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放开我!”兀长歌脸上血液飞溅,口齿不清的吼叫。本来锃亮的光头此时被鲜血所覆盖,右边的脸皮几乎被扯下,漏出浸染粘稠血液的牙齿清晰可见,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竟已经是面目全非。
此时他眼中只剩下惊恐,连同那只原本被越长鸿用鞭子抽瞎的、黯淡无神的眼也似乎出现了恐惧,丝毫看不出本来那副嚣张、还有一点媚气的样子。
兀长歌貌似忘了,或许是已经忘了他才是杀手;是个身怀绝技、武功远超眼前这三人的杀手;是今夜执行任务,前来杀人的刽子手。
他更忘记了反抗和还手,只是拼命的后退,企图甩掉身上这如同附骨之疽、宛若猛兽一样凶悍的女人。
“噗!”
杜语若疯狂的拳头突然停了下来,就那么轻轻的抵在兀长歌的脸上。已经至扭曲变形的鹅蛋脸上的癫狂表情也倏地一下定格,然后面色时青时白,忽暗忽明,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冰凉的鲜血。
激射出的凉血喷洒在了兀长歌的脸上,竟然一瞬间便冻成了冰面。
杜语若体内的那股被楚烈用何首乌和火灵芝压下的寒毒再次迸发。
她只觉得一股刺刀一般尖锐的寒意在身体里扩散,最开始只是气血凝结,最后体内仿佛是冰天雪地,整个身体变得僵硬。经脉里流动窜涌的真气也开始变得凝塞,七窍也渐渐的闭合,登时失去了意识。
兀长歌大张着嘴,呆滞的意识在脸上冻结血冰散发的凉意刺激下,慢慢恢复。
“咚!”
杜语若终于控住不住自己,向后重重的倒了下去,急促的呼吸变得微弱,吐露着寒气。肩膀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浸染了红狐皮的围巾,眨眼之间,也已经冻结。
兀长歌被这一声吓的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身上,发现终于摆脱了这个女人。呆滞惊恐的面目终于也恢复了神色。
冷风略过牙齿直接吹入喉咙,血液流进嘴中混合着口腔分泌的唾液一同缓缓流进喉咙。
“臭婊子,给我死来!”
惊惧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讶异,更是愤怒,更伴随着羞愧。
讶异于刚才杜语若爆发出的力量;愤怒于她将自己重创至这般狼狈的下场;羞愧于自己明明实力更加高强,心中却泛起了恐惧以至于忘了反击。
虽然杜语若倒在地上,深色痛苦,但是兀长歌依旧觉得她在笑,楚烈和鹰不泊也在笑,甚至连周围的冷风也在笑。
笑他名不副实,笑他虚有其表,笑他色厉内荏。
兀长歌面目狰狞,眼中燃烧着羞愤的火焰,也许只有用这一副张牙舞爪的面孔才能掩盖些许无地自容。
“笑?”兀长歌举起右手,一拳击地,向着杜语若的胸膛落下,“去地狱慢慢笑吧!”
“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一瞬间,兀长歌好像又看到了李孝堂和杨云帆那两个王八蛋。他们身后还有一双眼睛,一双没有生机、泛着寒意的老眼。
那双老眼的主人给他武功,给了他名声,还有一只瞎眼和不长毛的光头。
所以兀长歌知道这个给了他一切的人也能把这些轻松地收回。
所以他不会、更不敢让别人知道今日的失态,江湖名声尽毁不说,最可怕的是他的义父也不会轻易饶恕他。
“狗日的秃子!”
剑确实更快,鹰不泊大骂一声,手执断掉的青锋长剑已然欺到兀长歌身前。
剑锋不抖、不偏、不慢,直指兀长歌脸上伤口。
兀长歌不甘地沉喝一声,却是颇为忌惮。登时放过杜语若,脚下一踏,向后倒退。
“嗡!”
