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花妖(三十)(1 / 1)木头果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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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一阵眩晕,再睁眼,眼前瞬间就不一样了。没有漆黑的空间,他还保持原来的姿态趴在木桌上。只是时间晚了,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纸糊的门外透进来的光,告诉他,他已经错过吃晚饭的时间。

系统说朱立马上要回来,但应该只是单纯的回来,养神睡觉。那他现在不管朱立,要去外面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楚言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脖子,打开门去吃饭。

……他下次如果还要逛商店,那么要做好长时间一动不动的“昏睡”的准备,不然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身体缩在一块不得施展,他迟早要得颈椎病和各种病。

他这次为何要趴桌上装作假寐?他是觉得天太早了,他不好躺床上睡觉。可现在看来,纯粹他多想。

他不管假寐还是昏睡,寻常情况下,是没有忙人来打扰他这个闲人的。他下次要躺床上去。

出门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觉得不对劲,这才突然后知后觉地伸手碰了碰自己隐隐作痛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五指。

好家伙……他今天逛系统商店逛的满意了,一出来就急着吃喝玩乐,差点把自己在那里面受的伤给忘到九霄云外。他出来了,这么多伤口他还耳聋眼瞎,才刚刚注意到。

这手上明晃晃的细长的伤,是他在之前,以身试法,试那些兵器导致的。他没给自己动狠手,所以这指头的伤都结了一点痂,估计明天就能好。脸上不是那么疼,但这手上的伤都能被从识海里带了出来,他便有些担心自己的脸能不能出来见人。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不光被蜜蜂蛰了,还被那长手的圆柱子扇了好几巴掌。

楚言看了会手指,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意外和怅然。原来他在商店里浪出的后果,现实里的他还是要全部承担的。他先前在自己识海里浪时,其实是抱有侥幸心态的,可在这会看来,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他也不能随心所欲。

能进入自己识海,修炼,受的伤不一定都是外伤,比如他开挂开过头,导致的外伤,如他现在这些。

他要是在那个机关房里盲目闯关,估计死了也就死了?

我去……

楚言莫名有些心悸。

这脸上的伤看不到,实在判断不出有多严重,于是,正好也没走多远的楚言就立刻返程。他在屋里拿着巴掌大的铜镜粗糙的照了照,屋子太暗,看不出玩意儿,他又怕朱立回来,就索性带上前辈给的膏药,一路捂着脸去了澡堂。

他去澡堂再仔细看看,顺便收拾一下自己。

萧寒山会武的师兄比前辈冷漠,他就这么一路欲盖弥彰似地捂着脸,也没人来管他。

他稍稍洗了个脸,和里面正衣冠的大型铜镜照照。还好,无大事,脸上被蛰的包反而帮了他一个忙,看不出巴掌打出的红肿。

这么一折腾,天暗得更快了,楚言径直绕过食堂,直逼灶房。前辈们正好因为一些事晚点吃饭,看到他,就问他药擦了吗?饭吃了吗?楚言挠挠头道自己忘记吃了。几个前辈便什么也没问,爽快地给他添个碗,加肉加菜。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把嘴巴搭到这孩子的身上,念念叨叨地训诫:“下次要准时候吃饭!这怎么去外门了还越来越没规矩了?我们要是刚巧吃完了!刷锅!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还不让你进来!那哪还有你的一口饭?”

楚言就一直笑,他知他们是关心他,苦口婆心。

他能接受,既然要人际交往,他最怕没人说他,全“依着”他。

楚言坐在锅底下,满头大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

前辈跟他聊天,问:“在这锅洞前这样吃,不热?”

楚言擦了擦脸上的汗,朴实道:“冬日里这地方舒服得很!”

他们哈哈大笑。

楚言也知道这锅底下热,可他懒得出来了。不说假话,锅底下也曾是他一整个季度一直爱着的“小家”。这“小家”温暖,冬日里他恨不得天天缩在这里面一动不动,而且这也方便他这脸皮薄的钻“锅底”。这“小家”本身就是锅底。

楚言吃的内衫湿透,他们问起吃得爽吗?

