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刀剑各在腰,车粼马嘶见生侨。
褴褛衣裳档路道,江湖人影笑见刀。
哭声直上千云霄,旁人冷观不言道。
侠人拔剑来报到,刹那光影难再嚣。
——
压制的哭声,在车马行人走了之后,便再次爆发。
“爹!”小女孩抱着持剑侠客哭泣:“你们谁来救救我爹。”
她无助,只能哭泣。
旁人冷眼,闲言碎语:
“没什么本事就不要乱来。”
“没练什么刀剑就敢碰江鹰门,开什么玩笑。”
“死不足惜。”
……
女孩子得到的只有这种冰冷的言语。灵儿走过,驻足静望,才跟她说:“先埋了。”
灵儿招来几个大汉,帮女孩弄走她爹。
“姐姐,谢谢你。”在埋葬好自己的父亲之后,小女孩对灵儿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灵儿对女孩说道。
“我叫佟雪见。”佟雪见说道。
原来你也是这名字。
佟雪见的父亲是个江湖侠客,偶尔做门宗的护卫挣点钱两,喜欢自由便浪迹江湖,可惜当下却轻易败在他人刀下。
“你要是没有去处,后面便跟着我吧。”灵儿对佟雪见说道。
“谢谢,姐姐!”佟雪见说道。
灵儿带着佟雪见走进林中,然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清风扫叶,天地盘旋。烈日出照,树木郁葱。
在三生城的孟宅,里边陈列着昂贵的礼物,上边都用红色的布条包裹住。
“陈老爷果然大方。”孟氏欣喜,但是孟小青没有发声。
“你倒是开心啊。”母亲对她说道。
“小青开心,只是没有笑而已,母亲清点东西便好,小青回房间歇息。”孟小青行礼,穿过月形门,走过走廊,进入房间。
孟使然经过她身旁,没有跟她招呼,径直走出去了。
“小姐。”下人阿福上来行礼。
“阿福,前几日的伤势怎么样。”孟小青问道。
“不碍事。”下人阿福说道。
“那便好。”孟小青说道。
孟含松过来,想要跟孟小青说话,但是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便闭嘴,跟女儿点头,便走开。孟小青也只是行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上整理东西,却发现了几年前的东西。
这是一颗黑色珍珠,质地很好,可以卖出好价钱。
记得那个人毫不客气地将这珍珠给了自己:
“你既然给我这块玉,我也给你一样东西。”那人从兜里掏出这黑色的珍珠。
“好漂亮。”当时孟小青十分兴奋。
“这是南海黑珍珠。”对方咳嗽,便说道。
“真的送给我了吗?”孟小青知道礼数,心中想要,但还是再问一次。
“你送我东西,我自然也要回你。”对方咳嗽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孟小青问道。
“我叫干青,全名陈干青。”
孟小青忽然回到现实,摸了黑珍珠,然后出去开门。
“小青,外边有位公子想要见你。”母亲对她说道:“但是这时候不要随便见什么男人,容易招人闲话,我把他赶走了。”
孟小青没有情绪,自然问道:“对方长什么样。”
“瘦瘦白白的,有些病态,还咳嗽。”母亲说道:“样子倒是挺富贵的。”
“我明白了。”孟小青说道。
她跟母亲闲聊一番后,便关上门,然后坐到位置上。
陈干青是陈如天的儿子,她是清楚的。这样嫁过去,会不会很尴尬呢!五年前两人见过聊过,但是后面便没有相见,偶然经过陈家门口,但是没有勇气进去,毕竟父亲是陈家下人,自然不敢攀高枝。
孟小青叹气,接受现实,将黑珍珠放入木盒中,然后给自己梳妆一番。
外边有人敲门,发声的是孟使然。
“有事吗?”孟小青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对方支支吾吾,便问道:“时间……什么时候……出……”
“出阁的时间定在下个月。”孟小青说道。
这个月的良辰吉日已无,所以被定到了下个月。
“好吧,那……你要……恭喜……”
对方挣扎着,甩了这话之后便走掉了。
孟小青觉得莫名其妙,便没有搭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小时候可欺负她不少,让她心中恐惧,所以当下两人见面的时候多半尴尬。
想必是自己解决了他的事情,所以他才心生愧疚。孟小青心中稍有不甘,毕竟对方还把自己的猫给杀死了。
母亲没有过问孟使然,这让她有些难受。从小到大,她认为只要听话,家人便会关心自己,但是事与愿违。
她习惯承受,毕竟她是女孩,早晚要出阁。听话,是作为女孩的本能。孟使然是家中独子,自然在他们眼中是重要的。偶尔孤独时,她稍微不甘心,想挣扎,但是多半只是想象,真希望自己是男儿身,能仗剑走天涯,能十步杀一人。
她不想单一地活着。
窗外莺鸣,风过树声响来,周围的气温开始上升,日已过中天。
啪——
一记鞭子朝陈是非打去。陈是非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但是灵儿不让他死。要是对方晕过去,她便用冷水浇灌;要是对方生病发烧,她便医治好他。
陈是非耍无赖,经常将洞内弄得臭烘烘的,以为灵儿不会进来。
“下次要是乱拉乱撒,我就在你伤口上撒盐!”灵儿对陈是非说道。
她让佟雪见清理洞内,然后铺上一层干净的干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陈是非挣扎,缓缓说道:“有种给我一个了断。”
“便宜你了。”灵儿说道。
佟雪见清理好东西,便退了出去。灵儿将饭放到陈是非面前,然后出洞,将门锁住。
“姐姐,里边关的是什么人。”佟雪见恻隐,毕竟方才见到那人伤痕累累,可怜万分。
“雪见,你见到亲手杀掉你父亲的那个人吗?”灵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这般问道。
