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确信，殷昊惑特意用受精卵的生辰八字进行卜卦，发现与远古时期的天命之子完全吻合，也就是说，他们的行为感动了苍天，从而造就了这份奇迹。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西博士发现，受精卵里不是一个胚胎，而是两个，也就是说，这次诞生的是双胞胎。

殷昊惑感到了不安，忙接着进行问天仪式，这次的结果令他心慌不已。

他说道：“天命之子是绝对唯一的，不存两个的道理，其中一个必是妖孽，它会吸收天命之子的运势，必须放弃一个！”

西博士为难了，“那你能分清谁是妖孽，谁是天命吗？”

殷昊惑无语，因为两个胚胎几乎一模一样，万一消灭了真的，留下妖孽可怎么办？

西博士提议道：“既然是天命之子，上天不会给他命运安排得很顺畅，必定经过重重考验，与妖孽一起成长也未必是坏事，就让老天来决定，谁才能活到最后吧。”

殷昊惑接受来这个意见，便让两个胚胎都活了下来，他想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一男一女，男性必然是天命之子，女的也不会影响他的地位，两人都能生存。实在不行就两个男孩，他们之间就存在竞争了，可以说必定有一人需要祭天。

但往往造化弄人，最终的结果是两个女孩。

在修行界，男尊女卑现象严重，特别是蜀山，是男权的代表之地，所有人理所当然认为，天命之子必是男孩，可想不到根本没得选，两个都是女的。

殷昊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要能拯救苍生，性别什么的不重要，接下来的问题是，她们将面临残酷的竞争。

先从试管里抱出来的女孩起名为阿秀，之后的叫做小夕，名字还是西博士给起的。她们从小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不与外人接触，每天除了读书写字就是练习剑术。

由于两人长得太像，因此阿秀只穿白衣，小夕只穿黑衣，

起初，殷昊惑对她们姐妹毫无偏袒，给予完全相同的资源，还请最好的老师予以授业，其中就包括刘心语。

但随着姐妹俩的长大，差距就出来了，妹妹小夕天赋异禀，三岁便学习能力惊人，五岁已经博览群书，七岁便习得一身上乘武功。

殷昊惑对她极其满意，并亲自传授她各种绝学。

但姐姐阿秀就相当愚钝了，七岁都口齿不清，大字不认得一筐。

随着她们年龄增长，差距越来越明显，离最终作抉择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这天，殷昊惑将老师们都叫了过来，问道：“诸位对小女是最了解的，你们觉得谁该走，谁该留？”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不过走个过场问一下罢了。

果然，绝大多数人觉得该留小夕，但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刘心语。

她说道：“掌门，我建议继续观察，阿秀虽然愚钝，可能只是未开窍，她记忆力挺好的，把我教的都记住了，只是不善于表达。”

殷昊惑说道：“天命之子不需要两个，既然有了小夕，另一个再怎么开窍也是多余的了。既然老天爷已经给了我们二选一的机会，那必须将多余的归还，不可贪多。”

刘心语十分无奈，她不相信这一套说辞，可却爱莫能助，现在除非殷昊惑吃了毒蘑菇，否则绝对会选择小夕而不是阿秀。

于是，大伙选了良辰吉日，召开了祭天大礼，以对老天爷的恩赐表示感谢。

而除了祭品外，还需要将多余的备选之子归还，也就是将淘汰者给焚烧祭天。

这事当然是瞒着两个孩子的，当天，穿着白衣的阿秀被从后山接走，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住处，看到外面的世界，不由得新奇。

随后，她被喂了一种果汁，里面有安眠成分，即刻便昏睡过去。

她被绑在了高高的柱子上，脚底下堆满了柴火。

下面有上千弟子在观摩这一场景，虽然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很残忍，但一切都是为了顺应天命，为了修者的未来。

殷昊惑宣布道：“吉时已到，点火祭天！”

阿秀脚下燃起熊熊烈火，受到灼烧的疼痛，她醒了过来，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一切都晚了，火舌将她小小身躯无情吞噬，很快就没了声息，变成一缕青烟。

不少人哭了，就连殷昊惑也含着泪光，始终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所杀，心中难免过意不去。

