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时光不居,生命如贯穿星河的流星,从起幕到落幕,不过是一场繁华过后的沉寂。
逝者已逝,理应长眠,只是,总有人打着各种富丽堂皇的借口,来图谋陵墓之中的东西,让亡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长生墓中,道空的脸上布满了急不可耐之色,哪还有半分普渡众生时的慈悲,为了得到鸿蒙九碑,他甚至不惜耗费极乐世界积聚了多年的佛力,也真是不遗余力。
而那些徘徊在长生墓四周的老怪们,其中不乏有成名多年,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可他们此时如同一只只凶狠贪婪的恶狼,正准备伺机谋夺心中的猎物。
“人心不足蛇吞象!”颜婆婆幽幽一叹,脚下忽然银光闪耀,带着语瑶一起来到了距离长生墓更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哗”光影漩涡浮现,妊夜萱的身影紧随而来。
“你跟着老身做什么!?”颜婆婆凝视着妊夜萱的身影,一脸漠然地质问道。
妊夜萱双眸微抬,瞥了一眼颜婆婆,十分不屑地说道:“这星河是你家的?老娘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哼!”颜婆婆冷哼一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芒。
“颜婆婆,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由于语瑶自身修为太弱的原因,并没有发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怪们。
“因为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让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颜婆婆一脸凝重地遥望长生墓,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莫名的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感觉。
以前有人闯入长生墓想要盗取鸿蒙九碑,结果除了有十二颗星辰的攻击之外,还有绝世杀阵,远古禁制之类的恐怖手段。
然而,此时除了星辰的攻击以外,什么都没有,这太不符合常理。
难道说真的是只要杀了迷醉的苏白,就可以轻易取到鸿蒙九碑?
事出反常必有妖,墓无攻击必有劫,这安静的表面,想必隐藏着未知的恐怖。
听着颜婆婆的话语,语瑶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将目光锁定在了长生墓之中,期盼着有绝世的浩劫降临,将那该死的和尚轰成碎片。
斗转星移,时光流逝的非常的快,当子时已过半刻钟的时候,鸿蒙九碑已经距离道空不到十万里。
只见随着鸿蒙九碑的移动,那双由无尽佛光幻化的手掌愈发的厚重和凝实,甚至在颜婆婆她们一行三人的位置,就能看到掌心中的掌纹。
这些掌纹如同万千山脉,纵横交错,泛起神秘而玄奥的经文,牢牢地将鸿蒙九碑固定在掌中。
“没想到收取鸿蒙九碑这么容易,早知如此,我早就这样做了...”道空喜色溢于言表,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四周,心中冷哼:
“哼,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想要捡现成的,哪那么容易,等我将这鸿蒙九碑收入囊中,直接施展大挪移之术,让你们白欢喜一场!”
道空一边心中暗自窃喜,一边更加不遗余力的施展精妙绝伦的佛法,想要尽快将鸿蒙九碑收入囊中。
五万里……
三万里……
一万里……
鸿蒙九碑越来越近,道空心中的喜悦越来越炽盛,而长生墓附近的老怪也已经张开了魔爪,就等道空在收入囊中的一刹那,一把将鸿蒙九碑抓在手里,随后逃之夭夭。
至于遥远之地的颜婆婆和妊夜萱则是眉头微微皱起,她们心中不仅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难不成这释加牟尼真这么轻易的就能拿到鸿蒙九碑?
“可恶,这老贼就要成功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语瑶紧紧攥着弱软而光滑的双拳,手心里渗出了点点香汗,她期盼的浩劫依旧没有降临,让她亲眼目睹自己心爱之人建造的墓冢被人毁去,是非常痛苦的。
同样的星河,同样的子时,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心绪,共同勾勒出了一幅色彩纷呈的众生相。
正当鸿蒙九碑靠近道空三千丈范围之时,忽然“轰”的一声,鸿蒙九碑猛地一震,从碑中散出一缕鸿蒙之气,将佛光所幻化的手掌破灭。
也就在道空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鸿蒙九碑突然一个闪现,直接跨越了三千丈的距离,从天而降砸向道空。
不知是因为鸿蒙九碑太快,还是因为道空太慢,只听见道空发出一声“啊”的惨叫的同时,鸿蒙九碑便将道空压在了底下。
这一刻,什么十方法界,什么西方极乐世界,什么九品莲台,什么大日如来佛,统统都不管用了。
只见释加牟尼化身之一的道空,整个躯体被牢牢地压在了下方,只留下一颗锃光瓦亮的的脑袋在外边,就跟当日他以五行山镇压孙悟空的情形差不多。
如此一幕,让跃跃欲试,想要争夺鸿蒙九碑的老怪们,神色狂变,纷纷想要抽身离去。
正当此时。
“铮铮……”
琴音如剑吟,锋芒毕露,呼啸之间,将这些老怪的身影全部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鸿蒙九碑顶端有光影由虚化实,渐渐幻化出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
这名男子,华发披肩,肤若凝脂,容颜俊美无双,一双比整条星河都要璀璨万分的双眸,布满了沧桑,他身穿一袭若雪锦衣,腰挂玉葫,脚踏出云靴,举手投足间,荡漾出一股飘渺洒脱,道法自然的神秘气息。
“他...醒了么?”颜婆婆望着鸿蒙九碑顶端的身影,遍体生寒,一种来自于心灵间的莫名恐惧浸染了全身,仿佛那身影随便一动,整个天地寰宇便会震上三震,手掌随便一翻,乾坤便会颠倒。
“道法自然啊!完了,完了,真他爹的完了……这该死的秃驴自己作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老娘,真是倒了三生三世的霉了!”妊夜萱气急败坏在心中怒骂连连。
她现在除了心惊肉跳,还是心惊肉跳,连一丝远离此地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一股莫名的气息已经将她锁定,不动则已,动则必死!
