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威势在此刻凸显无疑，背景的力量让事情变得无比顺利。刘莽就回答了几句自己都不太满意的话，开始暗暗后悔自己话太多，抢了戏份，但玉常忠几句话就把所有的基调都定了下来，也决定了下来。

“各位可能会有疑问，为何我会如此力捧小刘的项目？”玉常忠左手轻敲着桌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真的是因为她是我侄女丹青的朋友，我玉某以权谋私、公器私用？我玉某人虽然胆大，但还不敢违法违纪，担上这顶帽子。

前不久我和书记还一起去上京学习调研，发现他们那的废旧厂房就利用特别好，改建的科技园和创意园对于我们有很大的启发。但是目前我市政府经济困难，预算紧张，所以也只能干羡慕。

这次小刘准备盘下废旧厂房进行改造，这是对我们市经济建设的支持，同时准备创建的武术学习机构也是对我们文化事业，体育事业的支持。政府曾经也考虑过加大对体育文化的财政倾斜力度，但由于财政预算紧张，只能不了了之。

我和书记想过以私人组织的方式来推动产业的发展，但最后不是由于背景复杂就是实力不足，各方相互推诿，最终未能成型。所以听我侄女说小刘准备做这一块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书记也很高兴，所以我亲自来了。

小刘身家清白，虽然实力稍显不足，但有能力，有担当，有奉献精神，我和书记都很看好他。所以才想把我们市里留存的废旧厂房这一块统一以正常价划拨给小刘。”玉常忠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啪啪啪”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玉常忠这一番话既是解释，也是警告，同时也是为刘莽保驾护航。

刘莽的实力怎么样？不是稍显不足，在这些人里，就是最弱的一个，身份地位财力都是垫底。但是他拥有着他们都没有的一个优势，同样因为身份地位都太低，所以适合做这件他们都不适合做的事情，也就是真正的身家清白。

刘莽也明白了这个饭局的用意，就是为政府趟路。政府为刘莽提供机会和平台，而刘莽就需要用自己的能力为政府打造一个光鲜靓丽的政府工程。政府得到了政绩，赢得了民心，也没有财政负担。而刘莽则得到了工作室的发展和政府的支持，代价就是承担这个工程的全部资金。

这一波赚不赚亏不亏很难说，前面说的正常价就是政府能给出的最低价，毕竟这些废旧厂房目前属于国有资产。虽然这个有转卖国家公有财产的嫌疑但是对比刘莽要做的事和政府要做的工程那就可以忽略。刘莽要因此投入巨大的资金来推动公共事业的发展，而政府则借此树立一个突破传统、敢为人先的形象和获得公共事业大力发展的政绩。社会进步，政府有为，刘莽付出巨大，这就是廉洁的标志。

一阵觥筹交错，曲意逢迎之后主菜上来了。

“小刘啊，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我让我家那小子跟在你后面学习学习怎么样？”玉常忠赞赏的看着刘莽，调侃着说道。

刚才主菜，现在是饭后甜点，但刘莽已经知道对于玉常忠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主菜，就和现在餐桌上这个主菜上来的一致，所以玉常忠来的目的也是这个。

前面的政府工程体育文化发展什么的都可以拿到真正的政府会议中去讲出来，但从这个饭局的层次上讲出来，它就不是其真实的用意。而这个调侃就刚好符合了这个条件，时间、地点、人物、条件。

也不能说刘莽有多强的反应力，关键这个就是刘莽和颜丹青达成意向的条件，颜丹青至少还是刷功名，玉常忠的公子哥就应该是镀金了。

“玉叔叔您太抬举我了，学习的话有玉叔叔这个珠玉在前弟弟也不用来我这学习了，不过他要是无聊了可以来找我玩，劳逸结合嘛。”刘莽恭维着的答应道。

玉常忠算结婚得比较早的了，大学毕业就结婚，同年儿子出生，目前刚好十六岁，正上高中，所以刘莽这话也合适。

“那到时我就让他去你那散散心。”玉常忠止住了话题，“来来，今天小刘你是主角，这主菜第一口你得来。”

