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上午9：00，董风、齐然和张晓初抵达H市，国家认定的历史文化名城。

三人刚刚步出车站，就见一个小个子撞开人群，朝着他们猛冲过来。

这是真的“撞开”，接站的群众有好几十人，然而这小子愣是如入无人之境.......叮咣一阵乱撞，不管不顾，所到之处，人全被挤开了。

“哎哎哎！”

“怎么回事？！”

齐然连忙转身把张晓初护在怀里，吓懵的张晓初则直接化作树懒，抱树一样死死抓着齐然。

不能怪这两位反应过激，来人无论表情、状态还是气势，都与当年冲向韩相侠累的聂政如出一辙.......

不过片刻，小个子直冲到三人面前，二话不说，先一把拽过了董风手中的行李。

“我艹？”董风怒了：“光天化日你特么敢抢劫？！”

话音刚落，董风扑上去就是一记抱摔。

居然没撂动，小个子很有劲，松开行李扭住董风，两人拳脚相向，狠打在了一起。

打着打着，董风突然一愣，停手看着眼前的人：“小可？”

小个子连忙挣脱开来，转过身逃出五六步远：“风神！”

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小可，你是来......”董风试探地问道。

“我是来接你们的啊！”小可喊道：“六点半我就到了，早饭都没吃，就在车站买了一驴肉火烧。看见你们过来了赶紧去接行李，你倒好，上来抡拳就是打啊！”

董风呆住了。

“那你.....怎么不说话呢？”他问。

“跟他们俩不认识嘛。”小可指了指董风身后的齐然和张晓初：“也不知道说啥，干脆先拿行李再说吧。”

董风可以说是非常无语......

“怎么回事？”齐然走上前：“什么情况啊？”

董风用手捂着脸，指了指小可：“这是机轴队首发控卫......苗慧可。”

“啥？！”

齐然也呆住了。

这家伙，是机轴的主控？

“他剃了个板寸，我说怎么没认出来呢。”董风无奈地指了指小可的平头：“上次见面，他头发跟张妹子差不多长。”

“嗯，长头发太麻烦，我就给剪了。”苗慧可说：“风神，我们今天就要打疾步者了，你是来加油的吗？”

“对。”董风握住苗慧可的手，诚恳地说：“相信你们，一定要把林天歌给我弄死。”

“弄死？”小可有些惊疑。

“对，他要敢往禁区冲，让严泗清把他大卸八块。”董风义正辞严：“脑浆子都给他肘出来。”

“您不是当真的吧？”小可瞪大眼睛。

“.........”董风无言以对。

脑浆子肘出来当然是开玩笑的。

不过董风现在有预感，以小可的性格，如果他告诉小可这是当真的，小可真的会当真.......

然后小可就会告诉机轴的两个内线：严泗清和史万成，两个内线八成也会当真.......

而一旦两个内线当真了.......那林天歌怕不是凶多吉少。

机轴队的球风是复古球风.......他们是全联盟最强硬、最疯狂的队伍。他们每一次防守，几乎都在恶意犯规的边缘试探。

机轴队的防守效率位列全联盟第一，场均让对手仅能得到101.5分，恐怖到了极点。

无论是内线球星还是外线球星，来到H市机轴队的主场――海滨建筑中心，都如同陷入了泥潭中。得分、篮板、助攻，做每件事都无比艰难。

2015年来，只有三名球员在机轴主场得到过40分及以上：分别是2017年，董风43分；2016年，南皇星51分；以及2019年，林天歌的40分。

除了这三人，六年了，没人在机轴头顶刷过分。

除了强硬的防守，还有一个重要因素......这是一支敢废人的球队。

机轴主教练晁凌曾经在欧洲联赛打球，回国之后在2010年成为凌火队主教练，2014年被裁掉后，转而担任机轴的教头。他来到球队不过一个赛季，就大刀阔斧，培养了一群敢惹事不怕死的反派球员。

到了今天，机轴队五名首发球员，各自拥有的履历是这样的：

严泗清，司职中锋，身板厚重，面目狰狞的凶残恶汉。拿下过2017赛季和最佳防守球员和盖帽王。但他最为知名的还不是这些荣誉，而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件――2019赛季，机轴面对沙暴，两队在第三节时发生冲突，严泗清主动冲上去，和赵克扭打在了一起........