“见过。”佟雪见说道。
“如果你有机会报仇,你是想放了对方,还是想要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灵儿说道。
佟雪见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希望他血债血偿。”
“那便是,里边关的人便是我的仇人。”灵儿说道。
“雪见明白了,姐姐。”佟雪见低声说道。
当下她没有选择,毕竟没有人帮忙,只有灵儿肯帮她。行走江湖多年,父亲没有教她武功,只是让她学习医药之术,因为父亲说,这可以让她安稳。
江湖人士,不会对大夫下手,更会尊重大夫。这是她父亲的话。
“你懂药理?”灵儿知道之后便惊讶问道。
“学过三年,略懂。”佟雪见说道。
“那便好,日后我要是受伤,你便帮我医治,但是你不能随便医治里边那个禽兽。他杀人不眨眼,更别可怜他,不要被他蛊惑。”灵儿说道:“我也会教你一点武功,让你防身。”
“你教我什么?”佟雪见开心,毕竟她早就想学武功。
“阴阳刀。”灵儿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再教。”
“好的!”尽管是未知的过些日子,但是佟雪见很开心。父亲持剑江湖,一直不让她学武。她曾问过父亲,结果父亲说不想让她走自己的路。
她没有反驳,只能听父亲的话。
灵儿一个人进去见陈是非,没有让佟雪见进来。
“吃不下饭?”灵儿说道。
“我手伤成这样,怎么吃啊。”陈是非微弱地说道:“要不你喂我。”
灵儿拿起饭,一口一口地喂了陈是非。陈是非眼神干净透彻,望着灵儿说道:“你……真漂亮!”
灵儿气愤,将饭扔到地上,便说道:“再敢胡说,我挖了你双眼。”
陈是非叹气,喘息之后才说道:“说你美丽还叫胡言乱语。”
灵儿转身,没有面对陈是非。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陈是非趴到地上,像狗一样吃饭。
“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没有想过有一天别人上门寻仇?”灵儿气愤说道。
“我都是做灭门的事情,要么全家死光,要么孤家寡人,基本没有寻仇的可能。除非你是唐胜天的走狗!”陈是非咽下一口饭,便说道。
这句话严重激怒灵儿。
“谁是他的走狗!”灵儿说道。
“难道不是吗?你的作风跟他一样:把人捆绑,活活抽死。他最喜欢听女孩子的尖叫声。”陈是非低声浅笑。
灵儿握紧拳头,怒火中烧。她有些挣扎,毕竟当下她也觉得自己成了自己憎恨的人。
“我这是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灵儿说道。
“但愿你不要跟男人玩这种游戏。”
陈是非这句话得到灵儿的一记鞭子。
“再敢胡言我杀了你!”灵儿说道。
“你是佟家的人吧!”陈是非说道:“佟家共有两儿两女,十年过去,想必最小的女儿也长成你这般了。”
“你果然聪明。”灵儿说道。
“可是那两个女孩都死了,我亲眼所见。”陈是非说道。
灵儿没有搭话,而是背对着陈是非。
“如果你想一个轮着一个报仇。”陈是非咽口水,顿了顿,对灵儿说道:“我劝你不要这般单纯,真相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所以我要让你把当年参与佟家灭门的人全部列出来。”灵儿说道。
“不可能!”陈是非说道:“即便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也不会得到多少信息。”
“不要小瞧我的手段。”灵儿恶狠狠地说道。
“这不是你手段狠不狠的问题。”他气虚衰弱,休息了一下,再说道:“这是因为参与灭门的人都带着面具的,相互不认识的。”
“要不是我酒醉吐真言,你不会知道我的。”陈是非补充道。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灭了佟家?”灵儿调查多年,一直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她混进青楼,以为能从江湖人士口中知道答案,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偶然在陈是非醉酒的时候才知道他参与其中,便想找机会抓他。
“不清楚。”陈是非虚弱地说道:“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清楚。”
陈是非当年刚入江湖,没有明辨是非的本事,只是听了一个人蛊惑,便参与进去!那人说佟家恶贯满盈,于是血气方刚的他便毫不犹豫地参与。
直到后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个杀手,而非侠士。再后来,为了生存,他只能继续做着流人血的勾当。
他原本想杀掉灵儿之后便退隐江湖,不沾惹是非,但终究因果轮回,报应降临。
“你还记不记得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名字。”灵儿凶狠问。
陈是非喘息,挣扎了一下,依靠在嶙峋的墙壁上。他跪着许久,腿脚已经发麻,在灵儿的逼问下,他忽然想起一个名字。
这还是在混乱的杀戮当中被陈是非无意中听到的,因为当时有一个面具人叫唤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叫什么。”灵儿问道。
“不知道是名字还是外号,只听到那个人叫其中一个人为:无名!”陈是非说道。
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