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长安皇城,端坐在政事堂里的张九龄接到旨意以及宁王李成器送来的密信。看完陛下旨意,又看了数遍宁王密信的张九龄一脸凝重。
张九龄见识了太多的皇室子弟功勋之后的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之事,早就深恶痛绝。只得一直也想不出办法来整治这些人。这下好了,宁王提议陛下下旨,两位相公一致附议,那么这事就算水到渠成了。
张博领兵也正合张九龄的心意,一来这孩子有这本事,二来身为张家子弟为国练兵义不容辞。
在张九龄的心里,只要能去掉大唐心脏里的这颗日益壮大的毒瘤,又将这些纨绔恶少们变废为宝成为有用的人才,别说是一个孙子了,就是要张家献上满门,张九龄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带领全家慷慨赴死。
“来人~”待侍从进来,张九龄道:“传千牛卫虎贲中郎将府直属营校尉张博即刻来见。等等,先不找张博,去将右拾遗王维传来,我要先见他!”
“是,相公!”侍从退去,张九龄陷入沉思之中。张九龄此刻的想法跟宁王想的是一样的,甚至更深了一层。
从岭南的穷乡僻壤里,张九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深切的知道此刻大唐面临了巨大的危机。
盛世繁华下的巨大危机。
在外,征战的都是胡人胡将,若是大唐强盛自然无事,若是大唐一但衰弱,这些胡人立即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扑了过来。
对于这点,张九龄深信不疑。特别是第一次瞧见安禄山,张九龄就断言此人若是掌权,必将祸害无穷。
五胡之乱时的神州之惨状,汉人几乎灭族犹在眼前,每每想到此事,张九龄就夜不能寐,奈何身为宰相,对此事也是无能无力。
在内,则是皇室子弟功勋之后世家阀门日渐奢靡、腐化甚至贪婪,为了升官发财往往草菅人命无所不用其极。
土地兼并日益严重,人口暴涨更是使得无地的人们日见增多,卖身为奴者比比皆是。在这么下去,又是一颗惊天巨雷,一但炸响就会如同汉末黄巾军一般,直接致使东汉走向灭亡。
现在终于等到解决这两个难题的时候了,如何才能挖去这颗日益壮大必将严重危害到大唐江山社稷的毒瘤,让这群蛀虫们能够摇身一变成为有益于大唐江山的益虫,为国征战为国戊边?张九龄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事运行得更加完美?
昨日在野营的张博收到王成来报,说王维来到长安城,希望张博能到长安一见。张博就让王成回去告知王维,将在明日午时在胡风酒肆宴请王维。
不到午时,张博就带着癞痢头和魏和来到了胡风酒肆,在三楼那间装饰素雅的包间内等候王维。
午时过了一刻,王维这才匆匆的带着王成骑马而来,待上了三楼,在大冷天里王维居然擦了一把汗道:“劳烦三郎久等了,愚兄这到了长安城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
带了大批资料来到长安城的右拾遗王维,确实是忙得团团转,要不是要将李白托付的剑诀交给张三,王维甚至都不打算来见张三了。
张博拿起酒壶,笑道:“哥哥言重了,请哥哥坐下饮酒,许久未曾见到哥哥,甚是想念,王成你别站着了,癞痢头你招呼王成兄弟喝酒。哥哥,浩然大哥怎么不曾到来?”
王维端起张博倒满清酒的酒碗,一口喝干,道:“好酒,浩然兄和李太白云游去了!”
听到孟浩然游玩去了,张博感到很是遗憾。至于李太白是谁,张博只是觉得好像听谁说过,也不甚在意。
癞痢头跟魏和听到李太白之名,顿时惊道:“郎君,你说的可是那大诗人李白?”
“正是!”久居上层圈子的王维,惊讶于李白的名声响亮到连市井中人都能闻其名,也暗中赞叹李白才情斐然,自叹不如。
癞痢头和魏和皆露出神往之色,遗憾道:“可惜未能见到青莲剑客一面,实在是遗憾!”
王维失笑道:“你们是为了剑而见李白?”
“当然了!”魏和道:“俺老魏斗大的字也就认识那么百来个,不是为了剑法,我见那李白作甚,难不成还跟他比诗词不成?就是比喝酒老魏也远不是对手!”