刀锋摩擦空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兀长歌目光粗略一扫,发现地上只剩下昏迷的杜语若。
便判断出楚烈硬受自己一招竟然未死。于是当机立断,身形突然一定,一掌朝后,一拳向前,双招同时爆发。
鹰不泊自知功力远远不如,哪里敢和兀长歌硬碰硬,刹那之间便收纳招式,剑停人退。
楚烈从背后突袭,正欲凭借着手中锋利的盛邪宝剑,与鹰不泊形成合围之势。
却没有想到被兀长歌立即发现,并且果断出手,迫使鹰不泊退后,但是楚烈一人独自面对兀长歌。
兀长歌到底身经百战,一眼便瞧出二人的破绽,再强的高手若无秘法或是绝强的天赋,根本不可能同时施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招数。
当他发现被围杀时,一瞬间便做出了判断,前出的那一拳不过是虚晃一招,后去的那一掌才是真正的杀招。
立定、转身,再进掌,三个动作在顷刻之间完成,饱含怒意与杀气的一招必然雷霆万钧,轰杀一击。
楚烈左手已经被兀长歌之前的那一招震断,完全扭曲。虽然反击成功,但是兀长歌所受不过皮肉之伤,而且看起来更加刺激了狂性。而自己不但失去一臂,更是加重了内伤,功力大不如之前。
一道劲风吹来,不知是寒风还是兀长歌的掌风,灌入楚烈的衣袍,鼓胀了起来。
兀长歌掌心之中突然浮现一个黑点,倏地胀大了几分,伴随着强大的引力。
楚烈只觉得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双脚离地,竟然漂浮了起来,手臂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起来,整个人浮在空中好似被一个透明的铁架框住,动弹不得。
兀长歌古铜色的皮肤泛着不寻常的红色。诡异的红色每加深一分,手中也黑点也胀大一分,施加在楚烈身上的力道便也加重一分。
同时周围的空气好似凝聚在楚烈的身体周围,几乎将他包围成为一个肉眼可见的凝质圆球。
“哈哈哈哈……!”
兀长歌疯狂地,右手用力一捏,掌心的已经汇聚成铜钱大小的黑球砰然碎裂。
隐约可见的气罩瞬间缩小不少,楚烈魁梧雄壮的身躯顿时被挤压成一团。
兀长歌没受伤的那边嘴角上钩,露出极为得意的笑容。毕竟是肉体凡胎,被挤压成这幅模样,必定一命呜呼。
“楚烈老兄!”鹰不泊见如此场景,勃然变色,不禁大吼一声。
“哈哈哈哈……”兀长歌长声笑道:“臭小子,别着急,马上送你去和他团聚。”
鹰不泊自知今日恐怕难逃死劫,但也不愿做出贪生怕死之态,啐出一口血痰,拔剑一挡,骂道:“兀秃子,你死了爷爷不会死”。
“你说你名字里就带着个‘兀’字儿,是不是自大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是个光头?哈哈哈!”鹰不泊肆意嘲讽道:“哎呀,我说今天晚上这么这么亮呢,直到看见你这个‘光明顶’才明白。照我说阿,你以后若是缺钱了,晚上给人家当个反光的摆件也能勉强糊口啊。”
兀长歌脸色突然一阵青白,眼角抽了抽,沉默了一下,有赫然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
少年时被越长鸿用鞭子抽瞎了一只眼睛,使得伤口感染,不但留下了骇人的伤疤,还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全身毛发脱落,曾经常常被那些所谓的“兄弟们”嘲讽奚落。
因此,兀长歌对这一点极为忌讳。曾经有有个手下为了讨好兀长歌,送上了生发的药物,不想却激怒了他,被扒皮撒盐,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了气。
左掌猛的对着鹰不泊虚空一抓,再向后一撕。
鹰不泊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直接就被隔空硬生生地扯了过去。
在这生死存亡之刻,被压成一团的“楚烈”居然再次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