“夫君……”语瑶遥望负手站于鸿蒙九碑上的男子,热泪盈眶,一样的容颜,一样的风华,青丝却已如霜,眼眸也已沧桑,她不知道苏白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昔日的少年变成如此模样。
“是何人给尔等的胆子,来搅扰逝者的安息?”苏白神色冷漠地扫视长生墓周遭的不速之客,言语之间不含一丝烟火。
话音未落,“哗。”乌光一闪,一把通体血红的七弦琴横陈于苏白身前,只见他素手轻轻抚动琴弦,琴音幽幽,漫卷星河。
一时间,以长生墓为中心方圆几十亿万里的星河,一半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星河之畔尽是美丽的花海一半繁花凋零,荒芜凄凉,星河如同结了一层永远也化不开的冰霜,冰封永恒。
“啊……前辈饶命,我等……”
道空以及那些跃跃欲试,图谋不轨的老怪们,连求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琴音所化的两处绝域纷纷吞噬。
“扰逝者安息者,罪不可恕!”苏白漠然遥望西方,素手轻弹七弦琴上,代表天与地的两根琴弦。
骤然之间,远在西方的极乐世界荡漾起了幽幽琴音,天地突然变幻,天已不再是那个天,地也已不是那个地。
只见诺大的极乐世界如同这几十亿万里的星河一般,一半生,一半死。
仅仅十个瞬间,极乐世界积聚了亘古岁月的佛力全部被吸的一干二净,数之不尽的佛徒被生生吸干了生机,化作了一片白骨累累的荒芜之地,再无一个生灵存活!
“这是什么神通!?”妊夜萱和颜婆婆在远方看的心惊肉跳。
虽然苏白毁灭的仅仅只是老怪们的分身,但分身也相当于本体一多半的实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谋杀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极乐世界可是释伽牟尼耗费了无尽岁月,精心构造的修行圣地,里面的佛力极其磅礴,就这样被苏白轻轻弹了两根琴弦,彻底毁掉了。
这一切对于妊夜萱和颜婆婆来说,太过梦幻,太过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这苏白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语瑶你干什么,回来!”颜婆婆忽然脸色狂变,冲着语瑶焦急地喊道。
此时只见语瑶踏着美丽的彼岸花,径直走向鸿蒙九碑,对于颜婆婆的呼喊则是不闻不问。
星河之畔,彼岸花开,星辉为虹桥,一路繁花相送,语瑶迈着曼妙的步子来到了苏白面前。
“你是何人?”苏白漠然问道,他从眼前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却想不起这股气息究竟是什么。
“我在找我的夫君,你跟他长的很像,他叫苏白,你认识他吗?”语瑶眼中泛起点点浪花,深深凝望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白发男子,心中竟有些心痛。
“苏白?你的夫君?”苏白目光一凝,那双布满了沧桑的眼眸,闪过一丝奇异之光,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我也许认识,应该是我的本体,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你不是他吗?”语瑶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失落。
“也是,也不是,看你怎么理解了,我只是负责守护这长生墓的分身。”苏白回答道。
“那他本体去哪了?”语瑶追问道。
“这个我就无从知晓了,他或许在沉睡,也或许是醉于芸芸众生之中,亦或许是去了九天真界。”苏白微微摇头,也不知是何原因,他对眼前的女子有种莫名的亲切,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语瑶目光一闪,问道:“九天真界是什么地方?”
苏白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头答道:“我的记忆有限,对于本体的记忆了解的并不太多,无法为你解答。”
“谢谢。”语瑶走上前去,拥抱了一下苏白,随后转身离去。
“好奇怪的女子。”苏白望着语瑶略显孤单萧瑟的身影,轻声呢喃,随即身影由实化虚,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而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方圆几十亿万里的生死两片区域。
与此同时,鸿蒙九碑也回到了原处,守护长生墓的填盍、寰化、郁非等十二颗星辰,依旧如往昔无数个日日夜夜守护着墓冢中逝者的安宁。
“语瑶,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下次不许这么胡闹了,知道吗!?”颜婆婆见到语瑶平安归来,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知道了。”语瑶轻轻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
“小妹妹,那苏白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妊夜萱走上前来,饶有兴趣的问道。
语瑶没有理会妊夜萱,最后回眸望了一眼长生墓,笑了一下,随后牵起颜婆婆的胳膊,轻声说道“颜婆婆,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颜婆婆瞧见语瑶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奇怪,却知道此时也不是相问的时机,微微颔首,银光闪烁间,带着语瑶消失在了原地。
“哼,这小丫头还真小气!”妊夜萱望着颜婆婆和语瑶消失的地方,冷哼一声,随即遥望西方,眉头轻轻皱起,自语道:“极乐世界中不仅没有释伽牟尼的本尊,就连他座下的诸佛、菩萨、罗汉都不见一个,这些人都去哪了呢?”
“不过,不管他们去哪了,极乐世界的毁灭,足以让这该死秃驴成为整个修行界的笑柄……”
“唰。”光影漩涡浮现,一瞬之间,妊夜萱整个人消失在这茫茫的星河之中。。
“呼呼……”
星河之中,有风袭来,如同风中之神的浅唱,古老的歌谣、苍凉的旋律,诉说着亘古岁月前,那场悲嗷诸天的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