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茜……”

马雷看着手上的纸，有些无语。十个词语写错了九个，关键这还是抄写。

达茜用一只手垫在下巴下面，趴伏在桌上，另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眼睛直勾勾注视前方，放在纸上的羽毛笔尖端，一滴滴墨水滴落下来。

“达茜，你在听我说话吗？”

一根手指敲打在达茜的脑袋上，将其唤回神来。

“老、老师？”达茜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

马雷放下手上的纸，手肘撑在上面，双手交叉，置于嘴前。

“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为什么一早上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马雷叹了一口气，将纸翻转过去，送到达茜眼前。

“你自己看看，你都写了一些什么东西？”

马雷一脸恨铁不成钢，摇着脑袋，“认字只是第一步，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法学徒，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絮絮叨叨近三分钟，马雷才停止了对达茜地训斥。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师为什么喜欢将学生拉到办公室耳提面命了。啊，这深深的成就感。

“你明白了吗？”

“嗯。”达茜点了点脑袋。

小萝莉垂着眼皮，长睫毛巴闪巴闪的，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咳。”马雷眼睛偏开一阵，才重新看去过，“明白的话，那就好好认真学习。你表现好的话，过两天我给你吃个新鲜东西。”

烤串的生意已经渐渐稳定下来，马雷觉得可以来点新品种小吃了。

“什么新鲜东西？”

听到吃，达茜满脸的不开心顿时不翼而飞，一双眼睛变得又大又亮，里面几乎飞出小星星来。

“保密。呐，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学习。”

“哦。”达茜满脸乖巧，拿下放在后脑勺上的手，伸向放在墨水瓶上的鹅毛笔。

伸到中途时，达茜的手忽然顿住了，她扭动手腕，将掌心向上，只见一抹血迹出现在上面。

马雷自然也看到了达茜手上的血迹。他眉毛微微一挑，满是诧异道：“你手上哪里来的血？”

达茜仰起脑袋，看着马雷，脸色有些苍白，她伸出没有血迹的那只手，慢慢放到后脑勺上，再拿回来的时候，上面带有了一抹红色。

还没等马雷说话，达茜眼睛一翻，竟昏了过去。

“达茜！”

马雷瞬间大惊失色。

这边的动静很大，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自然引得众人注意。马雷一把抱起达茜，准备将她送往医馆，哦，还要通知尤里和梅，慌乱的马雷撒开脚丫往外面跑去，却被图书管理员加里·奥尼尔拦住。

“她有些不对劲。”加里·奥尼尔看着达茜，神情严肃。

“废话，我当然知道她不对劲，快让让，我要去医馆。”

加里·奥尼尔摇了摇头，“医馆的医生知道的药剂配方没有你多，会的咒语也比你少，你把她送去有什么用？”

马雷一下愣住，看着怀里的达茜，下意识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为什么昏过去了？”加里·奥尼尔问道。

“因为……哦，她脑袋似乎坏了，在流血……对，我应该给她施展一个‘治愈术’。”马雷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达茜的病因，就要对着她念咒。

加里·奥尼尔再次制止了他，摇了摇头，“不对……算了，你先和我来。”

加里·奥尼尔将马雷带到房间内，示意马雷将达茜放到床上。两人开始查看起达茜的脑袋来，他们很快在后脑勺找到一个小口子，正在向外渗出血。

“你试试‘治愈术’。”加里·奥尼尔忽然开口。

马雷看了他一眼，举起一只手，对准达茜的后脑勺。

“araz asassius viisi harabad！”

乳白色的光芒没入达茜的后脑勺。

“你再看。”加里·奥尼尔再次用手扒开达茜的头发。

“无、无效……”马雷的脸色发白。

“araz asassius viisi harabad！”

他再次施放治愈术，结果是——

无效！

“为什么？”马雷忍不住问道。

加里·奥尼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上，有黑暗的味道。”

马雷学着加里·奥尼尔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黑暗的味道是怎样的？”

“会‘侦察术’吧，施展来看看。”加里·奥尼尔说道。

马雷依然施展了侦察术，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再施展一遍。”加里·奥尼尔摇了摇头。

“血液是……是黑色的。”马雷瞪大眼睛。

“她被黑暗缠上了，这不是普通的伤口。”加里·奥尼尔的表情有些严肃，“想要治愈她，你得找到源头。”

“她一直呆在修道院，怎么会被黑暗缠上？”马雷一脸迷茫。

“诅咒，应该是诅咒。这种情况不可能是瘟疫。她一定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者得罪了什么会点黑魔法的人，也有可能是黑巫师在做什么实验，她被选中了。”加里·奥尼尔分析道。

“黑巫师。”马雷咽了口唾沫，“‘侦察术’能看出谁是黑巫师吗？”

