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看着屠夫慢慢接近小娃。
“丫头?丫头?”屠夫试探地呼唤,山洞里飘荡着他的回音。
屠夫颤抖着伸出手,放在小娃鼻间探探鼻息,又吓得一激灵,猛地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死了,是真死了。”
屠夫盯着小娃的尸体,像是喃喃自语,眼里涌动着一片复杂的情绪。
“她这是死不瞑目,有怨气啊!”屠夫突然仰天长啸,语气中尽是悲凉。
陈越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屠夫,毕竟他自己也没从齐哲明的突然死亡里走出来。
之前在水潭附近的时候,陈越捡到了齐哲明的手机,那部手机已经被雨水泡坏了,无法开机。
这会儿陈越掏出齐哲明的手机,把他的手机卡拿出来,安装到自己的手机上,希望还可以联系到他的家人。
还好,手机卡没有被损坏,还可以使用。
屠夫走过来,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看着陈越的动作,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联系他家里,总得让他家人知道他不幸去世的消息。”
“你准备怎么说?”
一句话问住了陈越,他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妈”,停住了即将按下拨号键的手。
陈越看向屠夫,说道:“就实话实说,哲明在这里被尸毒虫感染而亡。”
“那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和他什么关系?你说的话他家人会听吗?”
陈越张了张嘴,被屠夫逼问得一时有些语塞:“他是来这里直播,而我……”
陈越忽然感到当头一棒,如果不是他先在直播平台上主动联系齐哲明,齐哲明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到黄岭村,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会来黄岭村这个地方……
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果……
屠夫看出陈越的愧疚和悲恸,建议道:“洪福村的黄老师你知道吧?上次你和他见过面的。你可以去找他,让他帮忙报警,然后由警方联系你朋友的家属,这样等他们来的时候,也好有说辞。”
“你不是排斥报警吗?”
“是你们报警,又不是我报警。”屠夫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我自己也可以报警啊。”陈越扬了扬手机,表示没必要惊动黄老师。
“他是当地人,有些事还是他来解决比较好。”屠夫说的意味深长,点到为止。
陈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大概理解了屠夫的意思。
他把自己的手机卡换回来,发现有一个来自妈妈的未接电话,不过他顾不上给妈妈回电话,径直在通讯录里找到联系人黄老师,把电话拨了过去。
黄老师那边学生已经放学了,而他留在学校里批改作业,听了陈越所说的来龙去脉后,黄老师表示马上就叫人过去一趟。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还下着瓢泼大雨,但被尸毒虫感染的尸体腐烂速度很快,警方必须立刻采集有效的样本,决不能拖到明天。
很快,黄老师和三名村里派出所的民警冒着雨前来。
陈越与黄老师寒暄几句后,便站在一旁看警方收集资料。
“这里就你自己吗?”一位年轻的民警问道。
陈越点头:“对。”
屠夫在黄老师他们赶来之前就已经回去了,他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说实话,如果齐哲明不是陈越朋友的话,那很可能直接就被屠夫扔进死人洞里完全不管不顾了。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一名民警在问,另一名民警则做着笔录。
“我们一起来黄岭村探险,他是做直播的。”
“又是直播?你们小年轻胆子真够大的。”
此时一名女民警也粗略地看了下齐哲明的尸体,她戴着手套、口罩,穿着一次性塑胶长褂,应该是法医类的职位。确定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这才敢接近那生满尸毒虫的尸体。
“没别的,被尸毒虫感染致死,建议就地火化了吧。”
女民警说完,嫌恶地看了眼山洞里的情况。
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山洞、也不是第一次处理黄岭村的死亡事件了。
陈越忽然就想起对于赵思艺的死,是否也如这般走个过场呢?
“就地火化?要不然还是等着他家属到场再火化吧。”
陈越想起赵思艺的父母抱着骨灰盒失声痛哭的画面,心里想着不能让为人父母的见到亲生骨肉的最后一面,真是一件太残忍的事了。
女民警扫了一眼陈越,目光中仿佛写了“幼稚”一词,开口道:“这尸毒传染的多厉害,再加上山雨,毒菌在阴湿闷潮的环境中更容易滋生,必须尽快火化。”
陈越不说话了,看女民警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整个山洞里的腐尸全都一把火烧了。
“你能联系到死者家属?”一旁的年轻民警开口问道。
陈越点头,把手机卡递给民警:“这是齐哲明的手机卡”随后又拿出已经进水坏掉的手机,“这是他的手机,已经坏了。”
民警接过两样物件,把手机卡安装到一部好手机上,给齐哲明的妈妈打过去电话。
陈越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原本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向他家里人报丧,此时听见民警不带任何感情地通知齐哲明已经死亡的消息,内心百感交集。
对于齐哲明一家来说,这个通知堪比惊天霹雳。
齐哲明的父母连夜往这边赶,当他们抵达黄岭村村口的时候,已经清晨六点多,天空翻着鱼肚白。
此时山洞里烈火熊熊,冒着滚滚黑烟,发出刺鼻腐烂的恶臭味。
“这火还得烧到多久啊。”黄老师打了个哈欠,他们一晚没睡,好在昨晚雨很快就停了,他们几个点了火,在山洞外聊天聊了一宿。
年轻民警也顶着两个黑眼圈:“这都烧了好几个小时了,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少尸体。”
陈越立在一旁,戴着口罩默不作声。昨晚点火的时候,有个民警特意去村里联系了一趟独眼村长,大概是请示把山洞里的尸体一并烧了,显然村长同意了。
回来后,女民警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只口罩,几个人这一晚便一边盯着火势,一边谈天说地,从东扯到西。
“儿啊!儿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哭喊,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