他拍拍肚子道:“爽极了!”

前辈们让他吃饱了就赶紧滚,灶房他们要收拾了,小孩别捣乱。

楚言便心满意足,悠哉悠哉地出来,正好看见打算进门的柳前辈。楚言看到这前辈,嘴角就翘到耳朵门。

“前辈。”他喊了一声。

柳前辈正拎着一个水桶,看楚言居然出现在这。兴致看起来还不错,见人就给笑脸,这脸肿的圆溜溜啊,傻憨憨的,还真有点像人见人爱的福娃模样。

“怎么脸不疼了?来这干甚?”他问,然后把他拉到旁边,楚言这一路正要开口,哪知前辈拉他一站定,就把水桶递给他看,他道:“你来正好!不然我忘了,你不是说你想养一条鱼?你瞧瞧,选一条出来!就给你了!”

“……”楚言探头看了看里面大块的草鱼,在夜光下,黑黝黝的活动。这不知捉了多少。

楚言佯装很感兴趣,对前辈积极开心地笑道:“你给我逮一条吧,我哪个都成!”

楚言又马上道:“……我去拿水桶,我好放起来带走!”

楚言回头进灶房拿水桶,前辈们问怎又回来了,楚言道:“柳前辈给我逮了条鱼!”

把水桶拎出来,柳前辈心情也极好,还真弯腰低头,黑灯瞎火的摸了半天,给他挑出一条大鱼出来。

两个人在灶房外,借一窗的烛光,互相对视,哈哈大笑,看起来都十分融洽和谐。

楚言看那鱼鼓起来的肚子,觉得牛逼了,这肚子里肯定不少鱼籽。他爱吃鱼籽。不吃,把它好好养着,凭这么多鱼籽,他说不定能慢慢积累出一池塘的草鱼。

这鱼多有发展潜力。

其他几个前辈,笑他俩养个草鱼。

柳前辈不服道:“草鱼你也来个瞧不顺眼?熊掌都能吃,都拿来玩,这鱼怎么就只能拿来吃?不能拿来……啊,养?”

楚言猛然觉得这前辈和李无道师傅的“众生平等”的观念相同,都是只要你肯,你我有什么不可不平等?

最后,楚言听他们忽略他,又拌嘴几句,便要拎着水桶和里面的鱼,回去。

柳前辈在他走前,又问他:“那云吞和桃花饼你做的?”

楚言道:“是。”

前辈笑,摸摸他头,道:“有心了,还知给我们留点。”

留的是不多,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塞牙缝,但好歹是有心了……

他吴前辈有句话说的,他乍听听不得,可细细一想以为还是让人感怀的,楚言他吴前辈这么说的:这孩子长大了也有良心,讨好媳妇还晓得给他们老人留点,开小灶。

这种重情重义的孩子,好好培育,日后绝对是宅心仁厚的主。他日这孩子要真有大造化,配这重情重义、宅心仁厚的心……他不敢不敢想了……

楚言:“……”

看到柳前辈一脸的动情,还特意进去,说给他抓晚上吃的夜宵,楚言心虚至极。

他很想说:我真不好,我没有心,这是萧小苒好……

楚言带了一纸包的糕点,拎着水桶回去,前辈要送他,他连忙拒绝了。

楚言进屋后,朱立看着他满手的东西怔了一怔,忙帮他把东西全平稳放到桌上。

朱立又指着他脸,叫道:“你的脸怎了?”

楚言叹口气,心平气和道:“你能否声音小点,不小心被蜜蜂蛰了罢了,都是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男人,咱们糙一点,忽略我的脸吧。

“……这是,鱼?”朱立果然就给面子的不问了,他捏捏他手上的纸包,看了看水桶里的东西。

楚言道:“是鱼,寻常的鱼,该是后山的湖里逮的。”

朱立微微讶异,连忙神情紧张地问道:“你回来这么晚就是去了后山的湖?”