“玉叔叔，您才是我们这里最当之无愧的主角，还是得您来。”刘莽谦让道。

“今天这顿就当这是为武术俱乐部提前庆功，这你必须第一个来。”玉常忠板正着脸的说道，瞬间有种严肃的意味，而气氛看起来却更活跃了。

这场战还没完，刘莽心里一咯噔，很明显自己就该下这第一筷子。玉常忠两次强调，这比牌回头都要小心翼翼，那么自己该怎么破呢？该拣哪一块也很考究了。

“服务员，”待服务员过来，“麻烦帮我拿一个大一点的漏勺。”刘莽一边在积极的思索该拣哪一个部位一边想着对策。

漏勺就是一个对策，毕竟要拣需要的部位那就需要挑拣，但这么一大锅的整鹅肉就不好用筷子扒来扒去，所以用漏勺先翻是第一个解决步骤，第二个就是部位了。

到服务员漏勺接过来之后刘莽就开始翻第一勺，没有脚的部分，第二勺翻出来了。刘莽整准备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柳秘书踢了自己一脚，福至心灵，然后从刚才的那一勺位置再翻过去，鹅头就翻出来了，刘莽夹起鹅头，“玉叔叔，各位叔叔，这第一筷我就落了，大家一起吃吧。”

“既然主角都叫大家开吃了，那大家就开吃吧。”玉常忠发话后刚才一片燕雀无声的众人才熙熙攘攘的开吃聊起天来。

中间刘莽再也没有夹过一片鹅肉，就着配菜边和玉常忠交流边吃着。最后柳成桥自己夹了个鹅腿，给他也夹了个，然后这顿饭就相安无事，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倒是应该感谢上头党风廉政抓的好，没有想象中需要喝醉的出现，两桌人就喝了两瓶去了标签的茅台特供。

买了单，送了市长和几个领导，准备好的钱没用上。柳秘书倒是留了下来，和几个厂长告别之后就说道：“小刘和我一起回去？”

“不了，谢谢柳叔叔。我有哥们送我过来，待会和他一起走。”刘莽回应道。

“那就陪我走一走。”

“哦，好的，柳叔叔。”

“小刘，有没有兴趣往仕途这边发展？”柳成桥掏出烟派了一根给刘莽。

“柳叔叔，我不抽烟的。”

柳成桥收回来给自己点上。“烟还是要学会抽，酒也得练练。我看你挺机灵的，是仕途的料。”

“柳叔叔您就别吹捧我了，要不是您提醒了我下，我就糊涂了，仕途我不适合啊。”

“那你说说你后面为何会选鹅头？”柳成桥饶有意味的看着刘莽，路灯的灯光从梧桐树叶中穿过斑驳的打在两人身上，柳成桥的脸上随着走动忽明忽暗。

“我的第一选择就是鹅腿，但是我去夹的时候柳叔叔您提醒了我下。既然脚的部分不行，那么翅膀部分也不行，其他部位没有考验的东西，就只能鹅头了。这全赖叔叔您提醒，不然我要出丑了，机灵什么呀？”

“这个你进了官场你就懂了，但我说的精灵是你后面一直没有拣过一块鹅肉，不过过犹不及，所以我才给你拣了一个肉。机灵懂分寸，市长对你很满意。”柳成桥拍了拍刘莽的肩膀。“我的车就在前面，有人和你一起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这顿饭吃的比想象中的顺利，收获巨大，但也无比的艰难，各种潜台词及暗示，几乎耗尽了刘莽的所有精力，比通宵喝醉还累，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顿饭局，让刘莽变得更负有。

陪宋文在旁边的小店垫吧了下肚子，然后一路往回开，期间刘莽把饭局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给宋文讲了一遍。

“你这是要要卷入政治的旋涡啊。”宋文感叹了一句。

“曾经我也吐槽过宝藏集团，让东瀛分走了大部分的利润。但是后来我看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个观点很值得赞同，那就是亲近资本。为了发展，总需要用别人的资金来让自己发展壮大，有目的性的找一家对你未来有长久帮助的资本进行合作，牺牲一部分股权，换回大量现金，同时和资本实现利益捆绑。最后你会发现，你自己也成了资本。

而这，就是对如今最好的写照，我也想干干净净、清清澈澈的发展，但是这只能让自己错失先机，从而处处被动，龙困浅滩。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又是我目前发展急需的，就算是饮鸩止渴我也只能尝试。这次我的计划符合了政府的形象工程，政府给我的已经是上好的美酒了，就算带有稍许的杂质，一同饮下就是。”

“我发现你突然之间成长了许多，变了许多。”宋文靠右把车速慢慢减下来靠边，认真的看着刘莽说道。“而且我也觉得你这次的饭局处理得不错，就算我也只能做到稍好一点。看来情场失意，官场得意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以前的宋文在学校里极其的低调，地摊范的穿着，比较清秀的打扮，吃着食堂，唯一就是从不缺钱而已。也不喜欢出头，就这么文文静静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了背景强大的高富帅。

“可能是不经意经的潜移默化吧。”刘莽说道，“一个没注意就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