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是单身青年,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随便带了点儿生活用品,就往北京进发了。
中午时分,三辆马车已经行走在了盘山道上。山路狭窄,百名禁军分两侧护持着。杨乐的马车在前面开道,中间是王公公的朱漆马车,最后边是行李车,宋应星和张开心坐在里面。
杨乐坐在马车上,闭目沉思。自从他穿越以来,一心想着恢复大明基业,他与高迎祥交好,与张清远交好,但他还是低估了历史年轮的重量,通过李淑珍被害、他被起义军误会这件事(起义军已经视他为叛徒),他不得不认真起来,去真正地认识和了解这个时代,了解每一个人。
杨乐理顺了一下思绪,有关这个时代的资料在他脑海中缓缓流过:现在是天启七年,皇帝是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有一个大奸臣――魏忠贤。
这或许是他改变历史的最大障碍,他能斗得过这位掌握着东厂、只手遮天的魏厂公吗?
答案是不能,现在不能。那么,将来呢?想到此处,杨乐忽又精神一振,把腰挺了起来:在历史上,魏忠贤是必死的,只要暂时顺着历史走,一定能干死他!
无知者无畏,没有经历过宫廷斗争的杨乐开始盲目乐观起来。
马车渐行渐远,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当然,其中的危险也越来越近。
……
“公公,杨大人,到了。”侍卫过来禀报。
王体乾掀开窗帘儿往外瞧了瞧,欣然道:“回家喽,还是京城好哇!”
杨乐听了也向窗外望去,暮色茫茫,前方高大漆黑的木制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有皇宫的禁军开路,城守官根本不敢阻拦,车队大模大样驶进城去。王体乾从马车里走出来,指着大街小巷,一边走一边对杨乐说道:“杨大人,这便是咱大明的京师了,你看如何啊?”
杨乐打量这时的北京城,虽然整个城池房屋鳞立,可是除了一些酒楼以及那些官府大员的府邸,所有的房屋几乎都是平房,没有超过两丈高的,前世见过高楼大厦的他,顿时感觉此时的京城还真有些‘土气’。
杨乐眺目远望,落日的余晖洒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上,那里自然便是皇宫了。
“杨大人,今日天色已晚,锦衣卫这边早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午时三刻,我带你去见皇上。”
“好。一路上有劳公公了。这点儿银子请收下,不成敬意。”说着,杨乐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王公公的手里。
“杨大人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王公公嘴上虽这么说,却是顺手接了过去,然后眉开眼笑道:“杨大人一路奔波,早点儿休息吧。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先告辞了。”
当下王体乾喜孜孜地指挥车队返回皇宫,只留下了两名侍卫负责保护杨乐的安全。
“卑职马虎、薛云拜见大人。”这两名侍卫突然单膝跪地,给杨乐行礼。他们早已得了长官的命令,护送杨乐回京之后,就不必再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杨乐,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你们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杨乐询问了缘由,知道他们以后就是自己的属下兼保镖了,但他还不习惯被人这样大礼参拜,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这两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眼正眸清,身直腰挺,显得十分干练。
收下两员大将,杨乐自然十分高兴,哼着歌重新登上马车。马车继续前行,拐过路口之后,直奔后面的玄武街。
在玄武街的尽头,有一所四合院。这里就是杨乐在京城的新家了。
推开门,迎面正前方是三间青瓦房,左右是厢房。院子里除了一口水井外,中间还有一块菜地儿,里面栽着一些青菜。
小院虽小,却胜在安静。如果在这四合院里面住着,再娶上一位娇妻,那绝对是天上人间的小资生活。
屋里的家具一应俱全,看起来原住家也是个殷实的人家,不知道锦衣卫是怎么盘下来的。希望是合法途径,否则杨乐心里难安。
宋应星、张开心忙着往院子里搬东西。
突然,马虎从外面进来,神秘兮兮地凑到杨乐身边说道:“大人,锦衣卫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指挥使田大人听说大人已经进京,要面见您呢,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
“谁?那个田大人?”杨乐一愣。
“田尔耕田大人啊~”马虎随口说道。
“奧~是他!”田尔耕的大名,杨乐也是如雷贯耳。田尔耕是魏忠贤手下的‘五彪’之首,喜欢称魏忠贤为干爹,因此获得绰号‘田大儿’。
“大人,听说指挥使大人长得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杀人,你说咱们去还是不去?”马虎胆战心惊地说道。
“去!怎么不去?”杨乐正想见一见这位没有道德底线的田尔耕。
杨乐在马虎薛云的陪同下上了街。
通过历史,杨乐知道,在明朝时期,朱元璋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锦衣卫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南北镇抚司。
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而“北镇抚司”传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可以说,南北镇抚司的权力通天。
按照马虎二人的讲解,杨乐知道,这南北镇抚司并不在一个地方,只有北镇抚司设在京城,而南镇抚司却设在天津卫。
虽然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设在天津卫,但指挥使大人却喜欢呆在这北镇抚司,一是方便办案,而是不用来回奔波。
北镇抚司坐落在北京城北的朱雀街,它的邻居则是明朝的另一个特务机关――东缉事厂,简称东厂。
整个北京城,除了皇宫,也就数这条朱雀街最安静了。一拐上这条街,一个行人都没有,显得特别的冷清,再加上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的惨叫声,更让人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增添了无穷的诡秘阴森的气氛。
杨乐经过东厂,好奇地向里边望了望,不知道里边的厂公们是不是真象《绣春刀》里演的那样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只可惜暮色降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班了,除了门前两个站岗的普通侍卫,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再往前走便是北镇抚司的衙门,同一般的官衙也没什么两样儿,漆黑的大门敞开着,头顶的牌匾上写着‘北镇抚司’几个大字,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子,旁边还有一左一右两名校尉站岗。(锦衣卫的小兵称呼为‘校尉’或者‘力士’)
杨乐在马虎、薛云二人的引领下进了镇抚司的大门。进去之后是一座大厅,厅上最上方挂着一块写着‘正大光明’四字的牌匾。牌匾下方的墙壁上则绘着一只下山的猛虎,猛虎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直欲疾扑而下。
一名校尉匆匆过来禀报道:“大人,指挥使田大人让您去内厅叙话。”
杨乐点点头,跟着他转过屏风,去了内室。而马虎薛云则被挡在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