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周怕的是刘禅上阵之后,对上邓艾,要是过不了招,轻轻松松就被人家生擒,或者斩杀,那蜀国就真的闹大笑话了,于是抛出第二个难题,问道:
“陛下,那邓艾非比寻常,就连蜀国丞相、大将军诸葛瞻都折戟而败,阵亡沙场,陛下此次亲征,以何人为将?”
刘禅还没回过神来,迟迟未应,谯周还以为问到刘禅的难处了,正打算进一步阻止刘禅亲征,不投魏国没事,顶多就等邓艾围城,攻下蜀都再降就是了。上阵杀敌,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慎,也许小命都交待了。
被谯周这么一问,群臣也都想知道刘禅想亲征,到底是怎么个章程,于是皆眼巴巴地看着刘禅。
“陛下?陛下?”
内侍不得不轻唤刘禅,生怕刘禅又像之前一样昏迷过去的话,那就麻烦了。
“大将军为国战死,可敬可嘉,然而除了大将军之外,朕蜀国已无兵无将了吗?朕只问一句,蜀都的兵马现在由谁统领?谁便是朕的大将。”
刘禅不再多想,先将刘备的事情抛在脑后,眼下还是出征重要,说要御驾亲征,那就一定要出战,要弄成板上钉钉,免得惹增人笑耳。
听刘禅这么一说,群臣之中有的倒是乐了,就连谯周都面带喜色,唯有两人,皆脸愁眉苦,神色惊慌,几欲泣泪。
谯周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支持刘禅出征,赶紧替刘禅将蜀都兵马的统领给说了出来,道:
“蜀都兵马尚有数万,内城禁军由中常侍、奉车都尉黄皓黄将军统领,外城郡兵由尚书令、镇军将军陈祗陈将军统领。”
不待刘禅询问,只见朝臣之中突然有两人猛地冲上前,跪在地上,向刘禅连连叩头,其中一人急道:
“陛下,臣惶恐,承蒙陛下厚爱,命臣统领禁军,然而臣不谙兵书,不通军阵,不习武艺,就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实在难堪大任,还望陛下另寻贤明,臣愿将禁军交出,只为能够留在陛下身边,侍候一二,臣虽死无憾了。”
刘禅听其话意,就推测出了这人就是掌管禁军的黄皓,黄皓为人圆滑,左右逢源,蜀都人才凋零,这黄皓一路从黄门令一跃成为中常侍、奉车都尉,算是刘禅眼前的红人,因其出身内侍,乃是宦官,颇受群臣排挤。
不过,黄皓这人也算识趣,知道操弄朝权还行,真要上阵杀敌,征战沙场,那就是玩命了,倒也不恋权,干干脆脆地就将禁军的兵权交了出来,还回了刘禅。
刘禅知道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眼下还是团结一心更为重要,况且拿走了兵权,黄皓就又变回了一个内侍,和内侍过不去,根本就没必要。毕竟刘禅想过得好,还得内侍侍候得周到。
但黄皓这么软弱,当着众臣的面上,刘禅也不能就这么揭了过去,只好怒骂道:
“没用的东西,丢了朕的脸面,往后就滚去膳房,料理好朕的饮食,若是再干不好差事,提头来见。”
黄皓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直到听见刘禅让黄皓滚去膳房,而不是领兵出战,黄皓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兵权是没了,至少命保住了,黄皓赶紧又叩了叩头,提起鸭子嗓,答道:
“喏!”
黄皓随后缓缓地退出了朝列,站在一旁,不再参与朝事。虽说平时黄皓和陈祗算是互为表里,但关键时刻,黄皓还是觉得死贫道不死道友,果断地逃离了陈祗的身边,抛弃了陈祗。
没了禁军的兵权,黄皓还能做回黄门令,依然是蜀都皇宫里的内侍,但陈祗就没那么幸运了。
陈祗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暗暗地啐骂了黄皓一句:
“厚颜无耻之人,真是个软蛋。”
不过,陈祗也没能鼓起勇气,答应了下来,要是和诸葛瞻一起出征,那还能考虑考虑,和刘禅出征,陈祗觉得还是算了吧,于是陈祗学着黄皓,依样画葫芦,说道:
“陛下,臣的才能不及诸葛大将军的万分之一,武艺更是平平,虽臣有心杀敌,然而臣自恃难以胜过邓艾,蜀都精兵强将如云,还望陛下能够另选猛将,臣愿给陛下牵马拉鞍,略尽微薄之力。”
陈祗竟然也将兵马交了出来,为了保全性命,不惜放弃手中的兵权。
这就难办了,刘禅还真没想过要自己上阵杀敌,御驾亲征只是去压压阵,稳稳军心罢了。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黄皓和陈祗想不到也会有今天,群臣不由感慨,以往想扳倒这两人,简直难如登天,可如今刘禅只是简单的几句,就令两人都乖乖地交出了兵权。
黄皓和陈祗是倒霉了,群臣之中却没人愿意接手,皆沉默不语,好像以前抢到头破血流的兵权,现在是烫手山芋似的。
“陛下,诸葛丞相之子诸葛亮于殿外求见。”
内侍打破了尴尬,成功吸引了各人的关注,然而禀明了却是诸葛瞻的儿子,要求面见刘禅,群臣顿时就兴趣盎然了。
诸葛亮!诸葛瞻之子。
刘禅眼前一亮,刚刚才将刘备抛之脑后,这下又跳出了个诸葛亮,刘禅觉得有必要见一见了,也许改变命运就在于此,颇为期待地急道:
“快宣。带来见朕。”
没多久,内侍就领进来一个全身缟素,一身士子打扮的少年。少年步履匆匆,且神色悲伤,但仍不掩英年才气,正是诸葛亮。
诸葛亮一进来,二话不说,直走到朝前,竟跪与陈祗同列,方道:
“陛下,魏兵犯境,家父战死,此仇此怨,皆拜魏军所赐。若不报仇,臣愧为人子,故前来请战,愿领兵与魏军决一死战,一洗前辱,还望陛下成全。”
诸葛亮说罢,长跪于地,这番忠烈,倒让群臣都为之折服,又想起诸葛瞻以往行事,皆有些伤感。
诸葛亮请战,刘禅自是同意的,但刘禅最想知道的,那还是确认一下此诸葛亮是否前世了解过的诸葛亮,于是说道:
“诸葛氏真是一门忠烈,家风醇厚哪。朕准了,敢问可已弱冠?可曾有表字?”
“年方双十,表字孔明。”
诸葛亮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