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许家大宅，这里如今成了学府，专门培训航天人才。

模拟训练场上，米凯罗已经第287次败北了，每次都输得毫无脾气。

小五被留下来帮他特训，她很忠实地执行着指令，一个月来孜孜不倦当着陪练，有求必应。

但除了训练外，她对米凯罗一律不理不睬，被纠缠得紧了就拳头伺候。

看到阿宝雷到场，米凯罗诉苦道：“老板，你哪儿找来的变态保镖？怎么和人工智能一样冷血？”

“严格来说，她的确是人工智能。”

“靠，高科技啊，难怪从来不会失误。”

米凯罗好奇道：“是吴氏重工的生物技术吗？”

“非礼勿问。”阿宝雷白了他一眼，“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是个外围人员，一些核心机密怎么能告诉你。”

米凯罗一脸黑线，“没搞错吧，大叔？我对你掏心掏肺好吗？你多少把我当成心腹吧？怎么还是外围？”

“想得美，你对公司的贡献是什么？”

“我也想立功啊，但现在也没战事，靠什么立功？”

“你，过来。”阿宝雷朝他招了招手，少年将脸凑了过来。

“现在有一个立功机会，我有个调整者朋友基因崩溃严重，连基康素都没用了，你给想想办法。”

“这么严重？”米凯罗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想联系育种机关的话恐怕不行，并且据我所知，他们没有修复基因的先例。”

“那要你何用？”阿宝雷很失望，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法茵蒂死了。

“等等。”米凯罗将手指向了小五，“既然你们能制造出五小姐这种人间兵器，何不找你们自己的研究员谈谈呢？”

“有道理啊。”阿宝雷表示赞同，“可以，先记你一功，如果能成功就收你为编内人员。”

说完，他就出发了。

虽然许耘杉没带他去过生物研究所，但让琉璃一查便知，就位于那个地下泡中。

他一个人来到吴家官邸，进入地下区域，然后径直来到了研究所。

一看到他，研究所负责人便迎了上来。

“家主，您怎么来了？”

根据琉璃提供的信息得知，对方叫皮特，已经在这里工作25年了。

“你好啊，皮特，我过来看看。”

两人边走边聊。

“家主，您突然叫停鬽魃项目，让我们变得无所适从啊。”

“那你觉得研究所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个……”皮特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知道公司的苦衷，最近经营业绩不佳，白养着我们的确说不过去，但我们好多技术员都是从联邦挖过来的，遣散他们恐怕会肥了敌人，始终高精尖这一块，哪怕没有短期营收也得捏在自己手里。”

阿宝雷想不到对方说话一套套的，显然早有准备。

他故意问道：“公司的业绩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皮特回答：“连鬽魃项目都停了，这可是老爷子当初最重视的，其中的军事意义我就不用多说了吧？要知道想在这里立足，必须得有强大的自保能力才行。”

阿宝雷心想，难道这个项目很烧钱吗？

他查阅了一下过去的财务报表，发觉研究所的投入的确占了很大一部分，并且绝大多数资金是鬽魃项目的，现在一停，他们可以说没有了收入。

的确，现在的研究员都在打扑克，玩游戏，这里都快长草了。

大家不认识阿宝雷，因此都当做没看到他一般。

皮特忙让他们回到岗位，大老板来了，就算没活也要假装很忙的样子才对。

两人进入了所长室，阿宝雷问道：“这是谁是技术骨干？把他叫过来。”

皮特一听，忙叫来一个年轻人，“家主，这位是格林，毕业于联邦生物学院，鬽魃项目靠他支撑着。”

阿宝雷端详着这个青年，长得十分瘦小，不修边幅，目光如炬。

“小伙子，你懂得基因工程学吗。”

“你在小看我？”格林口气很大，“我可以说，整个联邦对基因的研究程度加起来都没我高。”

阿宝雷顿时有了兴趣，“那调整者你能培养吗？”

“笑话，你居然拿调整者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来和我比？”

格林想要大放厥词，但皮特打断了他，“格林，有话好好说，这位可是咱新的家主，你懂就懂，不懂就不懂。”

“让他说。”阿宝雷发话道，“但我警告你，你别吹牛，否则我敢保证，再也没地方会收容你。”

“我不说了。”格林动气了，“世界上没人可以警告我，就算吴茂森来了，也是我高兴说就说，不高兴就滚蛋！”

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你……”皮特想去追，但被一把拦住。

阿宝雷说道：“随他去吧，我这里养不了爷。他被开除了，帮他工资结算一下。”

皮特无奈，只能照做。

“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别的人才了吗？”

“哦，还有。”

很快，一个女性研究员出现了。

阿宝雷眼睛一亮，这个女人长得好像小五啊，只是年纪看起来偏大。

他看了看数据库，发现她叫江寒月，已经40岁了，保养得不错。

“江小姐你好。”

“抱歉，我是男的。”

“什么？”阿宝雷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你明明看起来如此的……妖娆。”

江寒月掠了掠鬓发，笑道：“要给你验明正身吗？”

“不用不用，只是很意外。”

皮特说道：“江院士在联邦也是很有名的，作为白马城的移民很不容易，这里可有着很强的种族歧视。”

阿宝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江院士，为什么你和小五长得很像？”

一听着话，皮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江寒月面不改色道：“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什么？”

“我会拿这事开玩笑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阿宝雷小心翼翼问，“方便告知吗？”

