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山会一直是羌族隆重的盛会,其目的是祈求山神庇佑,来年牛羊肥壮,部族不受天灾侵害。早在凉州三明威震天下之时,羌人的祭山会在春秋两季举行,但随着汉羌两族关系不断恶化,祭山会便迁移至冬日,因为每年春秋总有可能会动刀兵。
东羌一般与汉人混居在凉州的北地一带,靠近并州和长安,与汉人亲近,或者是说被段颎所慑服,在永康年,段颎曾与东羌交战百八十余次,斩杀约四万人,获得牛马四十二万余。当然,汉庭也对此资费甚大,多达四十四亿钱。
而西羌则广泛分布在陇西一带,早在光武帝重建王朝之初,便有西羌隗嚣割据陇西,领兵以拒汉。此后百年来,西羌和汉人的战争从未停止过,最盛之时,西羌联合东羌,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东攻赵国,南入益州,攻掠三辅,切断陇道。此后滇零再入河东,威逼洛阳。汉庭惊恐,屯兵于孟津,诏谕魏郡、赵国、常山郡、中山郡等地修筑坞堡六百余以御羌兵。
不过自延熹年起,皇甫规率郡兵击败诸羌十万余,威名大盛;段颎率兵攻羌,畏威而降;永康年,羌族复攻三辅,张奂率领司马尹端、董卓共击之,羌族大败。凉州三明也因此名震天下。
当吕布到达陇西的时候,时节已经近十一月末了。此时的陇西依旧是汉羌混居,汉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吕布和张辽两人倒也没有吸引诸多特别的地方。
陇西郡治所原为狄道,领狄道、临洮、襄武、首阳、安故、大夏、氐道七县,分襄武县新置障县,金城郡袍罕、白石二县划入。但羌族时叛,治所迁至襄武。北宫伯玉率兵反汉,陇西郡一众汉庭官员或死或逃,已然成为混乱之地。
吕布很容易打听到祭山会举办的地方,事实上羌人对这种盛世并未瞒着,而是大张旗鼓的举办,羌人虽然悍勇,但因为生存环境恶劣,人口一直维持不到百万。这百万人口,此时应该有三十万聚集在陇西郡。
“将军,前面就是白马羌了。”
张辽抓过一个汉人作为向导,他问清楚路途之后,便对吕布指明道:“白马羌算是羌族部落中比较强盛的一支,对汉人比较有敌意。”
“那便去白马羌。”
吕布骑着马,速度又快了几分。
和汉人不同的是,羌族极少会住在城池当中,而是居住在山林内为多。吕布和张辽换了三个向导,穿过两处山林才找到了白马羌。当他们出现在羌人面前的时候,面对的是羌族人警惕的目光和锐利的刀枪。
“竟然会有汉人来到这里。”一个年级看起来比较大的羌族长者,说着还算流利的汉话:“卑微的汉人们,你们来白马羌做什么?”
吕布双眸精光一闪,淡淡道:“我听闻羌族武勇,现在正在进行祭山会挑选勇士。我想知道究竟是汉人勇,还是羌人勇。”
“你是来参加祭山会的?”
他看着吕布和张辽,不由一阵嘲弄。吕布和张辽的身型仅仅只能说是高大健壮,却不是魁梧。而在体型中,诸多羌人都比吕布要壮硕。他说:“汉人,你们还是回去吧,山神是不会庇佑羌人之外的人,你也不会是我们勇士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比过才知道。”
羌人没有驱赶,祭山会是不允许驱赶外来者的,反而有外族勇士挑战,他们必须要战胜勇士才行,否则将不会得到山神的庇佑。羌人慕勇,董卓便是因为此才在羌人中有莫大的名声。
祭山会有汉人来挑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白马羌。许多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给这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一个教训。倒是那个和吕布交流的羌人,在不断试探着吕布的来历,他心中很清楚,有些汉人是轻易招惹不得。
吕布倒是没有隐瞒姓名,不过也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在今日的祭山会开始之前,双方不但没有火药味,相反交谈的似乎还比较愉快。甚至到祭山会已经开始的时候,他邀请吕布坐在他的身边。
吕布这才知道,这个羌人是白马羌的酋长。
每年的祭山会会维持一个月,这是一场隆重盛大的祭典,各羌族的部落中会挑选出十名勇士,然后在选出最后的勇士,勇士最少的羌族部族要负担最重的祭祀用的羊。现在的白马羌族,才刚刚选出十名勇士。
酋长说:“勇士们,这里有汉人在质疑你们的武勇,不配得到山神的庇佑,你们说怎么办?”
却见一名身型魁梧的羌人站了出来,指着吕布道:“汉人,我要挑战你。”
他站起身体,只是比吕布矮半个头,裹着兽皮,显得异常魁梧。羌人族长用着汉话笑道:“这是我们白马羌的第八勇士,熙棂。”
吕布瞥了一眼,说道:“文远,你上。”
羌人比试的擂台,是由两块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却见张辽拿着大刀,走在了擂台上。熙棂不懂汉话,却也看出了张辽是他的对手。他轻蔑一笑,不知用羌语说着什么,其余羌人哈哈大笑,而他也是走在了台上。
若是第一眼直观望过去,张辽的胜算并不高。他年轻,体型小,一把大刀却也并不长,对着熙棂的大锤似乎没有优势。熙棂站在台上,神色依旧轻蔑,说着张辽听不懂的话语,不过看表情,应该是在挑衅。
张辽大喝一声:“雁门张文远来也。”
他挥舞大刀朝着熙棂迎头砍下,熙棂用大锤顶住,只是他原本轻松的表情却是变了变,转化为深深的凝重。张辽又连续劈砍两下,熙棂忍不住连连后退,虎口一阵发麻,甚至连锤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熙棂咬咬牙,大喝一声,转守为攻,一连锤了三下,张辽躲了两次,第三次用大刀扛住了。两人比拼气力,但模样上是张辽更胜一筹。
他一咬牙,挡开了大锤,大刀就架在熙棂的头上。
“尊敬的汉人勇士,你赢了。”
熙棂一脸沮丧的退到边上,张辽则是意气风发,在擂台上做着挑衅的手势。
“我来。”又一个羌人,说着口音极重的汉话,站在了擂台上:“汉人,不得不说你很厉害,但是遇见我,你输了。”
和张辽一样,这个羌人同样也是用长刀,他的刀势更沉,更快,张辽的脸色凝重,显然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两人辗转之间已经过了五十余合,诸多羌人看得如痴如醉。那个羌人乃是排名第五的勇士,在诸多羌人中算是神勇的代名词。但一个汉人却可以和他打的不分上下,许多人看向张辽多了几分敬意。
转眼又是一百余合过去了,张辽能够感觉到那个羌人的气力逐渐跟不上,全凭悍勇在与他对招,他眼眸一转,卖了一个破绽。果然打累的羌人全然不管不顾的进攻,然后被张辽躲过,然后打断了羌人的大刀,说道:“你输了。”
那羌人一脸的懊恼,却也还是走在台下。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但输给了汉人却是让他比较失落。
他说:“你很厉害,但是遇见翾舲,你一定会输。”
翾舲是排名第四的勇士,更高,更壮。
张辽没有说话,而是在平息着气息,吕布说道:“文远,下来吧。”
“将军。”
却见吕布拿着方天画戟,朝着擂台走去。他神色睥睨,双眸孤傲:“五原吕布在此,谁能与我一战。”
一些羌人看着吕布不由怀畏,一个人,便是一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