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柳随风接过神香笑了笑插入神台上的香炉里，随后回头指着茅山明跟九叔说道

“这位是茅山明，应该跟您是一个派系的，看看您认识不认识”

九叔瞧了一眼茅山明就发觉后者双肩之上有一股晦暗的阴气摇摆不定，缠绕着他却没有害他的心思，不过从他那一双眼睛边角上露出来的浑浊来看，阴气到底还是影响他的气运。

茅山明只觉得这个九叔跟柳随风的眼睛都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柳随风的眼里有两种一是煞气二是亲和，而九叔的则是窥视，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心一般。

九叔沉默了片刻，说道

“道兄你要小心了，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开始对你的气运腐蚀了”

“哎，多谢道兄提醒，一路过来我心里也想明白了，我打算把他们先存在你这里，找机会再把他们送回巴州”

九叔听完回头对柳随风说道

“今天是买办洪的寿辰，待会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柳随风想了想，脑海中出现了买办洪的模样，身体胖乎乎的，一身文明装打扮成天顶着个圆帽，而且说话总喜欢弄几句洋文挂在嘴边的。

柳随风总觉买办洪简直就是中西洋毒太深，咖啡要和最苦的、不过传统节倒把洋节日当祖宗，想起这些他就想笑

“洪胖子的西洋病还没治好？”

“不许胡说”

九叔虽然也不喜欢买办洪的做派，但对方毕竟是柳随风的长辈，所以狠狠的瞪了柳随风一眼

“时局变幻人心不定，西洋还是中华总会有个结果，不过不是现在，我们坚持我们的就好，没有买办洪我这祠堂里可弄不来这摆钟”

柳随风看着祠堂边上摆着的摆钟眼皮就跳了起来，怎么看那银白色的摆钟都觉得瘆得慌，仔细一看摆钟周围居然还有几颗老鼠屎，过去一看一只干瘪死老鼠缩在摆钟背后

“不是吧，这买办洪是给您弄的什么玩意，还带买一送一的”

柳随风还在开玩笑，可是一旁的九叔却是神情严肃了起来，看着摆钟说道

“不对，我这祠堂虽然地方偏，有阿强天天清扫加上三清恩赐，平日里连一只蚊子都很难见到，就更不可能出现死老鼠，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九叔说完，阿强也跑了过来

“今天早上我都没有发现这里有只死老鼠的，肯定是来过野猫咯，哎呀，不管它了先去吃饭，有大餐等着咱么呢”

被阿强一搅和九叔原本想说话又忘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不得不说

“算了吧，阿强说得没错，买办洪的寿不能缺席的，不然惹人家不高兴了”

柳随风倒是默默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相，但除了得出老鼠不是在祠堂内死的之外其余一概不知，见九叔和阿强已经开始准备寿礼，他也就拉上茅山明向外走去

“明叔，你出钱咱们两个喝酒去”

茅山明瞥了柳随风一眼，从兜里把那张皱巴巴的五两银票拿出来，说话间十分不舍

“五两够了吧”

柳随风点点头说道

“够了够了，假洋鬼子给他那么多下崽啊，反正这回咱们就是去混饭吃的”

两人嘟囔着出了大门计划去买一斤白糖做寿礼，至于什么干净衣服都没换，带着一身汗味就走了。

“打他，打他……”

“疯疯癫癫的口水怪，快打他呀”

柳随风和茅山明才走到镇子街角便看到一群小孩拿着石头臭鸡蛋在砸一个毛发过肩衣衫褴褛的乞丐，于是走上前去呵斥

“你们这群熊孩子连乞丐都欺负，是不是屁股痒了？”

孩子们见到牛高马大的柳随风站出来顿时就向四面跑散了。

“这些小顽皮，家里大人也不看着点”

柳随风看着远去的小孩子们摇了摇头，他刚走到乞丐面前差点没一口把胃吐出来，眼前这个脸都被邋遢油腻头发遮住的人实在是太臭了，就像是五月天碎掉的臭鸡蛋，臭里面还带着刺鼻的味道。

柳随风忍住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站在乞丐旁边说道

“兄弟，你没事吧，怎么会这么臭！”

乞丐没有回话，要不是柳随风听力够好听到了乞丐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声，不定以为这是个死人，他的好奇心被臭乞丐拉扯出来，伸手拨开臭乞丐的头发，首先传来的就是头发上那种无法言语油腻，而后看到那张脸更是把柳随风差点没吓傻

“我的个妈！”

站在一旁没有上前的茅山明听到猛人柳随风都被吓到了之后，连忙跑过来询问

“随风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柳随风瘪瘪嘴像是鼓起勇气回想了一遍，忍着极大的恶心说道

“这人半边脸都已经坏了！全他妈的是蛆虫啊！我的妈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回去好好洗个澡才行，我感觉我浑身都不对劲！你先买东西吧”

说完柳随风在身上左抓抓右抓抓跟鬼上身似的一眨眼就跑没影了，茅山明皱了皱眉头

“有这么邪门嘛，还是就准备让我跑腿？”

茅山明打心底不信有这么吓人的东西，伸手就把臭乞丐的头发再次拨开

“我的娘啊！啊啊啊！怪物啊！”

“嘿嘿嘿，你想……吃虫子？我……给你吃呀”

原本一直保持不动的臭乞丐像是忽然活了一样，伸手就抓住了茅山明准备缩回去的手，一边流着淤血和口水的混合物，一边在脸上抓了一把虫子下来想要送给茅山明当晚餐。

茅山明咬紧牙关，不过在看到烂肉和蛆虫的混合物之后彻底没了反抗能力一口隔夜饭喷在了臭乞丐身上，说来也奇怪，臭乞丐在受了这一击之后居然主动松开了茅山明向镇子外跑去了。

“这是什么怪物啊，人都快死了居然还这么大力气”

茅山明看着臭乞丐离开的背影再低头一看自己那只都已泛白的右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最恶心的还是手上残留下来的人体组织

“哎呀……完蛋了，这下我也得回去好好洗洗才行”

两人一通折腾下来，直到受礼时分才从商铺走出。

柳随风一袭古典青衫，三余月留长的头发索性用一根树枝束起，腰悬宝剑配暖玉、手拿香檀折扇，五官端正正气浩然一副乱世英雄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