江寒月点了点头，“我刚出生，爸爸就背叛了妈妈，于是妈妈万念俱灰之下，自愿当了鬽魃候选。我也被吴家收留抚养，一直都在这里工作。”

“的确是个可悲的故事。”阿宝雷表示同情。

但江寒月却表示反对，“你错了，能成为鬽魃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你知道鬽魃的存活率是多低吗？我们平均要用两万个样本才能成功培育一个鬽魃，这可是两万条鲜活的生命啊！”

他情绪激动之下，不由浑身颤抖，“我也多么希望成为一名鬽魃，这将是永恒的艺术品！可恨啊，为什么我是男的？为什么！”

“别激动，江院士，小心你的心脏病。”皮特忙劝说道。

阿宝雷见状忙切换了话题，“江院士，你对基因工程学了解多吗？”

江寒月淡淡一笑，打开矢量仪，将自己的学术成就展示，“明白了吗，联邦一半以上基因技术是我提出的，还有一部分被人盗取了，我可以这么说，没有我，就没有今日的联邦格局。”

阿宝雷心想，这里的人怎么都如此变态狂妄？

他不敢再犯刚才的错误，便恭敬道：“那很好，我就想问一下，我的一个朋友是调整者，基因崩溃严重，有办法医治她吗？”

“基康素也没用吗？”

“是的。”

“那很糟糕啊。”江寒月思考了一下，“不过还好，你找到了我，让我来试试。”

阿宝雷担忧道：“你把握大吗？”

“听过一句话吗？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死，不如让我帮她解脱……不是，帮她改造基因。”

“我需要具体方案。”

江寒月便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然后将一管密封的试剂交给了他。

“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阿宝雷觉得这样很冒险，不敢擅做决定，打算回去与大伙商量一下。

…………

法茵蒂现在也住到了许家大院，一回到家，就看到大伙都坐在一起等着她了。

阿宝雷说道：“法茵蒂，最近你工作效率变低，出错率也高了。”

她脸色微变，“的确，看来我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你休息几天吧，公司那边我会派人顶着的。”

对此，法茵蒂没有意见，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阿宝雷问道：“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法茵蒂感到了一丝心酸，“我没什么心愿，只想……回十象城看看大家。”

阿宝雷同意了，让珂尼莎与瓦西里陪她回去一次。

“谢谢你，老师。”她明白，这一离开，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作为调整者，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每次有人要离开，大家都会陪着一起度过最后一晚。

这次，终于是轮到自己了。

阿宝雷将他们送上飞船，目送着他们离开，临行前，他将一管试剂给了瓦西里，让他在合适的时机叫法茵蒂服下。

这次他尽力了，如果法茵蒂还是活不了，那真的是老天爷要收了她。

…………

回到了女兵营，几名关系要好的女生便聚集在一起。

看到法茵蒂的脸色，凯瑞就知道了情况，忙拉着她悄悄问道：“我想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因为……”

“嗯，我快死了，回来和大家告别的。”

“哎……这么突然的吗？”凯瑞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连忙擦干，“抱歉，我不该这样的，你等着，我去安排派对。”

当晚，珂尼莎、凯瑞以及多名要好的伙伴，一起为她举办了庆生派对，瓦西里也参加了。

为什么是庆生派对，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无外乎是另一种永生。

法茵蒂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这是她短暂18年的人生唯一一次过生日，接着，她将自己存下的功勋点分给了大家，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夜越来越深了，大伙纷纷离去。瓦西里却执意要留下来陪她。

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意，在这人生最后时刻，有些话再不明说就迟了，因此不去打扰他们。

看着他对自己最后的执着，法茵蒂还是很高兴的，“瓦西里，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的努力追求是没有结果的吧？”

“我没有追求过，我只想看看你就足够了。”

“喂，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抱歉，我不会撒谎。”

“算了。”法茵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可以感受到他的紧张。

“和我同组基因的后辈也有几个，我不在了，你可以接着去看她们。”

“不，她们不叫法茵蒂。”瓦西里破天荒的浪漫了一回。

她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错，他不会撒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瓦西里突然问道：“如果你还活着，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好啊。”法茵蒂立刻答应，“就怕到时候你又不主动。”

“那你可以主动啊。”

“行，我主动追你，总可以了吧？”

“嗯，那说好了，你可别食言。”

“我不但不会食言，我还要给你生胖娃娃呢。”反正命不久矣，说什么都不用负责。

“好啊。”瓦西里兴奋道，“你打算生几个？”

“你说了算。”

“那必须是十个。”

“喂，我可不是母猪。”

两人忘我地打情骂俏，将过去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一一道来，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过。

法茵蒂突然问道：“我不在了，你有什么打算？继续跟着李老师吗？”

“是啊，我这个实习特工，还有哪里可去？”

“嗯，你退役吧，好好把公司经营下去，成为联邦第一的大企业，这是我的梦想。”

“我会的，只不过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做不好别怪我。”

法茵蒂给出了建议，“你可以找丽娜和艾芙洛娃，她们和我同组基因，应该能胜任财务总监。”

“不，我不会找她们的，财务总监这个位置是给你留的，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瓦西里知道，找她们工作是假，她的目的是让她们取代她，包括他心目中的位置。

法茵蒂不由感动，这个男人虽然蠢，但对她是真的专情。

“你为什么执意选择我？我明明算不上出类拔萃。”

“因为……”

瓦西里深深吸了口气，打算说出那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你还记得六年前，第九战区的事吗？”

“啊？”

异兽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