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厮杀接近一个时辰,鲜卑人死的死,逃的逃,以狼骑大胜而告终。
此番战争,两千狼骑的减员不足一成,仅几十人战死,吕布连忙吩咐下去:“死去的兄弟们就地掩埋,曹性负责等级他们的名字,回到五原后发放抚恤。伤者由兄弟代为照顾,嗯,交于军师处理。”
“喏。”亲兵听到命令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吕布笑了笑,道:“此战大胜,侯成负责登记军工,回五原一并奖赏。”
“喏。”听到这句话的狼骑纷纷雷动。
在后军的戏忠看着这些伤兵有些头疼:“若是军中有医者倒也好了。”他的眉头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比划着。
“当今世道,医者贫贱,若能设立医馆,教于辅兵救济之术,军中伤亡可少十倍……”戏忠一边比划,一边念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吕布。
过了良久,吕布开口:“先生大才,此次回五原定当如先生所言,开设医馆,此事交于先生主持。”
戏忠吓了一跳,笑骂:“将军走路怎么悄无声息,吓坏我了。”
“布有错,布有错,哈哈哈。”吕布大笑一声,然后笑道:“先生此战功成,不知可有良策助我。”
戏忠淡笑:“将军来的凑巧,忠恰好有一计。”
吕布心神一凛,对左右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先生商议要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喏。”
戏忠淡笑一声,开始在沙地之上为吕布阐述:“将军可有把握用两千胜一万。”
吕布皱了皱眉头:“会惨胜。”
“这便是了。”戏忠笑了笑,道:“将军不觉得我们此行过顺了么。”
吕布眉头一皱。现在已经是行军的第五天了,按理说,得知汉军北上的鲜卑人应该会重重阻击才是,这里是鲜卑的地盘,他可不信周围没有鲜卑的眼线。
漠北广阔,他们找不到鲜卑人是应该,可鲜卑人找不到他们就是笑话了。既然能够找到却不见,那就是有意为之。
“先生觉得檀石槐有图谋。”吕布眯着眼,尝试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诱敌深入,围而歼之。”
戏忠点点头:“正是如此。鲜卑广阔,孤军深入不可避免,以高将军之谨慎自然会保粮草无虞,只是保护是一回事,能不能送到是另外一回事。鲜卑之众不下百万,弹汗山定有兵马数万以逸待劳,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入弹汗山。”
吕布皱了皱眉:“先生的意思是。”
戏忠笑了笑:“将军应该扬恶名。”
与其说戏忠给吕布定了计策,还不如说战略更为贴切。他的战略很简单,让吕布寻找散落的鲜卑部落或者军队杀之,不杀绝,那么吕布的恶名就可以传遍鲜卑。檀石槐被誉为草原的一代雄主,定然不会让吕布在鲜卑如此潇洒。
原因倒也简单,吕布在鲜卑的气候一成,那损的就是檀石槐的名声。
吕布玩味的笑了笑:“军师是让我们做搅乱鲜卑的流贼啊。”
戏忠淡笑一声。
“既然如此,劳烦军师为某写三封信,将此事粗略告之夏育、田晏、臧旻三个将军,另外将此间战报一并写了吧,同为汉臣,布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吕布直接采纳了戏忠给他定下的战略。
戏忠点了点头,并无异议。四路军马互不节制,但是能互通有无却也是好的。
等到戏忠写好信后,吕布分别让三人送信,并且嘱咐:“鲜卑地广,若信能送达便留在他们军中,战事结束后回五原;若一个月后找不到三位将军,你们便自行回五原;若六月后在五原不见你们,便默认你们为战死。粮草不多,这一个月你们自己小心。”
“可若是他们不愿收留呢?”其中一个将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吕布摆了摆手:“你们自己而决。”
“喏。”三位军士点点头,很快牵着战马远去。
吕布又让人吩咐道:“来人,传令让曹性、侯成、雷铜议事。”
“喏。”
熹平六年九月,五原太守吕布率军深入鲜卑三十日,劫掠如风,屠戮尽三万人,生还的鲜卑人皆称其为魔鬼,一时间人心惶惶。
“哈哈,痛快。”侯成仰天喝了一口酒,这是他才从一个鲜卑部落搜出来的战利品,自然不必并州酒美味,但是现在在军中,有酒就不错,还挑什么挑。
在一边的高顺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自从高顺用陷阵营运输粮草之后,吕布便没有让他们离去了。因为战略更改,即便是吕布也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要去哪里,对于粮草的问题,戏忠只给了一个办法:以战养战。
简单的四个字,是无数鲜卑人的流离失所。
高顺的陷阵营是步兵,但若是因此小看,却也大错特错,他练兵的目的是能抗拒骑兵的步兵,故也因此弓马娴熟的人不少,再加上有马镫的帮助以及劫掠了不少鲜卑人的马匹,他们的速度并不慢。
只不过现在的陷阵营缺少的是实战的磨合罢了。
而另一边,夏育率先收到了吕布的来信,看完之后却是嗤之以鼻:“莽夫就是莽夫,徒耗名声罢了。”
戏忠写的信意思很简单,不要去弹汗山,逼迫檀石槐围剿,徐徐图之,也把檀石槐的计策大概阐述几分。这也是如今吕布正在执行的战略。
但是夏育并不愿意听,他率领兵马少说有一万,骑兵和步兵混居。这次出征虽说是朝堂逼迫,但未必不会一将功成啊。所以他的求胜之心非常迫切,那弹汗山就是最好的决战之处。如果能够率兵占据弹汗山,功比卫霍啊。
大汉四百年,能够堪比卫霍的人能有多少?
夏育看着送信的士卒,慢慢道:“你家将军的好意我明了,你且告诉你家将军吧。”
“喏。”
夏育看着士卒离去,不由眉头一皱:“来人,唤魏校尉前来议事。”
他看着即将黯淡的天色,心中暗叹:“要早日去弹汗山了。”
一片雪花飘落在夏育的肩上。
谁也没有料到,草原上的一场下雪天,决定了数万人的命运归属。对出征的汉人而言,下雪的天气就是他们的恶梦。尽管并州已经是苦寒之地,但也要看对谁而言,如果让鲜卑人在并州生活,他们会开心死的。
久居并、幽两州的将士不适应鲜卑的天气,这是双方都知晓的事实。
今年的雪下的很快,下的很早,天气骤降。檀石槐见后大喜,他认为长生天都在帮他。汉军没有到达弹汗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雪了,他已经等不到汉军来弹汗山了,他怕速度慢一些这些汉军就跑了。
事实上,吕布在鲜卑最开始落雪的时候,便召集众将,几乎所有人都神色肃立。戏忠叹了一口气:“将军可以回五原准备来年,抵御鲜卑了。”
吕布点了点头,同样叹道:“天时不在我。”
他想一战功成,在如今看来,是一场酣梦了。在下雪天征服草原,即便是吕布本人并没有十足的信心。所谓天威莫测,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吕布的神色却也轻松,他已经剿灭不下两万鲜卑余众,尽管没有达成战略目标,却也不算败。他知晓缓过神来的鲜卑肯定会攻打五原,但至少不会是今年。
这段时间吕布一直在养精蓄锐,再给他一年,吕布便有守城的资本。
想到此,吕布大喝一声:“传令全军,回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