“不是,这是柳前辈送我的,我是去了一趟灶房。我睡晚了,便去灶房吃了顿饭。”

楚言把夜宵递给他,道:“这个是他们给我们吃的糕,你拆开尝尝,我吃饱了。”

他把楚言递过来的夜宵放下,也放了心,道:“你让前辈们不要去后湖了,这这前辈们待我们真好,还送鱼。这鱼……是拿来给我们自个烧的?”

楚言瞪了他一眼,纠正道:“是给我养的,我要养着它,我烧什么?”

“……”朱立以为自个听错了,同样睁大圆眼瞪他。

他哈哈一笑,心胸仿佛都宽广起来,他道:“为何这鱼不能拿来养?它能吃,为何就不能拿来养?众生平等,不要小瞧它了。”

我要养,操,我要让他做这大陆最幸福的草鱼。

朱立不理解他兄长时不时的疯癫,但还是岔开这个话题道:“你好在及时回来了,不然我方才还打算去找你。”

“怎了?发生什么事了?”楚言想起他进门后,是看到朱立一副要收拾着装,打算外出的姿态。

楚言话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奇怪。因他要是平时,这时候回来也算正常。他要洗漱一天的灰尘不是?他还没洗漱,就回来了,按道理跟平日没区别。而朱立他自己也比这个点还要迟地回来过,朱立有时会上晚课。

总之,这点他回来很正常,完全不需要朱立出去接他。

果然有大事。

只见朱立安静了一会,看了看四周,才紧张兮兮地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或许不知晓,听闻后山死了好几个人,找不到凶手。长老怕人心惶惶,把消息封闭了……而这日,师傅都要我们早些回去,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他怕凶手还在山上,怕凶手还会行凶,夜晚是绝妙时机。所以,他被吓到了,看楚言又不回来,每一个时候都过的煎熬,他就想出去找他,跟他说这事儿……

朱立不大明白出了这个大事,长老们反而要蒙着避着。这山上有危险,不叫人防范,万一又出现这种惨案该怎办?朱立以为,对自己的最好的保护还是自己保护自己。

楚言“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这八九不离十说的就是思过崖了。

楚言顿了顿,然后奇怪地问道:“他们把消息都封闭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朱立道:“萧师姐说的。”

大概知道楚言有疑问,所以他继续接话道:“在打算上晚间课之前,堂里寥寥几人。她跟他人说起,我在远处一旁,耳朵尖,不小心听到了。而她说的居然是真的,等全员弟子到场,师傅就道这些天他们要安排和其他门派的某些事宜,便不给我们上晚间课了。他要我们晚上安分,休息了便好好休息,不要外出耍闹。捉住的弟子禁幽、罚跪抄书等等。”

楚言再次“哦了一声,脑海里的思绪拧成一股乱麻。

朱立震惊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楚言叹了一声,坐回床上道:“我能有何想法?我小心点不要让他们逮上就成,我这么安分他们应该也不会看上我。”

“长老们说的也对,怕人心惶惶,反而打草惊蛇。话说我能不能去洗漱?你陪我去?”

朱立:“……我们可小心点。”

楚言便和朱立一路小心翼翼地去了澡堂。楚言冲了个凉,就马上回屋。

两个人靠在床头,分别看了一会自己的书。

楚言是佯装在看书,其实脑海正在头脑风暴。他想来想去还是要说那一句目前看来还毫无依据,只凭感觉的心里话:他觉得萧小苒早知道思过崖这事。

而朱立碰巧这次听到,可能不是碰巧,是萧小苒故意让朱立听到,再让朱立告诉自己。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就要怀疑她的动机了。

是关心他?怕他出事,不好当面说,让旁人传达给他?

不是。

是他的盟友?知道他干的所有事,在包庇他,这是在保护他?

不是。

是他的敌人,告诉他,你的事我都知道,你给我安分点,我要找你麻烦了?

不是。

是他的看客,告诉他,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这个答案,楚言觉得有点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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