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初临雁塔
过了半个时辰,方丈才缓缓苏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仰首深吸一口气后,思绪才回转过来。
梦兰包扎好伤口,来到他身前,静待他发言。
其实梦兰完全可以不辞而别,只不过她在寺院内造了杀孽,唯恐菩萨会怪罪下来,只好等待方丈苏醒后再做忏悔。
梦兰的心地竟然如此善良,让人不得不为之敬佩。
方丈却是视而不见,低声说道:“我这舍弟恶贯满盈,落得如此田地,也是咎由自取。只不过我这做兄长的,却不能保全他,日后如何去面对死去的双亲?”
梦兰想不到方丈如此兄弟情深,一时说不出话来。
钱万海惨笑一声,说道:“你这个秃子,就由着你弟弟在外面杀人放火,等出了事又自个儿去顶替。我看你是佛经读多了,把脑子弄糊涂了。”
方丈颓然道:“少侠有所不知,我这舍弟也是受人蛊惑,才弄出乱子。原本他只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罢了。当年收人钱财,被指派去江州假意装作贼寇来袭,好折腾出乱子,为那人的下一步棋子做掩护,却不料司徒大人信以为真,带人镇压。两方人马恶斗一番,司徒大人更是做了刀下魂。舍弟回来之后,懊悔不已,向我诉说。我念在兄弟的情份上,留他在此地化名为法空,为自己的罪行做弥补。可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梦兰秀眉扬起,有些奈不住地说道:“人性如此,怎么可能改变得了。”
方丈避开她那锐利的眼神,垂头道:“我替舍弟给两位道歉。今日之事我不会告知他人,你们大可放心离去。”
钱万海低声暗道:“方丈可否告知当年的指使者?”
方丈叹了一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梦兰凝视他道:“方丈莫非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方丈又叹一口气道:“我只知那人名为刘洪。施主请回吧,我要为舍弟办理后事。”
梦兰盈盈退身,移到钱万海身旁,淡淡地说道:“方丈请节哀。万海,我们走。”
梦兰拉开房门,到了院中,夹带钱万海飞身跃出了方丈殿。
芷菡此时已然祈福完毕,正焦虑地等待在大雄宝殿门前四处张望。她见梦兰和钱万海安然回归,心头一松,正欲向前询问,身旁的妙晴飞身而出,扑到钱万海怀里娇声道:“钱哥哥你可回来了,我和芷菡姐姐可担心你了。”
梦兰幽然说道:“你就担忧你的郎君,也不关心我一下。”
妙晴“噗哧”笑道:“当然也关心梦兰姐姐啦。只不过梦兰姐姐功夫了得,哪里还有你的对手?”
芷菡心细,看到梦兰手臂上的绷带,心头一紧,关切道:“梦兰姐受伤了?伤的严重吗,要不先找个地方疗伤?”
梦兰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柔声道:“不碍事,我们边走边说。”
妙晴不知何时蹦到梦兰跟前,甩着她的右手嬉笑道:“梦兰姐姐,你快说,我可好奇了。”
两天后,苍夜顺利地回到长安,因为有徐掌柜的令牌,所以一路横穿红枫林也是畅通无睹。
他一进长安,没有着急去见程咬金,而是去了方逵的住所。
方逵住所房门紧闭,好在他拿了钥匙,轻松地开了门,入到大厅。
里面陈设如初,心想方大哥还未办完事情,正欲离开,却是余光看到右侧桌上放着一封信,甚是好奇,走向前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苍小弟亲启。
苍夜大喜,拆开信封,上面写到:
苍小弟,我方某有幸结交你这位好兄弟,是我此生的福气。能够与你闯荡江湖,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我这一年来,被噩梦缠身,时常梦到妻儿惨死,让我痛不欲哭。我这心结一天不解开,就一天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这回我不得不再次去大雁塔闯上一闯,尽我所能,去完成当年的心愿。如果我不幸遇难,你不可为我做出什么过激的做法,万万不可来大雁塔。你一定要应承我一事,这住所是我与夫人患难与共的地方,希望你能为我好好料理这地方。
方逵拜启
苍夜看完书函,心中大骇。他虽然不知大雁塔的凶险程度,但是当年方逵夫妻俩差点有去无回,自然是凶险无比。
苍夜想也没想,窜到屋外,跃上马背,朝着大雁塔方向疾行。
大雁塔塔身七层,通高约莫二十多丈,是一座典型的四方楼阁式砖塔。
相传很久以前,此处有一座寺庙。一天,空中飞来一群雁,有位和尚见到群雁,信口道:“今日众人皆是碗底朝天,饿着肚子,菩萨莫非舍弃了我们?”话音刚落,一只雁坠死在这名和尚面前,他惊喜交加,遍告寺内众僧,都认为这便是佛祖在教化他们。于是在雁落之处,以隆重的仪式葬雁建塔,取名为雁塔。
苍夜目睹雁塔的惊世风采,不禁楠楠道:“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好一座鬼谷神工的宝塔。”
苍夜调整好心态,下了马,一手紧紧握着那把从捕头那里夺来的金背大砍刀,缓缓地步入大雁塔。
身处大雁塔门口,忽地心中泛起一股危机感,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忽然,一股凌厉的劲气如网状一般向他围了过来,苍夜正欲退去,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拍。
苍夜被无形的劲气弹开数米,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胸口如受雷击一般,一时气闷喘不上气来。好在他底子极厚,猛然运气,不消片刻就化去了那股劲气。
苍夜方才来的急,没有仔细了解周边的环境。当他起身之时,正好面对着一块巨大的碑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透出一股无辜和无奈的味儿。
只见碑石上写道:大雁塔已被封锁,闲人不可入内,否则后果自付。
此时他才回过神来,当日方逵曾经告诫过他,大雁塔被高人附上法术,此刻正被封印,怎能如此轻易入内呢?
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