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4.鹬蚌相争(1 / 1)一鹤北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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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乾清宫,左战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王安愣是给搓下半斤泥来,羞得他假装闭目养神。由于连日的昼夜奔波,很快便鼾声如雷,看的王安老泪纵横。

后宫经过简化,已经去除了很多奢靡之风,连搓澡这种力气活都要内务府总管出面,可见人手紧缺。别人当皇帝洗个澡至少要几十名宫女伺候,毛巾数百条,各自名贵香料、中草药就跟树叶子一样往里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火锅底料。可眼前这位小皇帝,吃穿用度一切从简,夜以继日的处理朝政,不知他这样图的是什么。

对于王安的困惑,左战自知还在和时间赛跑,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来用。为了节省时间和金钱,吃饭只是四菜一汤,累了就睡在勤政殿,废寝忘食的处理各地的奏折,不断的筛选人才委以重任。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左战的感染下,身边聚集着无数同样为国为民请命的官吏,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开始出现中兴的迹象。只是身为托孤大臣的英国公张惟贤怕小皇帝和他爹那样精力透支而亡,苦苦哀求道:

“圣上心系苍生,是百姓之福,但贵为天子,生活起居不可如此俭朴。虽正当少年,日夜为国事操劳,也要保重龙体。”

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左战眼眶一热,激动的说道:

“朕前几日去山海关,与将士们同饮同寝,感悟颇多,天下苦明久矣。朕还在长身体的年纪,睡一觉都能歇过来,英国公不必担忧。你们要是心疼朕,就多替朕分忧,把各部的事处理好了,朕也用不着三更眠五更起。”

说完左战想想来到这个世界后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累的跟赵四他爹似的,每次想偷个懒总能看到努尔哈赤的马刀劈过来,身心俱疲,不免潸然落泪。

众人见小皇帝委屈落泪,也跟着痛哭流涕,纷纷跪下请罪,自责恬居高位不能分忧,纷纷表态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君分忧。

左战见状稍微平静,心想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自己是大明的主心骨,再苦再难也要坚强面对,正色说道:

“目前辽东战局进入相持阶段,每日耗费巨大,开春北方又普遍干旱,诸位爱卿可早作打算?”

方从哲见皇帝开口闭口就是钱,自知这个首辅不易当,试探的回道:

“今年重开矿税和商业税,朝廷岁入约计五百万两白银。若辽东战事早日结束,军费开支会骤降,届时朝廷可以多出来的银子赈济灾民。”

左战见方从哲又在和稀泥,拉长脸说道:

“朕曾与钦天监的徐光启谈过,这次天灾与宪宗年间极为相似,可能会持续一二十年,富民伯可要未雨绸缪,勿让百姓流离失所。”

方从哲这才明白皇帝担心的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而是之后的一二十年。目光如此长远,让他由衷的佩服,煞有介事的说道:

“圣上思虑长远,老臣愿为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左战从来不搭理这些马屁之言,继续说道:

“天灾不断,势必会引起人祸,为了拓宽岁入,朕决议在天津、登州、宁波、泉州、广州设立海关,由户部、司礼监和鸿胪寺负责对外通商,出口丝绸、瓷器、茶叶、药材、书籍、棉布、蔗糖和铜钱等。同时取消内地关卡,拓宽驰道,鼓励各地的商业往来。”

安排完对外通商的一些细节问题,众人领了旨各自退去,魏进忠颠颠的跑了进来。见他额头冒汗,眼神充满活力,甭猜他这是又掌握了东林党的罪证,准备抄家了。

当初之所以选择留下魏进忠,一是想用他对付东林党,二是想将他培养成一个正面人物。如今看来,左战显然是高估了这个人渣。

“启禀主子万岁爷,奴才奉旨监视首善书院和东林书院,发现他们经常借讲学之名抨击时政。奴才以为主子万岁爷雄才大略,乾坤独断,不必听信这些书生的肤浅之见。”

“他们都怎么说的?”左战虽然讨厌东林党,但想听听天下学子的心声。他们还没有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浸泡,思想单纯,言辞激烈。

“回主子万岁爷的话,他们说您雄才大略,有太祖高皇帝的遗风,但是对朝臣过于严苛,登基不到一年就先后处置了二十几名朝中大臣,担心以后会有洪武年间的大案。”

左战知道他的用意,直接问道:

“有参与的大臣吗?”

