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剑柄的瞬间,罗柯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拼命的集中精神,试图用意念引导诅咒的力量进入这柄据说可以容纳所有力量,可以用多种力量驱动的宝剑。
这时候,他的所有想法已经像是全部生了锈,念动转动的十分缓慢,仿佛快要卡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的嘶吼,精神上的锈蚀感瞬间消失。但他的脑袋像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一样,又疼又晕。罗柯眼前一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刹那间,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暗红色的物质遮蔽了模糊的视野,越来越大的铁锈味也开始钻进他的鼻子。
罗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呜!”
蓦然间,他听到了从自己体内传出来的凄厉啸声。恍惚中的罗柯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布满了暗红色的铁锈和血水,整个一个全部锈蚀并正在往外流不明液体的人形铁制品。
凄厉的啸声愈来愈大,风声渐起,逐渐剧烈。
狂风吸走了罗柯身上的铁锈与血液,在肉体和精神上的锈蚀感消失之后呼啸着钻入了他手边的剑柄内。他体内的啸声随之停止。寂静中,那剑柄末端的光芒膨胀起来,形成了一扇虚幻的白骨之门,门内里隐约传出喘息声来。
就像白骨大门背后藏有一个可怕的生物一般。
呼哧、呼哧……
喘息声越来越明显,声音越来越巨大。
砰!砰!砰!
虚幻的白骨大门发出了响动,就仿佛那东西要出来一般。
然后,那声音十分突兀地停止了。
罗柯惊讶的看到‘自己’的腹部膨胀起来,从瘦削变成肥宅,再向着怀胎十月前进,很快就将腹部的盔甲挤压变形乃至破碎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同步感知的他却毫无感觉。
没有了铠甲的遮挡,他终于看清楚这身体的肚子发生了什么——那里鼓胀得厉害,甚至形成了两只手的明显轮廓。
就像是有两只手要从肚子里钻出来一样!
这种种诡异的变化让罗柯措手不及。当然,他现在的状态也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他’的腹部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喷薄出红黄色的脓液,随之冒出的,还有两只手。
罗柯彻底惊呆了,甚至没在第一时间察觉自己恢复了部分身体控制权。
这手……这手腕上廉价的电子表……这两个掌心的暗红色铁锈……这手背上的云南白药创可贴……还有熟悉的袖口……
他下意识的比了个心,就看到从肚子里冒出来的双手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这……
我的手从被我附体的对象肚子里冒出来了可还行?
出来的还如此血腥??
这算什么?
罗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混乱的思绪。
这时候,他发现之前的虚幻白骨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留下插在地上的长剑正在微微……震颤?
他有一种错觉,那剑仿佛已经活了过来,此时收到了来自食物链的压制,正在瑟瑟发抖中。
没有多想,罗柯的右手已经伸向了剑柄,并将之握在手中。
突然,一种危机感浮现在心头,顾不得思考,罗柯就想要控制身体闪避。
就在这时,之前看到的那个女鬼——或者其他什么怪物——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他身前。
好吧,罗柯现在的视野是在自己手臂的正前方往手臂方向看,这女鬼等于是从视线死角过来的。
一把半人多长、异常锋利的白色骨刀从女鬼掌中冒出来,以一种异常妖异的美感劈向罗柯的‘身体’。
刷!
铛!
没有办法控制被附体对象的罗柯本能的举剑招架。
于是,‘他’的头盔、皮肤、骨骼和血肉都被分成了两半,一直砍到了他的胃部。
罗柯心中涌出了一种明悟,本来还能存在一天的身体收到了重创,很快就会崩溃。‘他’的身体崩溃,他的意识也将返回原本的世界。
铛!
他再次招架了一次斩击。
这样不行。
感到憋屈莫名的罗柯本能的恐惧返回之后的事情。
他的右手不管不顾的举起长剑,任由那骨刃将身体砍成两端。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给我干掉那个女鬼!不然我吃了你!”
紫色的光芒瞬间大作,为他挡下了女鬼的攻击。罗柯也籍此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上方垂下了无数树根一样的东西,缠绕着数不清的人体。
从被缠绕者的铠甲来看,那就是‘他’手下的士兵、奥妙鸡、布稀、米寇们。在联想到死寂的营地——
——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七万人?
树妖姥姥上万倍威力加强版?
等等,树妖姥姥是谁?好熟悉的名字!
没等他想明白,一股信息从剑柄传入了他的脑海里。
地狱之牙吗……
“血祭!”
他喊出了陌生的语言。
紫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出,所及之处,被缠绕的人体纷纷化为白骨,又很快化为飞灰。
当这光芒回到剑身,罗柯明白铸剑的最后一步算是完成了——
——以另外一种方式
“此剑已成!”
“不知道该叫什么的奥义,给我破!”
他的右手向着女鬼挥动了长剑。
死亡的气息从剑上蔓延开来,被气息笼罩的区域,变成了一片腐烂绝望,毫无生机的灰色死地。
恐惧、痛苦、绝望、怨恨、诅咒……
仿佛是从七万人的灵魂中提取的情感,形成了一道龙形的血红色光柱。
挥出这一剑后,罗柯的身体也随之化成散碎的白骨。他那失去了凭借的双臂,也不可抑制的往着白骨之内缩了回去。
结束了,但愿这一击能打死那个该死的女鬼!
抱着这样的念头,罗柯失去了全部视野。
——————
“啊!”
某间公寓里,罗柯从梦中惊醒。眉间和脑袋的阵阵刺痛感,让他从床上抱头坐起。
这刺痛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他的拳头猛然紧握,手背上青筋凸显,却又立刻松开——
——有东西从他的掌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