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吴浩宇正在一处信号基站做手脚。
上个月,他就和张弦达成了协议,要帮他一起实施篡反的计划,当然这不是无条件的,事成后,对方答应释放陈鲤。
这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起,因为陈彻的政策是息事宁人,把和平放在第一位,他必然不会铤而走险答应这个计划。
因此,他打算单干,事成后给陈彻一个惊喜。
上次虽然成功黑掉了一次战舰的网咯和通讯,但这都是暂时的,只需要加大电波的频率和能量就能轻易冲开干扰。
想要长时间有效维持干扰,必须大型基站。
于是,他提议将巡洋舰引诱过来,这样就能通过吴氏重工的基站释放干扰,加之舰船的动力系统受损,那就真的成了瘸子聋子,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行动不会外泄,新联党总部无法得知这边状况。
计划完成得非常顺利,张弦成功爆破,这下巡洋舰成了瓮中之鳖,吴浩宇就等着好消息传来。
很快,就有人来了,本以为会是同伴,但非常不幸,找上门来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蜥蜴怪。
“异徒!”他吓得跳了起来。
“桀桀桀桀……”来者正是蜥蜴人波波,“张先生料事如神啊,就知道是你这家伙在搞鬼。”
吴浩宇毫不犹豫,扔出一枚金属球。
球体在二人中间爆开,释放出浓烟和难闻的氨气。
波波咳嗽了几声,忙拨开烟雾,却发现人不见了。
它鼻子也受到臭气干扰,完全丢失目标踪迹。
“狡猾的小子,下次再收拾你。”
但它的任务不是追人,而是解除干扰装置,于是挥起爪子将周围设备一股脑全部破坏。
“白费力气。”这时,吴浩宇的声音响起,完全听不出是哪儿传来的。
波波循声破坏掉几个扬声器,但依然可以听到对方说话。
“干扰装置可不止一个,基站也不止一处,原本这里可以控制整个程序,现在被你弄坏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短时间修复。”
“可恶……”波波气急败坏,张嘴就吐出一道火焰,将周围点燃,“那你就躲在这里,与这些垃圾陪葬吧!”
接着,他离开基站,展开背后肉翅,飞上了半空。
果然,过了一会儿,火焰中逃出一个人影,正是吴浩宇,他一边咳嗽一边打滚,将身上的火苗压灭。
“小子,看你往哪里跑!”波波凌空下击,打算将目标撕碎。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魔鬼般的尖啸,一发电磁炮朝它呼啸而来。
波波连忙急停,差之毫厘与弹头擦过。
“好险!”它吓出一身冷汗,刚想去搜索偷袭者,可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炮弹飞来。
“呜哇哇哇……”
它浑身上下多处被击中,翅膀上全是洞,直直坠落下去。
原来,上官清与陈彻驾驶的白岚及时到场,一看到这只可恶的蜥蜴在作怪,当即下死手。
上官清狙击步枪精准锁定目标,枪枪打要害。
波波落地后来不及站稳,连滚带爬寻找掩体,但电磁动力子弹可以轻松击穿各种建筑材料,热能感应器让人无处藏身,很快,这条生命力顽强的蜥蜴就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上官清正要给它致命一击,被陈彻阻止了。
“领主,你怎么现在还心存妇人之仁?”上官清不解道。
陈彻平静地说道:“我可没说放过它,这个混蛋,几次三番要害死我,还吃了我一条手臂,我非要亲手杀了它不可!”
“明白!”上官清忙将控制权限转交给对方。
陈彻控制机甲降落到地下,用枪口抵在了波波的脑门上,问道:“死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是你……陈彻!”波波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哀求道,“求求你……别……别杀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可不会鉴别异徒的谎言哦。”陈彻依然坚持要动手,手中电磁炮开始闪耀。
“别……”波波大声道,“都是……都是张伯伦叫我干的,他没安好心!”
一听这话,陈彻便放下了枪口,“你说什么?你和新联党联手了?”
“是的,”波波坦白道,“我是女皇派出的特使,目的是联合人类中的反叛者。”
陈彻突然想起,当年这个家伙也是想以自己为投名状加入绿叶军团,结果被拒之千里,想不到它最后还是选择了新联党。
“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波波忙回答,“有,当然有,这次张伯伦进驻港口,目的是鸠占鹊巢,你可千万小心啊……”
话音刚落,它突然又窜了出去,找了条地缝往下钻。
陈彻眼疾手快,一个冲刺追上目标,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硬生生扯了出来。
“我可没说你能走。”
“嗷嗷嗷……”波波无力挣扎着,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就在这时,上官清提醒道:“小心,敌袭!”
与此同时,一道等离子束射在了白岚的手腕上,将机械结构破坏了,松开了抓着波波的手。
陈彻忙回头,只见天上飞来了一道黑影,如幽灵般逼近。
“黑天鹅!”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架机体,忙将权限给了上官清,“击退它!”
吴浩宇也注意到了黑天鹅,心想,难道是张弦来了?他篡反成功了?又为什么要来救异徒?
他忙尝试与黑天鹅联系,但完全联系不上,同样的,张弦那边也杳无音讯,这可令人感到了不安。
此刻,上官清的手指已经舞成了幻影,他提醒同伴道:“你快准备好纸袋。”
“怎么了?”
