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吕布向张沅请辞。如今的他有了马镫和马鞍的想法,又有皇帝对五原的支持,再加上杨赐赠予的书籍,许多想法可以直接落实在五原。吕布的收获足够多了,他只想将这些想法尽快成为现实。
牵着来时的马,带上方天戟和行礼,吕布便打算离开洛阳城。
再一次见到北衙的五色棒,他暗暗道:“曹孟德,前世输于你不冤,今生再与你争雄。”
念到此处,吕布的心中徒生无上的斗志。
“呔,前面是何小子,赶快让开。”
只见一队车马气势压人,疾驰而过,路中百姓纷纷避让,只有吕布因为思索曹操,才显得迟钝。
吕布自然是不会避让的,哪怕是在显贵众多的洛阳城。
只见他双眸怒叱,大喝一声:“何人让某让道!”
前世的他,征战天下,驰骋沙场多年,早已炼成杀伐无双的气势,一双眼眸凌厉,如同血狱梦魇,令人惊惧。却见那马纷纷扬起,不敢前驱,车队一阵骚乱。
只见为首之人,面容桀骜,大怒:“拦着何人,还不快赶走。”
说着,欲要一鞭子抽到吕布脸上。吕布的双眼淡漠,徒手接住了鞭子,竟是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人灰头蒙脸,大骂一声:“长水校尉袁术在此,谁在放肆。”
此言一出,惹得许多围观百姓后退一步,有胆大的百姓更是呼出声:“路中悍鬼袁长水。”
袁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袁逢之嫡次子,袁基、袁绍之弟。与袁绍不同,他以袁家嫡子自居,常目中无人,如今担任长水校尉,每次出行车马豪华,践踏农田之举数不胜数,令周边百姓苦不堪言,被时人评说:“路中悍鬼袁长水。”
能得悍鬼之名,可见袁术何等跋扈。
两人可能是天生八字不合,前世争斗不休,今生初见也是因此。而更为奇妙的是,每次相斗,吕布败少赢多。
只见袁术怒喝:“你是何人,竟敢阻我!”
吕布冷声道:“阻你,可笑,洛阳路宽,某家如何过不得。”
“好胆大的小子。”袁术冷笑一声,道:“且看你如何猖狂,给我打!”
只见袁术身后两个家将闻言,下马狞笑一声,道:“小子,某奉劝你还是乖乖抱头,守着面门,某家公子心善,看你讨饶就不会要你性命。”
“讨饶,凭你们?”吕布闻言冷笑:“非某欺人,你们一群人,再多十倍某家亦是无惧。”
“小子找死!”
两人闻言大怒,只见一人先出手,却是被吕布徒手拦阻,不得进寸分毫,另一人见此,大喝一声,朝着吕布的面门招呼而去。
吕布冷哼一声,只见他一用力,将先出手的那人推到后面来的那人,两人皆措不及防,双双倒地。
袁术看着吕布嘲讽的脸色,又惊又怒,连连大喝:“好胆!都给我上!”
后面几人见此,随即取出随身兵器,吕布见此,拿方天画戟,数个回合,一群人皆倒在地上,哀嚎不已。这还是吕布不愿意下死手的结果。
袁术惊惧,只见械斗引来了官兵,为首一人大喝:“尔等何人,在洛阳城内私斗。”
却听袁术大喜,连声道:“孟德,便是此人折辱于我,快快将他拿下。”
吕布却是一阵失神,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曹操。
曹操似乎同有所感,望向吕布,沉声道:“阁下乃何人,为何公然私斗。”
吕布收了收心神,道:“某乃五原郡太守吕布,奉天子之诏入京述职,如今正离开洛阳,前往五原。听闻你是洛阳北部尉,某且问你,此人派人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袁术闻言,当即大骇。他看吕布穿着寒酸,本以为只是平民,没想到却是官员。
围殴官员本就是大忌,更不要说是一方太守,袁术可以肯定,此事发生,他在洛阳朝堂的风评肯定变得极差,纵然背靠袁家,之后仕途升迁也是不易。要知道,袁家子弟并非有袁术,还有一个袁绍。
他求助的望了眼曹操,曹操对此也是头疼。
他不畏权贵去棒打蹇硕的叔叔,是因为此举不但杀鸡儆猴,也可以博得名声。但若是同样棒打袁术,且不说袁术是他少时的好友,即便是袁家他也得罪不起。至于擒下吕布,更不可能了,一方太守擒拿唯有皇帝才能开口,再无理,他们能做的只有弹劾。
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和稀泥了,曹操硬着脸皮劝道:“两位,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若就此解开可好。”
吕布冷笑一声:“四世三公的袁家门风,布不及多矣。”
说罢,看也不看,径直离去。
袁术望向吕布,不由骂道:“如此匹夫,安敢辱我如斯。”
曹操叹一口气,前几日他还谈及吕布,不乏赞扬,如今却是因为这件事交恶。一个十五岁的太守,怎么会是普通人。
袁术横头劈脸怒骂这些家将:“都是你们,坏了我的面子,回去每人领罚十军棍。”
一群人闻言,面露灰败之色。
吕布并不是没有想过与袁术和解,只是,他太了解袁术这个人了,极好面子,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即便是和解还是遭嫉恨,况且,下次见面,也许是敌人,未可知也。
其实,他更想的是喝曹操共饮,前世加今生,唯独此人最令他佩服。孟德,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同饮。
才出城门不久,吕布却是听到一阵策马狂啼之声。
“太守大人,还请留步。”
只见曹操骑着一匹马追赶上来,略微有些气喘,见到吕布,然后下马,道:“太守大人,方前公路失礼,多有得罪之处,操替公路致歉。”
“噢?”吕布微微诧异,显然曹操追上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听他大度道:“些许小事,倒也无妨。”
曹操笑了笑,岔开话题:“吕太守可是要回五原?”
吕布嗯了一声,说道:“若大人不嫌弃,唤某表字奉先即可。”
“哈哈,奉先唤我孟德也行。”却是听曹操恭维道:“奉先虽未在洛阳城久居,洛阳知奉先者却多矣。”
吕布微微笑着:“孟德何必笑话某,粗鄙武夫罢了。”
两人前后走了一阵,却是相谈甚欢。此时的曹操还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青年,大笑道:“操还真是羡慕奉先可以在草原与鲜卑争雄,操不才,愿在碑上立大汉征西将军之墓。”
吕布却是莞尔:“想不得孟德还有如此雄心。”
曹操哈哈大笑:“奉先切莫笑话,孟德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叫声愚兄如何。”
“固所愿尔。”
此时的曹操并无什么城府,读了不少兵书,吕布开始向曹操请教一些军事上的问题,并且也发表自己的见解,两人越谈越投机。只可惜曹操还有要事在身,抱歉说道:“奉先,某家便不再送了,五原路远,这里些许钱财或许可用,届时再来洛阳,于愚兄这讨一杯酒。”
吕布哈哈大笑:“定来,免不了要叨扰孟德兄一番。”
只见他骑上马,抱拳:“此去五原,山高水远,孟德兄勿要送了,布告辞。”
曹操同样不是伤感之人,笑:“奉先且去,慢行。”
时则天降小雪,寒风刺骨,这场雪,便足足下了一个月,不知冻死饿死多少百姓,熹平五年便如此平淡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