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的声音虽然并不洪亮,然而却使得整个议事大厅之内,骤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任谁都没有想到,往常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的周言,现在竟然敢直接出言顶撞周家的三夫人。
方才那些见到周言回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五位周家族老,此时均都不由得抬头瞥了周言一眼。
甚至连端坐在上首的周传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惊疑的神色。
近几年来,伴随着周传雄的常年闭关,再加上周方和周行渐渐长大。
周家这不甘示弱的大房和二房,更是各式手段开始替自己的儿子争夺家族继承人的位置,搅得周传雄也是不胜其烦。
周言刚刚的话语虽然有些僭越,然而却深得周传雄的认同。
相较于一直不争不抢的三房,周传雄也渐渐有些不满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的大房和二房了。
不过周传雄也不可能继续坐看周言和三夫人争吵下去,周家嫡子和周家夫人在议事大厅里面大吵大闹,这要是传出去了,周家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
只见周传雄缓缓坐直了身体,当即便准备开口将这件事情平复下来。
“周言!你怎么和我娘说话呢?信不信我宰了你?!”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回过神来的周行,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周言的鼻子骂道。
周行的喝骂声,使得议事大厅里面的气氛骤然间为之一僵。
周家各房为了争夺家族继承人闹得不可开交,这是虽然已经是周家所有人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过无论周家的各房如何争斗,总是有一些底线不可触碰,其中的一条便是,不得危害周家子弟的性命。
哪怕大夫人和二夫人全部都派人截杀过周言,但这也只是暗地里发生的事情,她们谁都不敢明面上触碰这条底线。
例如周行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周言的性命,这在周家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因此周行的话音甫一落下,原本就气氛微妙的议事大厅,当即就变得哗然一片。
哪怕老神在在地坐在周传雄下首,向来不管事的那五位周家族老,也不禁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五位面容枯槁的周家族老,年龄最低也有六十岁了,全部都是周传雄叔伯辈分的老者。
他们的议论声虽然十分微弱,但是以周传雄胎息境界的武道实力,又怎么可能听不清楚?
一时之间,周传雄脸上的神色,不禁青红一片变换,显然是难堪到了极致。
“够了!”
猛然间捏碎了椅子上面的扶手,周传雄直接被气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周行喝骂道:
“无论如何周言都是你兄长,你还没有成为周家的继承人呢,现在就打算取你兄长的性命?
等你成为周家的继承人以后,是不是打算杀了我,好直接成为周家的家主?!”
随之,怒不可遏的周传雄,更是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着下面掷了出去。
然而那盏茶杯的目标,却并非是惹得周传雄怒极的周行,反而是周行旁边上的周言。
与此同时,只听周传雄继续喝骂道:“还有你,你去矿山待了三个月,是不是感觉自己翅膀硬了?!竟然敢和你三娘顶嘴?!”
虽然只是一盏小小地茶杯,但是这足以见得周言和周行在周传雄心目当中的地位。
本就是周行触犯了禁忌,惹得周传雄怒火中烧,但是周行竟然只是被周传雄指着鼻子痛骂一顿。
反倒是周言,不仅仅遭受了一番斥责,更是被周传雄丢了一盏茶杯。
以周传雄胎息境界的武道实力,再加上怒火中烧之下,虽然并没有动用身躯当中的内力,但是那盏茶杯之上所附着的力道,也绝对能够砸的周言头破血流。
对于周言来说,周传雄就如同一个陌生人那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
不过是因为前身的血缘,方才使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了联系。
如今眼见周传雄直接将一盏茶杯掷向自己,周言的瞳孔深处当即便闪过了一抹厉色,他下意识的就准备出手与周传雄翻脸。
不过思极周传雄胎息境界的武道实力,周言还是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冲动。
毕竟周言现在不过是淬血的武道境界,倘若是正面对抗,他根本不可能是周传雄的对手。
为了避免这段时间养成的搏杀本能反抗,周言甚至将身躯当中一直运转的朝霞凝血真解缓缓静止住了,强行逼迫他自己老老实实地坐在木椅上,任凭那盏茶杯直往他自己的额头砸了过来。
“咔嚓!”
伴随着茶杯的碎裂声响起,只见周言的额头上渐渐留下了一条殷红的血线。
“父父亲?!”
继而,但见周言佯装出一副记忆当中前身原本的怯懦模样,不敢置信的望着周传雄,眼含泪水的低声道。
“闭嘴!滚回你自己的住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眼见得周言一副怯懦无比的样子,周传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然一拍桌子道。
随之,他指着周行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也是,家族奏对开始之前,别让我在看到你!”
话音落下以后,余怒未消的周传雄冷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开了周家的议事大厅。
眼见得周传雄转身离去,周全和周家的五位族老也全部起身,跟着周传雄一起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二夫人也顾不得再与周言计较,连忙拎起周行的耳朵,一边低声斥责着他,一边拽着他向周家二房居住的院落走了回去。
大夫人和周方,以及三夫人还有周杰,亦是从他们各自的座位上站起了身来,准备返回他们各自的院落了。
当他们四人路过周言身边的时候,却是纷纷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直到其他人全部都离开议事大厅以后,周言脸上那佯装出来的怯懦神色骤然间收敛不见。
将额头上那一抹殷红的血线缓缓擦拭干净以后,面无表情的周言,方才向着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