?”
那少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赵云,嘴里不停地赞叹:“不错,不错,真是一员虎将,赵将军,我乃是幽州牧刘虞之子,刘旭是也,将军可否上前一叙。”
赵云闻言心里一动,心想,或许可以乘机擒住此人,借他来脱困。
旁边围过来的李信、石元霸齐声喊道:“公子,不能过去,此人武艺高强,公子若是过去,恐遭他的毒手。”
刘旭大声斥责二人道:“子龙将军是何许人也,忠义无双,侠肝义胆,堂堂伟丈夫,怎会行此小人之举。”说完,双腿一夹马腹,豪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赵云闻听此言,顿时只觉得脸颊发烫,深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不已。他将手里的长枪往地上用力地一插,策马上前,二人在相隔不远处同时停住了战马。
赵云先开口道:“公子若是想劝我投降,还是免开尊口。赵云只愿做断头的将军,不愿做苟且偷生的懦夫。”
刘旭被赵云这句话一下堵得无言以对,他苦笑道:“将军何必如此,你原本也算是家父的下属,何来投降一说。我实爱惜将军的人品才华,若能与将军一起共事,岂不快哉!”
“公子既然爱惜赵云的人品,就该成全赵云才是。劝降之事休提,云只想问问公子,我家将军他现在怎么样了?”
刘旭:“公孙瓒将军已经战死了,将军要不要见见他的遗体?”
刘旭说完,回头大声吩咐道:“将公孙将军的遗体送过来,让子龙将军祭拜。”
赵云闻言眼圈一红,他向刘旭点点头,然后翻身下马。
就见鲜于亮带领几名士卒,推着一辆去掉顶蓬的马车走过来,公孙瓒的遗体被放在一张羊毛军毯遮住大半个身体。
赵云上前扶尸痛哭,他身后的田豫带着数十名士卒也纷纷下马,围着公孙瓒的遗体垂泪不止。
刘旭看着也感动不已,公孙瓒此人对百姓残暴,可对他身边的将士还是不错的。
赵云哭完之后,他朝刘旭深施一礼道:“公子的情义,赵云今生无以报答,但愿来世能与公子早点结识。”
说完便要去拔腰间的配剑,显然是想要自尽。
田豫在一旁眼急手快,上前一把抱住赵云的胳膊苦劝道:“子龙,主公已死,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要是一死,到是成全了自己忠义的名声,可身后这么多的兄弟该怎么办,他们可都有妻儿老小,难道就这么白白地送了性命。”
赵云手握剑柄感觉真是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旭连忙开口劝道:“子龙将军又何必为难,你尽可带着他们全部离开,我决不会横加阻拦。”
赵云不敢相信地看着刘旭,刘旭冲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回头对石元霸道:“元霸,传我的将令,让开道路,放赵云将军他们离去。”
“诺!”石元霸传下军令之后,车阵散开,士卒们收起弓、弩、刀、枪,排队撤向两边,让开中间一条宽敞的道路。
赵云手下的军士看着都是惊喜万分,他们一齐看向赵云。赵云手里握住马的缰绳,想要跨上战马,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最终,他扔开战马的缰绳,上前单膝跪拜道:“赵云蒙公子厚爱,再厚颜求公子一事,若是公子能答应赵云,愿誓死追随在公子身边。”
刘旭见赵云终于还是被自己感动了,心里暗自得意,看来大耳贼刘备这一招收买人心的办法还真是管用。他急忙伸手扶起赵云道:“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我也会答应你的。”
赵云:“请公子和太尉求求情,厚葬公孙将军,并赦免公孙将军的妻儿老小。”
刘旭笑道:“此事不需我说,我父亲一向宽厚待人,他必然会厚葬公孙将军,至于公孙将军的家眷,子龙将军自可寻一位可以信任的部将,带领一队士卒护送他们回归故里如何?”
“多谢公子成全。”赵云再次拜谢。
刘旭忽然想起来,对旁边的田豫道:“这位便是田豫将军吧?,将军是否愿意和子龙一起,助我共扶汉室?”
田豫单膝跪地干脆地道:“豫愿为公子效力!”
刘旭扶起田豫,高兴地道:“我得子龙与国让,如虎添翼也。”
稍后,刘旭看见田豫身后的战马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就从身旁侍卫的手里牵过自己战马的缰绳递给田豫道:“我听说将军的战马没于乱箭之下,我这匹踏雪无痕也算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就赠与将军骑乘。”
田豫吃惊地再次拜道:“此马既然是公子的爱马,豫岂敢夺公子所爱。”
刘旭:“大将军征战沙场,岂能没有良马相助,将军切勿推辞。”
田豫谦让再三,见刘旭是真心的相赠,这才万分感激地接过战马的缰绳。围观的众人都是羡慕不已。
就在刘旭收拢部队,准备进驻方城时,李义派斥候送来急信。告之刘旭,渤海郡太守公孙范统领八千人马由东南三十里处渡过牤牛河,偷袭阎柔的大寨,李义已带兵前去支援阎柔,希望刘旭这边能尽快结束战斗。
刘旭收到急信后,立刻下令,让石元霸和李信率领骑兵立刻动身,前去支援李义,他将亲自统领大军随后跟进。
鲜于银带兵进入方城之后,听到刘旭要带兵前去救援阎柔,便下令让张逸和孙瑾各领三千骑兵,听从刘旭的指挥。
刘旭这次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支援阎柔。他想要乘机一举攻下公孙瓒的老巢易京,最好是连渤海郡也一并夺过来,这样,幽州的战略纵深就会扩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