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都率兵到移支城,见汉军在城下挑战,求胜心切,顾不上休息,点起一万士卒,杀下关来。纳都手持两个斗大的铁锤,一马当先,立住阵脚,跃马向前,大声吼道:“哒,大胆蛮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今天居然敢来侵扰车师,简直是自寻死路,爷爷今番叫你们有去无回!”
窦固见纳都面如黑锅,身形长大,骑在马上还比常人高出一截,宛如一尊天神,更兼手中两个大铁锤,重逾百斤,心里暗暗称奇,扬鞭一指,道:“谁与我将此番将擒来?”
“末将愿往!”刘张帐下猛将刘韬略扬刀跃马,一溜烟驰至纳都面前,勒住马,举刀一指,大喝一声:“哒,黑鬼,瓦儿有姓,罐儿有名,道出你的号儿来,本将手下,不死无名小鬼!”纳都气得哇哇叫,一言不发,舞着双锤,猛冲上来,一招“泰山压顶”,当头砸下。刘韬略连忙举刀挡住,哪知这番人力大无穷,一个锤重达300斤,刘韬略这奋力一挡,无济于事,只听铛地一声,刘韬略招架不住,刀反被铁锤砸得劈在自己头上,鲜血直流,马都禁不在这股神力,趴在地上。纳都冷笑一声,复一锤,砸在刘韬略头上,可怜堂堂汉将,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纳都架住双锤,仰首哈哈大笑:“真不经打,居然连本帅两锤都接不住。汉军这么不济,还敢来侵扰车师,真是不知天地厚!”窦固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我身经百战,见到的敌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从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迟疑间,又跃出一名骁将,却是耿秉帐下的武都才,这武都才也使一把大刀,弓马娴熟。打匈奴时,曾单人匹马,连挑七名匈奴都尉,一时传为军中佳话。
武都才二话不说,跃马上去,斜里一刀,纳都架住,手臂微微一震,裂开大嘴,呵呵笑道:“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说毕反手一锤,武都才用格住,顺势一刀,径往纳都腹部砍去。纳都纵马闪开,惹动性子,焦躁起来,双锤抡动,不分青红皂白,一口气连砸十余锤,疾风暴雨一般,只听叮叮咚咚,不绝于耳。武都才用尽全力,左遮右挡,一张脸憋得通红,虎口震出血来,终于挡不住一锤,被砸在胸口,武都才“啊”地一声,一口血喷出,如断线风筝一般,从马上飞出七八米,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纳都哈哈大笑道:“这人还有点本领,是条汉子,接了本将十多锤,蛮子,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可来与本将战上几个回合?”
武都才素有勇名,也不过在纳都手下走了十几回合,汉将见了,皆有畏惧之心,一时无人敢上前。窦固大怒,欲待催马上前,亲战纳都。耿秉阻住,道:“窦将军,主帅坐镇中军,岂能轻举妄动?窦将军只管帮我掠阵,我去杀他一场再说。”耿秉持枪,拍马出阵。
纳都哈哈大笑:“又来了一个送死的,看你身形长大,定是一条汉子了,好,好,恰好陪爷爷玩个痛快!”
耿秉提枪在手,扬声道:“车师既有这种猛将,为什么要投降匈奴,仰人鼻息,受人侵掠呢。”这一话,刺中纳都痛处。原来,纳都自恃勇猛过人,向来不服匈奴。然而,举国投降,他一人主战,也是星星之火,毫无用处,他多次请战,反惹得国王安得十分不悦。
此事被纳都引为平生耻辱,蓦然听了这话,怒不可遏,一言不动双锤,狂风暴雨般击来。耿秉却不硬接,闪身飘在一旁,一一闪过。原来,耿秉观战时,发现纳都力大无穷,如果硬接,必败无疑。遂在旁游战,左一枪,右一枪,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并不贪功,一枪着手,立即收回,杀得纳都狂燥不已。纳都的锤大,一击过去,往往转不过身,却被闪在后面的耿秉一枪戳来,痛得哇哇大叫。战不多时,纳都身上已被刺了十多枪,虽是皮肉伤,却非常疼痛。
汉军见了,高声欢呼。窦固捋须大笑,道:“耿将军智勇深沉,确实不同凡人啊。”遂放下心来,一意观战。
纳都双锤,始终碰不到耿秉的长枪,他空有一身力气,无处发泄,气得哇哇大叫。看看战不过,忽然计上心来,恰好耿秉又一枪刺中他的屁股,忍受不住,回马便跑,耿秉见了大喜,想生擒纳都,大吼道:“哪儿跑!”拍马紧追。纳都伸入怀中,掏出两个流星锤,放慢马速,觑准耿秉,照胸砸去。耿秉正在一意追赶,一时躲闪不及,正中胸口,摇摇晃晃,一口血喷出,忙伏在马上,拨马回阵。纳都也不追赶,缓缓来到阵前,喝道:“蛮子,谁还敢上来?”
耿秉都败了,汉军噤若寒蝉。刘张暗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窦将军,番将如此厉害,恐怕,只有耿恭,才能对敌!”一语点醒窦固,窦固忙道:“耿恭呢,耿恭呢,快快唤来。”
不多时,耿恭纵马过来。他的身后,随着吴猛、范羌、李敢等人,刘张脸一沉,喝道:“耿恭,大敌当前,你躲哪去了?”
耿恭尚未言,李敢抢道:“白胡子老、老、老将军,是你明明叫哥哥压后阵,现在又反过来说我们躲,你怎么可以说话像放、放……”吴猛忙一把拉过李敢,最后一个“屁”才没说出来,可傻子都明白,李敢说的是啥。
诸将忍住不笑,可也有忍不住的,“嗤”地笑了出来。刘张顿感颜面尽失,一双小眼睛杀气腾腾,怒道:“盗贼就是盗贼,匪性难改!看来,今天不给颜色给你瞧瞧,难壮军威!”说完,拨剑在手。李敢天不怕,地不怕,怒目相向,也抽出了马刀。
窦固冷冷道:“强敌在侧,徒起内乱,难道我的刀是木头做的吗?耿恭,这是你的人,你领过去。敌阵上的那个番将,交给你了,你若胜不了他,不用来见我了。”
耿恭瞟了一眼阵前耀武扬威的纳都,冷笑一声,慨然道:“窦将军放心,杀不死他,我便割下自己的人头!”说毕紧紧衣甲。李敢却一溜烟纵马出去,高声道:“哥哥且住,我先来会会这个番将!”原来,刘张怕耿恭立功,特安排他们押后阵。耿恭等人听得前阵战鼓雷鸣,喊杀连天,却不知战况如何,一个个心痒得很,尤其是李敢,抓耳挠思,上窜下跳,现下好不容易有了杀敌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耿恭喝止不及,只得由他,叫道:“敢弟小心!”随后走马到耿秉身边,见他面如金纸,唇角隐有血迹,但精神还好,尚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