魏进忠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有,奴才已经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条呈里,请万岁爷过目。”

说完,他掏出一道折子递给王安。

左战大体看了下,见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言行,说道:

“你继续跟进即可,切勿打草惊蛇。朕问你,叶向高募捐的进展如何?”

魏进忠见皇帝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知道这是个难伺候的主,小心翼翼的说道:

“奴才听说朝中大人们都标榜自己清廉如水,两袖清风,往日与叶尚书交好的大臣也都同他翻了脸,连门都不让进。”

左战从心里看不起这些东林党,当初崇祯找他们募捐,一个个哭穷,等李自成进城后哪家不抄出几十万、几百万的家产,气愤的说道:

“他们为官多年,搜过的民脂民膏何止千万,每年朝廷花出去那么多银子,又有多少流入他们的腰包?现在跟朕哭穷,当朕是三岁孩子吗!”

魏进忠见小皇帝如此恼怒,顺势说道:

“主子息怒,奴才也不相信他们没钱,只是主子的旨意是让叶尚书募捐,谁也不好强迫他们。”

左战听得出魏进忠的意图,心想你可是朕的一把利刃,总让你干脏活累活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事且让东林党人狗咬狗去吧。打定主意后把他叫到跟前,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浙党的人名,然后说道:

“你把这几个人的贪墨情况想办法透露给叶向高,由他出面弹劾要比你直接干预更好一些,朕不能总让你做恶人。”

魏进忠见小皇帝如此关心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不停的磕头谢恩。左战见状也是好生安抚,这才将他送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左战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去年为了顺利的继承皇位,左战主动招揽魏进忠,这人也会顺杆往上爬,没少给左战出力。有次主仆二人闲谈,左战夸他名字起得好,他厚颜无耻的说自幼就以岳飞为偶像,立志长大后精忠报国,所以就改名叫魏进忠。入宫后什么活都抢着干,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还帮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洗尿布,但他做好事不留名,有功劳主动让给别人,说到动情的时候还扑簌扑簌的掉眼泪。

王安见昔日这个小弟弟走远,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万岁爷,魏公公凡事不避亲友,忠心可嘉。”

左战知道王安是在有意提醒自己,假装糊涂的应付道: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他愿意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王安见小皇帝似乎不明就里,又补充道:

“魏公公是自己净身入的宫,曾在魏朝手下做事,后来两人还义结金兰。如今青云直上,却不再登魏朝的门。”

既然王安把话挑明了,左战也不好再遮掩,略带情绪的反问道:

“朕知道他是魏朝提拔上来的,后来两人成了把兄弟,宫中有大魏、二魏之称。若怨人家一朝翻脸,里面就没什么事?”

魏朝和魏进忠为什么要翻脸,王安怎么会不知情,只是客氏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乳娘,所以不便追究。他见小皇帝反问此事,自知不好再说什么,便劝左战眯会觉,晚上好去景阳宫给慎太嫔道喜。

左战见王安转移了话题,叹了口气道:

“大伴,你的心太善良,照顾底下那些奴才太多反而陷自己于不利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朕要把你从司礼监调出来。你现在是内务府总管,朕把家底都交给你打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安听完后急忙跪地请罪,心想自己原本是想替魏朝打抱不平,没想到却把自己搭进来了,真是应了万岁爷的话。

左战见他终于琢磨明白了,笑着上前将他扶起,摇头说道:

“大伴,朕早些时候告诉过你,有些事你做不了,朕也不想你去背那些骂名,就交给底下人去做吧!

如今大明王朝内忧外患,危机重重,不用一些非常手段难以破旧立新。这次朕到山海关转了一圈,路上见到无数的流民,可朝廷却拿不出银子赈济,再这样下去大明朝就要亡国了。”

王安虽然觉得朝廷有些弊端,但不至于亡国,乐观劝道:

“主子多虑了,大明朝开国近二百六十年,天威所在,四方属国不计其数;皇恩浩荡,百姓安居乐业。万岁爷心怀天下苍生,必能泽被苍生!”

左战不再说什么,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索。想着想着便沉沉的睡去,梦见小时候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她的慈容善貌总能给他带来温暖。如今再世为人却还是没有母爱,人生也许本就是一场孤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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