“别吐得驾驶舱到处都是。”
说完,机甲从静止一下子提升到极限速度,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短短一瞬间,他完成了十七次变向,每次都有一发子弹或导弹攻向对方,他知道双方力量上存在代差,不能有一丝一毫犹豫。
与他的灵活相比,黑天鹅显得有些笨重,没能躲过一次攻击,虽然在此期间它也作出了反击,但只开了三枪,没一枪是摸到对方残影的。
上官清不由惊呼,“咦,这家伙变得迟钝了。”
然后又不遗余力发起攻击,速度再次提升,变向发动机都跟不上机师的反应了,整架机体处于散架边缘。
黑天鹅的眼睛都花了,作战更是没有章法,但仗着优秀的机体性能与高超的防护能力,还是屹立不倒。
上官清觉得机会来了,这次他一定要报仇雪恨,于是调出了白岚最强的杀器,超距流体加农炮。
炮口迅速聚能,一枚浓缩的高强度等离子体在飞快加速,哪怕是纳米级的材料也能击穿。
为了打败这个劲敌,他没少研究黑天鹅的结构,非常清楚哪里是薄弱部位,配合这门大杀器,因此这一击势在必得!
“住手!”陈彻强忍着沸腾的胃痛,忙阻止了同伴,“枪下留人!”
炮口在迅速暗淡,上官清不解道:“怎么了?”
陈彻没有回答,而是朝着黑天鹅发出通讯申请。
过了一会儿,通讯接通了,只见屏幕上出现敌机师的半身像,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好久不见了,陈总,还有上官先生。”
“阿鲤,果然是你。”
没错,现在驾驶黑天鹅的,正是陈鲤,她笑道:“让你们见笑了,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我拼命练习,但上官先生的技术还是太匪夷所思了,我这辈子都难以望及项背。”
上官清回答道:“你真想变强,得从最差的型号练起,上手就驾驶那么高级的机体,那是很难有成就的。”
“谢谢指点,我一定努力,不会给陈总丢脸的。”
陈彻则问道:“阿鲤,你过的还好吗?”
“那是当然的。”陈鲤神采飞扬道,“他们把我当王牌供着,每天好吃好喝还不用工作,我就是怕露馅,因此每天偷偷练习呢。”
“那就好,你要保重,如果觉得不愉快,这里的大门为你常开。”
“那可不行,我和张主任有协议,要为他效命十年,再者,留在这边也未尝不是好事,许多决定我也有发言权。”
话虽如此,陈彻依然有些不忍心,他深知她所处环境的危险性,让一个女流之辈去敌营斡旋,这是无奈中的无奈。
陈鲤又说道:“那个蜥蜴人你不能杀,它是重要的特使,万一异体女皇因此而大举入侵就糟糕了。”
“好吧,听你的。”陈彻只能先放下私人恩怨了,“阿鲤,你尽快回去吧,和我接触太敏感了,我不想你被起疑。”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下次有机会再见了。”
她说完,就带着受伤波波一起飞走了。
…………
混乱很快被平息,但原因一直没有公布,陈彻只知道张驰再也没出现过。
吴浩宇说出了他的计划,看来很明显,行动失败了。
现在陈彻担心一点,张弦会把吴浩宇供出来,这样的话他就会有危险。
于是,他让吴浩宇离开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并让因菲斯保护他左右。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伯伦就发来了通讯,让陈彻过去一次。
这是很无礼的行为,作为访客,居然以上司的姿态让这里的主人主动过去,显然带有挑衅成分。
但陈彻忍了,现在与对方发生冲突,那一切都结束了。
当他来到巡洋舰上的会客厅时,张伯伦正在练习书法,他用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痛飲黃龍。
看到有客人来了,他忙招呼道:“陈总,来得正好,你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陈彻只得回答,“写得不错,挺大气的。”
“哈哈哈……”张伯伦笑道,“现在市面上那些有为青年,都只专注于事业,将文化都丢弃了,哪像我们这一辈,生于忧患,操不完的心呐!”
陈彻在旁听他唠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张伯伦放下笔,擦了擦手,说道,“联邦当局一直以来不作为,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了,现在这帮胆小鬼都逃亡月球,那地球圈内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也不管了,这真是太不负责!因此我打算,以白马城为据点,将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召集回来,重现白马城荣光,你看如何?”
陈彻一听,便知对方的居心,现在的白马城上下一心,对方就算是硬抢也难以服众,如果再召集更多的人来,他的声望就会提高,那他自然就成了这里的主人。
但就算知道其中因果,他又能如何呢?在新联党盯上白马城的那一刻,这里就注定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他不甘心将辛辛苦苦建设的城邦拱手让人,便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妥,难民凭什么放弃月球那么优越的地方,反而来投靠我们的边陲小镇?”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做好难民工作的,现在只是来征求下你的意见,始终你是这里的领主嘛。”
这话也让人听得不爽,就感觉好像完全可以绕过自己似得,只是出于怜悯才来询问一下。
陈彻只得答应,“那好吧,那招募的事宜就有劳张先生了。”
张伯伦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听说你和吴家的小少爷走得挺近?”
陈彻知道,正餐来了,他也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你指的是吴浩宇吗?他是我军部的司令。”
张伯伦觉得有些好笑,“军部?你们在玩家家酒吗?我早就耳闻过这位少爷的行径,整天惹是生非,这种人你指望他管好军部?”
陈彻回答:“虽然他还不成熟,但他拥有吴氏重工的诸多资源,比如机甲设计图之类的,我需要他的力量。”
张伯伦承诺道:“论技术,我们高过吴氏重工许多,我看哪,军部那么重要的部门,不能随随便便,我这就委派个司令给你,一定比吴少爷更有用的。”
陈彻不由将拳头捏紧,这个该死的老狐狸,不但想在声望上超过他,还要在他核心部门钉钉子,这就让人非常不愉快了。
但他没别的办法,现在一切都只能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