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庭,小阏氏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羊奶,轻轻吹着,她不时望着外面茫茫而碧绿的草原,心想:“蒲奴单于在哪里征战呢?风会带来他的消息吗?他会想我吗?”她不禁想起以前相依相偎的快乐时光,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不禁怔怔发呆。这时,侍女来报:“阏氏,呼衍王求见。”
小阏氏一惊,手一抖,杯中的羊奶都溢出少许,道:“快,快召呼衍王进来。”侍女正待退出,小阏氏又挥手叫住:“他怎么回来了?还是不见了,要他回去吧。”小阏氏很想问问,蒲奴单于究竟在哪里?仗打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念自己?可是,以前蒲奴和她说过,呼衍王雄毅有大略,要多多提防。今天呼衍王孤身回狼庭,究竟为了什么呢?小阏氏不禁忧心忡忡,心里暗骂蒲奴。
侍女退出,对呼衍王道:“左贤王你回去吧,阏氏身体抱恙,她不想见任何人。”左贤王也勉强,从怀中掏出画,递给侍女,道:“既然如此,请你将这个东西交给阏氏。”说完,掉头走了。侍女拿了画,莫名其妙,走进帐内,呈给小阏氏。小阏氏展画一看,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画像映入眼帘!小阏氏一愣,不禁赞道:“好一个漂亮的女子!”突然又心乱如麻,“这女子是谁?左贤王为什么要将这画送给我?难道与蒲奴单于有关?”想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问:“左贤王将画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他人呢?”
侍女道:“没有说什么,他交给我这画,便走了。”
小阏氏道:“你快快将呼衍王请过来。”侍女领命退下,心里更加疑惑万分,心想刚才不见,现在走了,又说要见,真是奇怪。
不一会儿,呼衍王到。阏氏迫不及待问道:“这画上女子是谁?”
“是车师后王的妻子如嫣。”
“她真有这么漂亮?”
“比画中漂亮不止百倍!”
“你为什么将画送给我?”
“阏氏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小阏氏咬着唇,强忍泪水,爱之深,恨之切,朱唇上现出点点牙印,她故作不解,道:“我不明白!她和蒲奴单于究竟有什么关系?”
“单于不理军事,整日沉迷在温柔乡里。”
“怪不得,怪不得,此番走后,音讯全无,全不似当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小阏氏见了这画后,心里早隐隐有所预料,可是听到呼衍王亲承这事,她仍然承受不了无情现实,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呼衍王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声,他要的,便是这般结果。
阏氏抽泣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眼露凶光,一字一顿道:“帮我杀了这个贱人!”呼衍王目露凶光,道:“没有问题!向来红颜涡水,自从单于重新夺回如嫣后,只知脂粉与女儿红,哪里还关心国事?现在汉军有心规图西域,西域一失,匈奴哪里还有宁日?”顿了一顿,呼衍王恨恨道:“我早想杀了如嫣!可是阏氏,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阏氏心里咯噔一下,问:“什么事?”
“我几番为汉军所败,此次又受箭伤,此仇此恨,不共戴天!然而单于,沉迷女色,终日不肯出兵,尤其是目前,单于像一只被吓破胆的豹子,再也没有往日雄风,阏氏可否催促单于用兵?”
小阏氏松了一口气,道:“这事容易,咱一言为定,你杀了这贱人,我让单于出兵!”
几天后,呼衍王离开狼庭,回到蒲奴驻扎地。又过几日,蒲奴接到阏氏来信,信内写道:
高飞的雄雁为何停留在浅滩上?是贪恋水中的美食吗?奔跑的猎豹为何咬不下血盆大口?是贪恋羊羔的美丽吗?尊敬的单于为何失去了雄心壮志,变成一只老鼠,龟缩在旷野,是因为遇上了美丽的女子吗?
蒲奴单于看毕,又气又急,将信掷在地上。如嫣拾起,看完,不禁泪如雨下,拿起一把剑,横在白嫩的玉颈上,凄然道:“妾家破人亡,举目无亲,现在归了单于,终于有了依靠,却被阏氏见疑,连累单于,生不如死,不如死了算了!”说完,玉手使劲。蒲奴对如嫣宠爱万分,如何舍得她死急忙抢过,夺回剑,掷在地上,道:“不可做傻事!我已经够乱了。”如嫣剑被夺,愣在原地,伤心地哭泣起来。蒲奴心痛不已,他缓缓走到营帐外,面朝北方,举起右手,虔诚道:“伟大的昆仑山可以作证,我蒲奴此生此世,决不负如嫣!”如嫣道:“单于,纵你万般爱我,可是,总有一天,妾终究会离开你的。”
“为什么?”
如嫣不说话,只是抽泣,两只玉肩微微抖动着。蒲奴见了,怜惜不已,道:“美人儿,不要哭了,再哭,我的心就化了。你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有什么话尽管说。”
如嫣抬起头,泪眼蒙蒙,楚楚可怜,道:“单于,妾不敢说。”
“说吧,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如嫣咬咬牙,仿佛下定了莫大决心,道:“这次左贤王从狼庭回来,便带来这个不幸的消息,难道呼衍王不可疑吗?妾每每见到他,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怕,怕总有一天,左贤王会杀了妾!妾死不足惜,可是单于,您是一国之主,呼衍王傲慢少礼,并不是一日两日,您可得倍加小心!”蒲奴顿然醒悟,道:“没错,一定是呼衍王与小阏氏说了什么!可恶!哼,本单于若不是爱他勇猛,又恰逢乱世,正当用人的时候,早就杀了他!”