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舱底部。
一直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稚嫩的哭声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其中还有一个胡须虬髯的肥胖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极了阎罗王,孩子们害怕得连连后退,如受到惊吓的小鸡一样,瑟瑟发抖地挤在昏暗的角落里。
“开饭了,快点过来吃饭。”
四个彪形大汉把两个装着饭菜的木桶抬进来,放到孩子们面前,胡须男随之向受到惊吓的孩子们吆喝道。
可是,孩子们依旧挤在角落里,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几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敢上前领饭吃。可能他们害怕吃了饭之后,又会昏迷过去。
见孩子们无动于衷,其中一个负责分饭的男子,拿起勺子用力地敲着饭桶边缘,威胁道:“听到没有?开饭了,快点过来吃饭,不然把你们全都饿死去。”
孩子们更加地恐惧了,身体拼命地往后退,恨不得挤到木板墙里面去。
这时,独自待在一旁的苏周,大着胆子走过去质问胡须男道:“你们是谁?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胡须男凶神恶煞道:“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吃饭,不然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苏周不敢再问下去,因为胡须男的样子比胖男子还要可怕,他怕自己真被丢到海里去喂鱼,只得乖乖地拿起碗领饭吃。
“你们还不快过来吃饭,等着我把你们也丢进海里去喂鱼吗?”
经胡须男这么一威胁,还有看到苏周吃了饭却没有昏迷,孩子们终于放心了,都争先恐后地过来抢饭吃。
虽然这次的饭菜是别人吃剩下的,已经变馊了,但是他们还是一点不剩地吃了下去。只因为从昏迷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给什么都可以吃下去。
此后,他们一直待在这个密闭的船舱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搞得这里跟猪圈一般,到处都弥漫着尿尿骚味与屎臭味。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反而真像猪一样,睡得心安理得。
不过,苏周比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专门给自己划了一个专属的角落,自己待在里面,不许别的孩子靠近。
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他就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用发呆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有时,他会突然想起雪儿,想起狗子叔叔,想起背负着的血海深仇,眼泪会不自觉地溢出眼角,待他发觉时,眼角只剩下快要干掉的泪痕。
这黑暗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他每天都会这样想,但船始终在移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直到有一天,他刚从悲伤的梦中醒来,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掉呢,门突然被打开了,胡须男第二次出现在门口。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是来送饭的,来的人也比第一次的时候多了好几个。最主要的是,他们手中还拿着一大捆麻绳。
苏周看在眼里,他知道他们又要换地方了,只是这次不知道又被换到什么地方去。
胡须男一进门,立刻吩咐他的手下,让他们把孩子们的手绑在同一条绳子上。
孩子们害怕得直后退,有些还哭了起来,但无济于事,最后双手还是被绑在同一条绳子上,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苏周依旧是最后一个,被绑在绳子的末尾。
他很想问胡须男这次又要去什么地方,但害怕被丢进海里喂鱼,所以他忍住了。
终于,他们像被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牛一样,被别人拉着走出了猪圈一般的船舱。
离开船舱底部,来到甲板上,才知道外面已经天黑了,同时,苏周也发现,自己脚下站着的是个庞然大物——一艘大货轮,高高的烟囱像大炮一样,直指漆黑的夜空。
顺着梯子下了船,他们被赶上了一辆大货车。
人还没坐稳呢,大货车就开始移动了,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驶向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因为汽车被用东西遮挡起来了,他们处在黑暗之中,跟在密闭的船舱里一样,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事物。
不过,孩子们因为是第一次坐汽车,竟然有些兴奋,完全忘记了他们正处在人贩子的魔掌之中。
苏周一直沉默着,表情凝重,任由身体随着汽车的颠簸而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开始变得越来越颠簸起来,车里昏昏欲睡的人瞬间被弄醒,摇晃不止的身体和别人互相撞在来撞去,“哎呀”声四起。
还好苏周胡乱中抓住了汽车的铁栏杆,才避免了身体与别的孩子相撞。不过汽车一直在剧烈地颠簸,晃得他十分难受,有好几次头撞到了铁栏杆上,疼得他眼泪流了出来。
还好,汽车经过一番剧烈颠簸后,终于停了下来,车后面的人已经晕得七荤八素了,这时才得以松一口气。
遮挡物被掀开,久违的光线立刻照射进车里,照出了孩子们痛苦的小脸。
“快下车!”
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有人来把他们赶下车了。
下车之后,苏周惊讶地发现他们被带到了大山里,周围有很多人在用工具挖着山,一盏探照灯在他们附近晃来晃去,边上还有人拿着枪守卫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挖那些山干嘛?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苏周还没看仔细呢,身体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他小小的身体立刻往扑去,差点趴到了地上。
随后,他们被几个拿着枪的男子赶到了一个大帐篷里。
帐篷里有很多简陋的木板床,环境比之前的屋子,还有密闭的船舱好多了。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但是,我警告你们,谁要是胆敢逃跑,后果自负。”
带他们进来的人对他们警告了一番,然后离开了帐篷。
那些人走后,孩子们立刻争先恐后去抢床位,苏周则走向门口,他想看看外面的人到底在挖什么。
但是,他刚走到门口,两个拿着枪的男子立刻把他逼了回去。无奈,他只好去领自己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