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吕布的心思这么沉,算计算的如此狠。尤其是王允,更是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本以为吕布不过是贪图名声,没想到却是看上了郿邬的物资。
那可是足够十万大军挥霍二十年的物资。
皇甫嵩不愿离开,然而雷铜却是领着骑兵与其对峙,他麾下的五千步兵,虽说兵甲齐全,但机动性跟不上,便是难以抗衡。而郿邬的大火迟迟未扑灭,皇甫嵩的心中便愈是焦急。
作为将领,他太知晓这些物资对长安朝廷的重要性了。董卓擅权以来,整个关中的财宝基本都聚拢在郿邬,不论是粮食,还是金银,亦或者甲胄。只要取得这些东西,长安朝廷便可凭借这些招募士卒,然后坐拥函谷关内,待到时机,平定天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马当先,道:“吾奉天子喻诛灭董卓余党,尔等阻我,莫非与孽党相同!”
只见雷铜瓮声瓮气地说:“今日之内,谁也不许入郿邬。”
皇甫嵩欲要说些什么,只听雷铜道:“放心好了,主公说过,郿邬的物资吾等只取一半,不会全部拿走。不会让长安百姓饿着肚子的。”
虽说不知晓眼前这个汉子的诚信如何,但此时的皇甫嵩除了等,并无任何办法。只能说是勉强信任他。
不过,他大概也知晓军队是来自于哪里。当今天下,拥有精锐骑兵的诸侯其实并不多。
他派斥候往回走,将此处的情形告知。最好能够留住吕布,进行谈判。然而没等多久,皇甫嵩看见远处来了三匹马。
吕布遥遥相望,大喊一声:“皇甫将军,许久未见,将军身体依旧强健。”
只见雷铜麾下见到吕布,大喊:“拜见将军!”
皇甫嵩脸色难堪,呵斥道:“吕布,汝在此阻我,意欲何为!”
吕布淡淡道:“如你所见,在取物资。”
“你?”
只见吕布淡淡道:“董卓已死,西凉余部定不甘休,皇甫将军若有闲暇,不若想想如何御敌在城外。此间物资,吾会命人留半。布虽为莽,然则一言九鼎。”
皇甫嵩则是无话可讲,同时也暗自将吕布的话记在心上。
却见郿邬中,张辽正在命人搬运物资,甲胄粮食为先,书籍金玉为后。至于所谓的奇珍异宝,则是视而不见。乱世已至,这些奇珍异宝对他们来说并无作用,反而是能直接购买粮食的东西才是硬通货。
珠宝藏匿最多的地方便是董府,张辽强自闯入,格杀了意图反抗的董卓之弟董旻,董卓之侄董璜。却见董卓的老母亲上前来,颤颤巍巍道:“这位将军,吾儿呢?”
张辽见是老妇,说:“董卓妄逆朝纲,已伏诛矣。”
“我早就知晓有此日的。”却见老妇牵过董白,说:“将军,吾儿倒行逆施,董家覆灭算是罪有应得,然而白儿年幼无辜,还请将军放过白儿吧。”
在一边的董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先是被地上的尸体吓住了,见到老妇哭,也不由跟着哭了起来。
张辽不由心下一软,他对老妇说:“今后,此女当为吾女,辽必视如己出。”
老妇闻言,连忙拜下:“老身谢谢将军。”
她迟迟未起身,张辽见此连忙试探,她已经没了气息。
张辽看着董白,道:“至此后汝为吾女,改张姓,如出一门。”
董白今年已经九岁,有些懵懂。她见到张辽,微微有些犹豫,怯怯道:“白,见过父亲。”
张辽命人将老妇和其余尸首收敛。董白眼中所见的是,那高悬门上的相国府匾,重重地砸落在地,昔日辉煌的董氏一族成为了湮烟。
而在未央宫中的王允等人听到皇甫嵩带来的消息,不由面色大变。对长安的政权来说,没有郿邬的物资,那该如何组建军队,荡不臣,甚至连三辅之地都无法经营,更不要说天家威严。没有钱粮,所谓的威严并不比屁实在。
王允马上建言:“董卓余党无罪,然今若名为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
他本想用郿邬的物资招抚凉州兵为己用,但如今郿邬物资被取,他只能改变计划,将董卓余党诛灭,平定动乱因素。
众人从其言,连宴会也散去了。
王允离去后,想要联系袁绍入长安,削夺凉州兵将领的兵权,取缔全部凉州兵,并且计划利用关东兵去控制他们。杨彪建议慢慢来:“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则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而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
杨彪的建议不可谓不中肯,先稳住凉州兵,再通袁绍兵马制衡。然而若是以杨彪的建议来,这便就没有王允什么事了。他回复杨彪道:“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
他焦急的想要收拢权力,平定不安因素,做中兴之臣。只是,王允完全不知道,整个长安又要陷入另一场漩涡中。
初平三年五月,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逃居陕西郡,使人至长安上表求赦。王允言:“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虽大赦天下,独不赦此四人。”
手握凉州兵的将领本来就成了惊弓之鸟,尤其是李傕、郭汜为甚,对自己的前途深感忧虑,当他们得知王允不赦免他们的消息时,更是心慌。
绝望之下,李傕、郭汜等人想干脆直接逃往凉州,不再来长安,忽而一人出言:“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缚君矣。不若诱集陕人并本部军马,杀入长安与董卓报仇。事济,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胜,走亦未迟。”
众人一看,却是董卓生前倚重的谋士李儒。
李儒轻笑,道:“诸君意何如?”
此时凉州兵将领以李傕、郭汜拥兵最多,便以他们两人为首。李、郭对视一眼:“拼了。”
他们命人散步流言:朝廷意图杀尽凉州人氏,并相互传告:“蔡邕但以董公亲厚,仍不放过,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
李傕、郭汜打出为董卓报仇的旗号,当晚攻打长安城门,皇甫嵩率军赶往救援,然而兵少被其所破,他本人亦是丧于流矢中。李肃见状,连忙领兵出逃,在青琐门中停住,意图唤上王允一同走。
王允神色悲呛:“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怒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李肃见此,便独自逃了。
李傕、郭汜追到宣平门下,见到刘协,叩头便拜。刘协壮起胆子问道:“卿不候奏请,辄入长安,意欲何为?”
“董太师乃陛下社稷之臣,无端被王允谋杀,臣等特来报仇,非敢造反。但见王
允,臣便退兵。”
却见王允走在宣平门下,呵斥道:“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受诛之日。长安士民,皆相庆贺,汝独不闻乎?”
李傕出马前问:“太师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
王允大骂:“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
说罢,他便是径直从宣平门跳下,当场身殒。天子感恸,百姓丧气。
当在河内的吕布收到消息,不由叹息:“汉之终亡,终于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