当时著名篮球评论员卫潍老师听闻此事，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谁特么敢打赵克啊？！”

史万成，大前锋，篮板机器，场均11个篮板球排在联盟大前锋首席。球风不堪入目，骂人自成一家。而且他打篮球时大脑仿佛都有点问题......2018赛季机轴打野狼，董风把史万成撞到一边上篮得手，落地后突然感觉脊梁骨一阵冰凉.......一转身，史万成居然张手朝他脖子抓了过来!

董风反应神速，飞快跳到场边一群摄影记者里，等裁判把史万成驱逐了才冒头。

费昇衣，司职小前锋，机轴队准全明星级别的球员。攻守兼备物美价廉......创造的赛季场均吃T记录被他自己刷新了三次，目前新纪录处于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

吴林，得分后卫，平时性格很温和，就是职业不咋地......他在比赛中一般有一个特殊任务叫“兑子”：如果发现对方某个球员表现太好实在限制不住，就冲上去恶意骚扰激怒他，然后引发斗殴，两人一起离场。

苗慧可，外号小可，机轴的主控。人长得有点小，然而严泗清跟赵克肉搏那回，事就是他先挑起来的.......

“当对手冲入禁区，如果他想要躲开你上篮，你就封盖他。如果他想要隔扣你，你就把他拉下来。”严泗清刚刚来到机轴时，晁凌在训练场第一眼看到他，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也因这一言论遭到了联盟的警告与罚款。

但是罚款归罚款，严泗清是被练出来了。在2017赛季，他成为了联盟最佳防守球员与盖帽王，并且整整一个赛季没有被人隔扣过。不光是他，机轴队的所有球员，都被晁凌教练灌输了相似的理念。

对手要是软着打，就防死他；对手要是硬起来，就见血，强迫他软下去。

基本没有球员在海滨建筑中心扣篮。董风也没怎么扣过，他惜命。

严泗清和史万成那两张脸......远远看着跟牛头马面一样。

“我开玩笑的，温柔一点。”董风连忙说：“林天歌还是个孩子啊。”

“好吧。”苗慧可似懂非懂点点头：“你们现在要去球馆吗？”

董风扭头一看，张晓初跑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座古桥上，对着城市大喊：“H市，我们来了！！！”

“我跟你去球馆。”董风想了想说：“齐然，你和张妹子去转转吧，晚上七点能回来就行。”

齐然带张晓初走了。董风与苗慧可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海滨建筑中心进发。

车才开到一半，董风掏出手机扫了扫新闻。

有两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一条，是关于野狼队的进一步交易。

野狼队送出了白胥苒、简小玟、满家伊，2022年的首轮选秀权，以及部分现金；从千湖队得到了组织后卫盖赫凡。

董风立即用系统扫描了一下。

“盖赫凡，23岁，身高1米91，体重88kg。

能力值：85

近距离：58 中投：80 上篮：73 三分：85 抢断：76 篮板：30 扣篮：70 防守：73 速度：91 盖帽：22

综合能力测评：内线：D-外线：A 外线防守：B 内线防守：F 控球：A 篮板：D-智商：A+运动能力：A-”