仪式结束后，他赶紧回到后山看望小夕，并想撒个谎，告诉她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小夕不想见他，只是一个劲哭泣，仿佛知道了一切。

殷昊惑问心有愧，便离开了，以后每次过来，小夕都避而不见。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殷昊惑将老师们再次召集过来，问道：“小夕最近学业如何？”

“数理方面突飞猛进。”理学老师说道，“以前这是小夕的短板。”

“文章少了华丽，多了豪迈。”文学老师说道，“可惜书法有所欠缺。”

殷昊惑看了看小夕的书法，歪歪扭扭很是糟糕，记得曾经可不是这样，一手字迹十分娟秀，这如何会倒退到这种程度？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敢多想，继续问道：“她武艺修行得如何？”

“不按套路。”说话的是剑术老师，“掌门，我感觉已经教不了她了，每次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

的确，现在他的脸还肿着。

殷昊惑点了点头，最后问刘心语道：“刘长老，小夕的方术可有进步？”

他记得，小夕所有技艺里，掌握最慢的就是方术了。

她回答：“她的悟性一夜之间就变了，对占星、画符、通灵等充满了热忱，进步显着。”

殷昊惑听后眉头微微皱起，然后让众人出去，只留刘心语一人。

“刘长老，你没什么疑惑吗？”

她略有所懂，但这个想法就是说不出口，“还请掌门明示。”

“我也不知道。”殷昊惑站起身，焦虑地走来走去，“我最近总是噩梦连连，看见那个孩子穿着白衣回来找我。说实在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罪人，我把人类生存的希望给掐灭了！”

“别这么想，掌门！”刘心语提醒道，“你会走火入魔的！事情都分两面，一切皆有天意，何不随缘而安，珍惜眼前人？”

“你是让我将错就错？”

“是的，要不然呢？竹篮子打水？”

“可是……她能担此重任吗？”殷昊惑疑惑道，“她……她是个连话都讲不清的低能儿！”

然后拿起桌上的纸，不由声泪俱下，“你看看，看看这个书法……天命之子的书法就这玩意！”

“慢慢来呗，”刘心语劝慰道，“她变了，绝对不是一年前你看到的样子了，仿佛一夜间开窍，什么都能一下子领悟。”

“可是……可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殷昊惑不由撕掉了手上的纸，“她是个妖孽，不择手段的妖孽！”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自己做错事，还要诬赖我吗？”

殷昊惑瞬间傻了眼，来的居然是小夕！

她缓缓走了进来，说道：“什么妖孽，什么天命之子，都是你们定夺的，我只知道你们杀害我姐妹的刽子手，既然如此，把我也杀了吧！”

“你到底是谁？”殷昊惑突然发觉自己的思路全乱了，“我杀的又是谁？”

“这很重要吗？”小夕声泪俱下，“虎毒尚不食子，你却只把我们当蛊来养，就算我真的是天命之子，将来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留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小夕，别走啊……爸爸爱你啊……是我害了你……害了你们姐妹……”殷昊惑顿时哭倒在地，就此一蹶不振。

之后，长老会接管了行政权，下达了通缉令，要将小夕抓拿，生死不论。

玄龙门各大高手齐出动，对小夕进行围剿，她则在反围剿中积攒经验，实力越来越强。

后来别人不找她，她反而主动找上门，利用易容术混迹的大伙身边，找到机会就是一顿偷袭。

那些当年谋划天命之子计划的人，一个一个被放倒，她不伤人性命，只是给与羞辱与体罚。

很快，她的狡猾和阴毒就被传开了，短短一年，玄龙门整整一代的精英都被教训过了，不少人因此而抑郁，甚至自杀。

直到有一天，一名长老带领几十名高手将她包围，在性命岌岌可危之际，一个神秘男子出手救了她。

后来男子带他离开了地球，来到太空城，便让她自生自灭了，再后来她就被林茜给收养了。

………

看完故事，阿宝雷也是唏嘘不已，老天爷怎么会安排给人如此悲惨的命运，要压上拯救人类的重担，还要做好随时献祭的准备。

相比较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错了，也就是失忆而已。

但她到底是小夕还是阿秀呢？看这段回忆录，感觉两人似乎被调包了。

如果她是阿秀，那自己要不然对她改变称呼呢？

还是算了吧，作为痛苦回忆，阿秀这个名字一定是她极力想要忘记的，她打算替小夕活下去，因为这条命就是人家给的。

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疑问，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小夕的回忆会没有提及呢？看来还是下次见到她再问问吧。