“你知道什么？！”加里·奥尼尔用力抓住马雷的肩膀。马雷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被一双坚硬的钳子钳住，疼痛异常。

“不，我、我也不太确定。”

“是谁？！”

加里·奥尼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马雷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放开我。”马雷扭动着，“我不太确定，你们有什么办法检测出谁是黑巫师吗？”

加里·奥尼尔忽然闭上眼睛，脑袋埋在马雷身上，用力吸了一口气。

“你的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加里·奥尼尔的脸慢慢下移，双手松开马雷的肩膀，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腿。猝不及防的马雷一屁股摔倒在地。

“混蛋！”马雷的脸瞬间涨红，“放开我！”

他的另一只脚踢向加里·奥尼尔的脸，但是刚刚踢到中途，就被加里·奥尼尔的一双手捏住，动弹不得。

马雷还是头一次受到如此奇怪的羞辱，被人抱住闻，又被拎起一条腿摔倒在地。他只被嘲笑过没有母亲，是克命鬼，通常他会一拳打过去，打破那张可恶的脸。

不过，这位靠武力明显打不过。一颗火球出现在空中，飞向加里·奥尼尔。

“干！”

加里·奥尼尔的反应比马雷想象得要快得多，虽然躲过了火球，但是加里·奥尼尔的脸却变得像正在便秘了一样臭。

“你这小混蛋忽然发什么疯？！”

“放开我！”马雷看着加里·奥尼尔，瞳孔里再次出现火球的倒影。

这次加里·奥尼尔没有闪躲，而是直接一把捏住火球，将其捏碎。

“还要再来一次吗？”

加里·奥尼尔的手上似乎有一层气膜，他甩掉手里残留的火星，一把扯开马雷的裤脚。

“这是什么？”他指着马雷腿上的那块动物皮毛，眼神锐利，刺得马雷眼睛有些痛。

“不关你的事，放开我！”马雷梗着脖子。

“谁是黑巫师？告诉我！”加里·奥尼尔一把掐住马雷的脖子，将他提起，“我有无数办法撬开你的嘴，不要逼我。”

马雷红涨着脸，张大嘴巴，拼命想要吸进一口气，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加里·奥尼尔将他丢回地上。

不过，在加里·奥尼尔想要进一步做点什么的时候，门响了，纳特·马尔西走了进来。

“三女神在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纳特·马尔西看着眼前的一幕，满是不解。

“修士，这小子发现了黑巫师，却不肯说出是谁？”加里·奥尼尔指着马雷，“你看看他的腿，说不定他的灵魂也被污染了，堕落了。”

加里·奥尼尔的眼神冰冷，看着马雷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解剖的尸体，“我正准备撬开他的嘴。”

“三女神在上。”马尔西划了一个三角，“马雷，发生什么了？”

“我没有，咳，发现，咳——黑巫师。”马雷捂着脖子，声音沙哑，一张脸涨成紫红色，眼角挂着泪滴。

“三女神在上。”马尔西蹲下，轻轻抚摸着马雷的背，“奥尼尔，你过火了。马雷说他没有发现黑巫师。”

“修士，这小子在说谎，他的腿上就是证据。”加里·奥尼尔说道。

“奥尼尔，一块动物皮算不上什么证据，所以马雷没有说谎。”马尔西扶起马雷，“对吧，马雷。”

“我不知道谁是黑巫师。”马雷看着加里·奥尼尔，又怒又惧，这个矮冬瓜一听到黑巫师，像看到骨头的狗一样，死咬住自己不放。

“是的，我有猜测对象，但是我不确定，所以不能告诉你。”马雷补充道。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一名法师，虽然那家伙谈不上无辜，但只要他并没有伤害活着的人类，只是单纯对魔法充满兴趣和热情，就不应该被判处死刑。

纳特·马尔西眼神一动，看了马雷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加里·奥尼尔，说道：“你看，马雷不知道谁是黑巫师。”

“修士，他有怀疑对象。”加里·奥尼尔牢牢抓住重点。

马尔西修士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奥尼尔，怀疑对象怎么能算得了数，这种事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加里·奥尼尔看了看修士，又看了看马雷。

“说出来，让我处理，这是我的职责。”

“不。”马雷瞪着他。

加里·奥尼尔的呼吸急促了两分，如果不是纳特·马尔西修士站在这里，他又要动手了。

“好了，奥尼尔，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马尔西说道。

“这是我的责任。”加里·奥尼尔瞪着马尔西修士。

“嗯？”马尔西修士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不快的神情。

最后，加里·奥尼尔妥协了，他朝外面走去。

“哦，加里。”马尔西修士忽然叫住他。待他转过头来，修士说道：“不要对马雷这么粗鲁，先知会不高兴的。”

加里·奥尼尔的眼睛猛地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怎……”

“好了，你走吧。”马尔西修士摆了摆手，将加里·奥尼尔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