董风看的有些直皱眉头。

盖赫凡的能力，单从分项上看确实不值85，只有外线投射好一点，球商高一点。其他所有项都不咋地，甚至防守也才堪堪到平均水平，还都是外线防守，偏科非常严重。

但人家吃的并不是个人能力这碗饭，盖赫凡是MGL联盟中历史级的传球高手和节奏大师，今年才23岁，助攻失误比高达恐怖的5：1。在千湖队场均能送出11.3个助攻。

董风和队友讲过，盖赫凡是比自己更好的控场者......当然，仅仅是控场方面，如果盖赫凡的个人进攻能达到哪怕中上游水准，他早就成巨星了。

这样好的一名球员，被千湖抛售，主要是和苏启琦不太搭。

苏启琦的速度和技术都太强了，所以在他眼里进攻就是：自己拍着球冲到前场，加速过掉所有防守人，把球往筐上一扔，齐活。

这玩意还需要战术？

苏启琦一加速，不光盖赫凡的战术......篮球史上99％的战术都追不上他。

盖赫凡喜欢让全队慢下来磨阵地，让他运筹帷幄下棋一样的指挥。这苏启琦哪受得了？

这俩人的打法还都是那种球队核心的打法，风格就没法兼容。球在苏启琦手里，盖赫凡啥也干不了。球在盖赫凡手里，苏启琦憋得浑身难受。

前两年盖赫凡是萌新比较听话，矛盾还能调和。而现在23岁，到了该出成绩的时候，渐渐地都不怕老大了，比赛时抢着要球。

前些日子，苏启琦终于向球队管理层表态，他不喜欢和盖赫凡一起打球，不如给他弄两个能抢篮板的。或者弄俩射手，他突进去还能分一分球。

千湖老板权衡了一下，苏启琦已经是成名巨星了，毋庸置疑的极强，而且还是官面上的千湖核心，商业价值巨大。盖赫凡虽然厉害，但迟迟挂不上肌肉，终结能力三年了也没多大起色，就靠着一手顶级的组织策应让大家都捧着他，未来道路并不是非常明朗......

于是千湖队做出了抉择，把盖赫凡送到了野狼，正好接董风的班，当核心控卫。给苏启琦弄来了三位帮手：简小玟（射手）、满家伊（射手）、白胥苒（抢篮板的）。

盖赫凡自然是受到了野狼方面的热烈欢迎。虽然不方便明说，但是种种待遇，还有坊间的舆论，都是把盖赫凡当做董风接班人来看待的。

只不过这件事，就好比说英格拉姆是未来的杜兰特一样.......大家都憧憬一下吧。

至于第二条，那就是野狼裁掉主教练李源的消息。和董风许下的愿望有关。

失去对篮球的热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系统提示许愿成功之后，董风在火车的卧铺上取出篮球，让它在双掌间跃动。

篮球依然随着心意流转，就如同他自己的器官一样。

但是，在皮质接触到手指的一瞬间，他的心没有战栗，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感觉充满了力量。

很快，董风就有了结论：篮球对他而言，已经从热爱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它，但对它却没有感情。

自己的球技和球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由于绝对的冷静，篮球智商和控球传球能力都有了些许提升。

用他自嘲的话说，自己就好像武侠片里的阉人，在打架的时候总是要相对冷静一些。

篮球对他而言不再是热爱了，但是自从退役，他的状态从没像今天这么好过。

董风再次问自己：已经不爱篮球了，还愿意重返赛场吗？

他几乎想了一秒钟就得到了答案：愿意。

他卖掉了自己的下半生，那个承诺显然更加重要。

......................

晚上七点，疾步者vs机轴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董风买了三张前排票，和齐然一起正襟危坐。旁边的张晓初抱着一堆特产，时不时地转过脸瞟一眼两人。

“这场比赛会怎么样？”齐然询问董风。

“疾步者的打法会稍作调整。”董风回答：“不再那么团队化，林天歌的自主进攻会增加。”

“为什么？”

“你看。”

齐然顺着董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伴随一声爆响，机轴队的球员通道入口，突然燃起了一阵浓烈的，足有数米高的绿色鬼火。

“什么？”齐然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登时被震住了。

这好像是机轴队本赛季新换的开场仪式，他之前还没见过。

伴随着鬼火的燃起，机轴队主场的数万名球迷怒吼起来。他们大多戴着球队在座位上准备好的各式各样的鬼脸面具，从远处一看，给人难以想象的视觉冲击感。

“机轴队的主场，是能把人生吞活剥的。”董风说道：“疾步者将会面临难以想象的防守强度......堪比季后赛级别，林天歌会料到这一点。在这种强度下，除了他，没人有能力流畅地进攻。”

“所以这场比赛，周傥不会控球了？”齐然问。

“当然还得他控球。”董风回答：“但一旦遇到问题，林天歌必须马上站出来解决。否则就是坐视球队被机轴拖入深渊。”

董风说的没错，他也曾经和机轴队交手过，明白被MGL史上最强硬防守撕咬的那种恐惧感。

他确实对机轴得到过43分，但是那场比赛，野狼队输了......就是因为最后关键时刻，董风想让角色球员参与进攻，没有下决心接管比赛。

从那一场起，董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机轴队拼命想拿下胜利时，球场之上，不会容许任何能力不够的人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