…………

玄龙门这边，小夕也讲完了这个故事。

约修亚第一个打抱不平道：“太过分了，丧尽天良！你们凭什么自说自话剥夺他人生命？我天呐，师伯居然还从中作梗，我对她美好的印象破灭了！”

辰翔感慨道：“虽然过程不人道，但我能理解殷掌门和师伯的心情，他们只是在寻找一条最保险的救世之路罢了，没什么决定符合所有人利益，必须要有牺牲。”

小九原本的敌意也消失了，表情变得柔和，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命运与眼前的少女何其相似，都是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了人生，自己不想认命于是反抗。

黄无奈解释道：“这个计划我可没参与啊，因此你要报仇别找我。”

小夕说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到今天都那么安好了。”

她将目光移向窗外，一字一顿道：“我这次要找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殷昊惑。”

于剑锋上前，朝她拱了拱手，“道友，可听我一言？”

“仙叟请说。”小夕态度恭谨，“但劝我放弃什么的就免了。”

“不，你的事我不管，我只想表达自己的敬意，请受我一拜。”

“不敢当，不管怎么说，您也算我的师叔，别折煞我了。”

于剑锋捋了捋长须，叹道：“道者，天命也，一切皆由天定，万事皆有命数，不可不求又不可强求，殷掌门所犯之错，便是强求天命，从而遭到了反噬。”

小夕听后思考了一下，问道：“他是求道者，那我算什么？我的妹妹又算什么？”

于剑锋解释道：“令妹，亦为求道者，以身殉道乃大道，而你……乃名至实归的天命之子。”

小夕咬着牙关，连连摇头，“我不要，我绝不认可！”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这种话，卡缇雅也说过她是圣女，是救世主。

但她，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于剑锋又说道：“天命之子是绝对唯一的，就算令尊不动手，令妹也会死于他人之手，因此令尊扛下了一切的罪业。”

“那死的是我，不就可以了吗？”这是小夕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我妹妹比我聪明，又比我有觉悟，她才应该是活下来的那个。”

“这是天数，今日你既安在，就算轮回百世，依然会是你，这与令妹是否合适无甚关系，你们一个注定生，一个注定死！”

这番话，听的在场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宿命难道真是那么牢不可破的枷锁吗？

如果这话出自某个普通人之口，大家最多笑笑，但说这话的人是昆仑仙叟，是个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这就让人难免怀疑起人生来。

约修亚不解道：“既然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宿命，那还努力做啥？也别修道了，混吃等死多好？”

辰翔解释道：“没听师父说嘛？道就是天命，修道就是寻找宿命，找到了线索才能选择正确的努力方向，去更改宿命，让自己人生变得顺畅，这才是不劳而获的行为吧？”

于剑锋不由点了点头，幸亏还是有弟子理解自己的话的。

小夕说道：“今日听闻师叔教诲，感悟良多，但我就是想试试看，等这里的事办完了，我就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才不管他天崩地裂，告辞！”

说完，她就跳窗离开了。

约修亚吓了一跳，下面可是万丈悬崖，这天命之子跳死了可成喜剧了。

他忙向下张望，除了巍峨山峰什么也看不到。

小九问道：“人都走了你还看呢？是不是又喜欢人家了？”

“才不呢，我喜欢的只有我家小九，来，抱一个！”

约修亚扑了过去，但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狠狠咬住了。

“呀呀呀呀……疼死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师姐放手吧……”

辰翔没去管他们，而是问师父道：“就这样放任她为所欲为吗？要不要去告知师伯？”

于剑锋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太小看宿命了，越是不信命之人，越是逃脱不开命运掌握，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早点歇息吧。”

辰翔总感觉师父有话没说，但也不便追问，反正他是局外人，也不想关心灭世之灾，等这里结束了，他就会回到昆仑，直到生命尽头。

想想就要和小九长相厮守了，心中难免有些小激动。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突然有个声音传至脑海。

“谁？是谁？”他左顾右盼，但谁也没看见，看来自己是真的太累了。

异兽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