癞痢头道:“你们说这李白到底是何种怪物,诗词做得好不说,一身剑术估计也只有剑圣裴旻能够匹敌了,诗做得好,剑也练得好,酒量还更好。你们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而且据说李白长得十分俊美,连去青楼上花魁都不要钱,这特么的还有天理么!”
听着癞痢头的羡慕嫉妒恨,王维刚入口的酒顿时又喷了出来,笑顺了气道:“你这么一说,连我都要妒忌了!”随后王维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张博道:“这个就是李白托我带给你的!”
张博接了过来,奇怪的道:“我跟这李白不认识啊!他怎么会给我东西?”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张博打开包裹得严实的包装,露出了一本册子。癞痢头念道:“青莲剑诀!”随即大叫:“难道这是李白的绝世剑法不成,三郎,给我瞧瞧。”说完伸手去拿,与此同时魏和也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
张博一人一下的将他两道爪子拍掉,也不打开翻看而是抓在手中问道:“哥哥,我跟李白无亲无故素昧平生,他为何要将这剑诀送给我。”
“李白说了,你翻看了这剑诀就知道他是谁了!”王维惬意的喝着酒,等着看张博接下来的反应。
张博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二师兄?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忙不慌的翻开了青莲剑诀。看了第一页,张博眉头一锁,随后眉头越锁越紧,眉目间拧着了一个川字。
一张翻过一张,翻到第三张又陷入了深沉的深思中,这三张纸在一旁探头观看的魏和、癞痢头和王成都几乎能背诵下来了,却依然看得一头雾水。
看到张博如此某样,王维悄声将魏和三人叫了出去,道:“三郎在领悟剑法,魏和你俩好生守候着,别让人打搅到他,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大批公务要处理,三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通知我。”
王维带着王成走后,魏和和癞痢头一人搬了一张凳子,一上一下的坐在楼梯两头,守候着闭关领悟的张博。
王维在赶往皇城继续办公的路上遇到侍从,得知相公有事相招,王维不敢怠慢,连忙骑马先行一步。待到了政事堂门外,王维平稳了呼吸整理了身上衣裳,这才经过通报站在了张九龄的面前。
张九龄递过去一张纸,道:“这份征召令是给你的,你看一下。”
征召令?王维诧异的接过一看,居然是将自己征调到野营效命。看着这张莫名其妙闻所未闻的征召令,王维简直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冲口而出道:“相公,这野营是什么鬼?调职下过去又是作甚,这上面什么都没说啊!”
张博将废弃的军营改名野营,知道的人不多。
张九龄念道:“野营,陛下亲设的特别行动营,辖五旅,满编人员五百人,校尉张博!”
王维更是一头雾水,道:“陛下看中三郎才能武艺,特设野营,也算是得才所用,人尽其才。只是职下乃是文臣,这去一个校尉级的军营里,职下又能做什么?”
张九龄郑重其事的道:“摩诘,你是我最为看重的后生晚辈,此事事关重大,不但直接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更是关系到我大唐的国运,你可敢接下此事?“
见张九龄说得如此严重,王维肃然单膝而跪,坚毅的道:“为我大唐,王维愿效仿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九龄扶起王维,道:“现在我要说的话事关重大,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在没有陛下的旨意送达你的手中,此事你不能对第三人提及半分,你可记住了?”
王维道:“相公请讲,王维铭记在心,绝不泄露一丝一毫!”
待张九龄将自己所思所想的添加到这个计划,使得这个更加完善的计划向王维娓娓道来的时候,王维震惊得张大了嘴巴犹不自知。
张九龄讲述完了整个计划,见王维犹自陷入在消化之中,既不催促也不说话,而是看着这个自己最为看重的晚辈,默然不语。
王维醒悟过来,道:“职下已然记清楚了,相公还有何吩咐?“
“利用你的才学,竭尽全力的辅助张博,完成此事。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王维登堂拜相的那一天!”
王维再次跪倒在地,朗声道:“王维不想自身荣华富贵,唯愿此身纵然粉身碎骨,若能换取我大唐昌盛,百姓安康,王维死亦瞑目。”
张九龄双眼含泪,伸出颤抖的双手扶起王维,道:“摩诘,此事有劳你了,也拜托你了。”
“相公放心,此刻起,王维心中将始终还是这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