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因王庭以为名也。
庭州城,下都护府。户二千六百七十六。管县三后庭,蒲类,轮台。
庭州城东南至上都长安城五千二百七十里,东南至东都洛阳城六千一百三十里,东南至伊州九百七十里,东至西州五百里,西南至焉耆镇一千一百里,西至碎叶二千二百二十里,北至坚昆衙帐约四千里,东北至回鹘衙帐三千里。
庭州城庭州治所金满县,也叫金满城。,也是北庭都护府治所所在地,盖嘉运就任北庭都护府都护以来,见庭州城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鉴于庭州的重要性和庭州城墙年久失修,一旦战争爆发,庭州很难坚守。于是盖嘉运在北庭都护府城内置瀚海军,并对城墙重加修筑,完善工事。常到现在备守军也达到了一万多人,马数千匹。
经过数次整修,庭州的防御能力大为提高,已成为一座坚城。
张博四人八马经过跋涉,又遇到暴风雪在堵在路上数天,要不是老哈吉经营丰富,及时赶到一个相熟的小部落中,后果难料。到达庭州城时,已是十二月初三了。
走在庭州城,崔铭叹道:“跟又小又破的伊吾城相比,这还有点像是城池的样子!”
庭州城在盖嘉运的治理下,城中除了各府邸军衙外,还有佛寺道观、贸贩市场等,已然成为了方圆千里内最大的交易市场了,虽是腊月寒冬,风雪一停,各族行商走卒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争取在春节到来之时多赚上一些开元通宝这等硬通货。
时至落日,庭州城笼罩在一片霞光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异域美景,美轮美奂。
崔铭叹道:“这在认识三哥前,我何曾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这里,也真是幸运,我崔铭有一天能在这片天地里领军征战,为国守卫边疆。”
崔铁更是一脸神往,拍着马前横放着的两把精铁打造而成的锤,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打杀一场。
老哈吉问道:“老爷,现在是先去客栈吗?”
张博道:“先去客栈,洗去一身污垢,明日一早再去拜见盖都护。”
思乡楼是庭州城里最大的客栈,饶是如此,跟中原一般县城里大一些的客栈也是不能比的。崔铭定了四间上房,让老哈吉直呼受不起,老哈吉往来无数次庭州城,住的无非是都大通铺子,就算有些东家掌柜的出手大方,也不过是小客栈里两三人挤一间,又何曾住过这等好的客栈,还是上房。
“住得,有什么住不得的!”崔铭拍着老哈吉的肩膀说道:“老哈吉,要不是有你,我们的小命可能就丢了,先去好好的泡个澡,等下我请你吃大餐喝好酒!”
老哈吉美得鼻涕泡都出来,囔囔道:“俺可是好些年头没有泡过热水澡哩,这回得好好的洗一洗,沾沾贵人们的福气!”
“老哈吉,你也是个贵人!”张博也拍拍老哈吉的肩膀说道:“老哈吉,我邀请你和小哈吉加入到我们中间,我们需要你和小哈吉。”
老哈吉一听,连忙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哽咽的道:“谢老爷开恩收留,老哈吉和小哈吉一定对老爷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张博扶起老哈吉道:“加入野营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也不必称呼什么老爷,叫我三郎即刻,好了去洗澡吧!”
老哈吉觉得身在梦中,一辈子生活在最底层靠给人带路的父子,受尽了白眼,早已对野营的氛围和兄弟情谊羡慕不已,却也只能在暗中奢求的想一想,要是自己是其中一员,那该有多好。
如今梦想成真,今后咱也是一个有团队有归属的人了,成为强大无比的唐军中的一员,这让老哈吉兴奋得都要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桶热水洗去了所有疲惫,重新走出房间的老哈吉将脊梁挺得从未有的直,整个人更是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回到了原本四十几岁本该有的面貌,显示出精气神来。
崔铭也走出了房门,换上了一身一路上舍不得换的衣裳来,此刻穿着窄袖骑装,戴了一顶黑皮帽,只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缀着缎边儿,右手抓着一把长剑环抱于前,瞧着比平日多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崔铁一如既往的憨实,瘦消的脸上如古井不波。消瘦的身材跟形影不离的双锤极为不搭配,让人瞧着总有几分的怪异。
张博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披头散发带几了分疏狂的味道,同样的手抓长剑,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客栈底楼摆着二三十张大小不一的桌椅,时值饭点,吃饭的人却是不多,稀稀疏疏的只做了七八张的桌椅,或三五人,或七八人的行着酒令,扯着粗豪的话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透出了一股浓浓的西北豪情,使得整个大厅倒也显得热气腾腾,极为热闹。
受到气氛的影响,崔铭豪气尽醒,拍着桌子大声喊道:“掌柜,好酒好菜尽管上,小爷不差钱!”
除了那名还有些缩头缩脑的突骑施人,其余三人都是一身华贵的装扮,不听声音单单一看就知道是来自中原的少年豪客,这种年少轻狂不差钱的主,绝对是各个商贾最喜欢遇到的人。
“四位老爷请稍等,上等酒菜马上就来!”于是掌柜亲自接待,为四人换了一张靠窗的桌椅,嘱咐伙计细细的擦拭干净桌椅,免得弄脏了老爷们一身华贵的衣裳。
张扬华贵的崔铭,肩上扛着双锤又瘦小的崔铭,如一把时刻冲天而起锋芒毕露如其手中剑的张博,还有一看就出身低微的突骑施人居然也能同桌而食,这么个组合不想惹人注目那是难的。
不过,这么一个组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敢这么张扬的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所依仗。能在这思乡客栈的喝酒吃肉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来自中原的官商,要么就是庭州城的头面人物,这些人见多识广,也不会轻易上前去招惹,不招惹也不会去套近乎。
毕竟在这黄沙漫漫胡人遍地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官和匪,商和马贼,有的也只是明与暗的区别。各人,还是交际自己熟悉的人,做自己熟悉的生意,哪怕是无本买卖,也更要靠得住,不是么!
因此,各人吃各人的,相互间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